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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发烧的婚姻(3)

(5)病态婚姻

心存内疚的何希朵在家里呆了下来。每天早上,婆婆虽然是第一个起床的,但她通常什么也不做,只等何希朵温好牛奶,再烤好面包,她再拿出锅碗瓢盆,开始炖那些怪味儿汤。每次何希朵都想说,大早上的没必要那么麻烦的,可怕自己话一出口再跟她斗上嘴,索性,自己喝牛奶,自己吃面包,然后拿上背包利落地出门。

其实每次转出家门时,她都会忍不住想吐出来。这日子过得,实在不省心啊。这时候的她早已是愁肠百结,暗自挣扎过千百次了,不得不承认,这婚是结早了。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年轻,还没来得及适应目前的生活。

婆婆的这次到来,住的时间不短,一直到付程完全康复,看得出来,独生子在家里的地位非同一般,连喝口汤都要吹散了热气再喂进嘴里。

吃了七只鸽子,四只黄花鸡,还有一袋五百克的红糖之后,付程的额头除了一条一公分大小的疤痕之外,再无其他,恢复得相当成功。

何希朵陪着付程到医院复查回来之后,特意将病历放到婆婆眼皮子底下,那意思很明显,你儿子没事,该回就回吧。

偏偏,婆婆明明知道她的心思,人就是不走,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说:“希朵,你可别嫌我烦,我还得多住两天,你没当妈,不了解当妈的心思,自己儿子出了事,我的心呀,十二万分地疼。”

何希朵不悦地转过头去,这时婆婆又说了:“你也别看着我就烦,要知道,我可是住在自己儿子家里,说到哪,都是有道理的事。”

自从付程头上开了瓢之后,婆婆说话的态度更加地嚣张,这让何希朵觉着,这场婚姻真的是个错,自己这婚结得除了仓促就是犯浑,都说婚姻不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更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从开始见家长时,她就知道婆婆不赞同这桩婚事,而自己的父母也一再反对,可再反对又有什么用?自己心甘情愿淌这趟浑水,如今鞋也湿了,衣服也湿了,双脚无力拔除这条河,除了自己遭罪自己知道,还能怎样?

可是,就算自己认命,对方怕也难认命。

何希朵看得出来,付程现在的心全偏向了自己的母亲,婆婆说什么,付程就听什么,有时候还变本加厉地合着伙地欺负何希朵。比如,明知道何希朵不喜欢吃肥肉,可婆婆餐餐饭里都带肥的,有时候全桌都是油光光的肥肉,左一个红烧右一个清炖, 惹得何希朵好没胃口。还有更过份的,付程开始晚归,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以前他会记得打个电话给何希朵,说明一下晚归的原因,可现在不会了,就算晚归,也是经过婆婆的口传达的。

何希朵有种被付程抛弃的的感觉。

如果说先前是自己不好,伤了付程的额头,那付程现如今的漠视跟欺负,简直就是在伤何希朵的心。

与其在沉默中承受不幸,倒不如来一场绝地反击,这样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何希朵决定跟付程好好谈谈。

这天晚上,她一直等到付程回来。对方喝得不多,但脸上的疲惫让何希朵一眼就能瞧出来,他是在躲自己,不愿意回家。

“付程,你坐下,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付程对她的话并不答理,转身进了卫生间。他一脸冷漠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何希朵的心,不由得紧跟几步,站在卫生间的门外便嚷上了:“付程,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夫妻之间哪有不打架的?就算不能床头打了床尾和,那也应该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会嘛!瞧瞧你,每天喝到深更半夜,这就是为了躲我,不是吗?你真有本事,要么不要回来,要么干脆跟我离婚!何必冷着一张给我看呢?我一不欠你的,二不欠你家的,凭什么?!”

其实何希朵这些许也是说给婆婆听的,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张口,婆婆总是会躲在门后偷偷地听。

洗手间里有冲马桶的声音。随后,却又没了声息。

何希朵愤怒地拍打着洗手间的门:“付程,你出来!出来好好谈!难不成你还想躲我一辈子不成?你还算不算男人啊?”

这时,先手间的房突然开了,付程冷着脸,依然不看何希朵,绕过他,回了房间。何希朵不甘心,紧随其后:“付程,你说,你到底想怎样?我不过是一时失手,你还想惩罚我到什么时候?还有,这个家不是旅馆,你想回来就回来,想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告诉你,这日子咱得商量着过,如若不然……”

还没说完,付程又从房间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床被,看样子是想跟她分开睡。

“付程,你这是什么意思?闹分居吗?”何希朵不解地问。

付程无声地看看她, 眼神里的陌生令何希朵觉得可怕。自相识以来,他从未用这般陌生又冷酷的眼神看过自己,就算再打再闹,也没有。

“……”何希朵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只好看着付程,一个人睡进了客房。再转头看看,婆婆房间里的灯也突然熄灭。

黑暗里的何希朵,突然觉得自己被孤立,一种冷泛滥开来,令她说不清是身,还是心。

婚姻的病态之初,就是妻子开始抱怨,丈夫开始沉默。

付程用他的冷漠掩饰着沉默,而何希朵则怨妇般地开始叫嚷。这场婚姻让两人都觉出了一种冷,一种莫名地冷。

第二天,何希朵病了。发高烧。

婆婆一大早就出去买菜,自然对她并不上心,而付程也上班去了。

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何希朵孤单一个。看着这间曾经为爱而设的屋子,看着墙上两人始终甜蜜的照片,她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梦。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像一个发烧的病人,神智已然不清楚,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于是争执、怀疑像钻了空子的病毒,有肆无恐地侵入她的婚姻……

(6)莫如冷静

何希朵跟付程的冷战持续了一个礼拜。

两人战后第一次开口说话,还是因为婆婆。

婆婆看到何希朵病了,主动煮了一碗粥给她,这碗粥太阳一般温暖了何希朵的心,她捧着那碗粥很是动情地说:“妈,我真的不是故意地,我不是诚心跟付程打架,您要相信我。”

婆婆微微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淡漠:“你们呀,还是孩子哟,结婚……有些早喽。”

如果婆婆这话说得再些,何希朵肯定不愿意听,甚至还会跳着高地站出来说,我们是相爱的!可现在她不会了,经历了这些事,她渐渐明白,婚姻光有爱情还不够,还要有足够的阅历跟耐心去维护。

何希朵很成熟地跟婆婆保证:“妈,放心吧,我不会再跟付程闹了,都过去了。”

她的这句保证让婆婆似乎放心下来,再想想付程的爸爸一直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有些不放心,只好顺水推舟地说:“那……我就回去了。之前赖着不走,是怕你们再吵起来,如今看着也安静下来,各自心里都要放一杆称,凡事衡量完了再出口,这样不至于太伤人。我走之后,你们好好谈谈。”

“我倒想好好跟他谈,可他……”

“希朵,别怪我这做婆婆的说话太直。我感觉你们就是早了些,都不成熟,遇事不懂得退让,所以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当然,付程也有责任,他是男人,更应该大度些才行。所以,我私下已经批评过他,回头你再找合适的时候跟他谈谈,你要明白,咱女人呐,最值钱是温柔,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实在不行,你就给他找个台阶下呗,要知道,关起门来,男人受不了的还是女人的贴心话嘛……”

婆婆的话说得很直白,但句句稳贴到何希朵的心上,她很感谢婆婆的开明,挣扎着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虽然不见得十分好吃,但婆婆已经吃得很满意:“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呢,还行,以后会越做越好的。”

听到婆婆这样的表扬,何希朵笑了,她偷偷看一眼付程,对方的脸色显然也柔和不少。

送婆婆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酒吧,酒吧的招牌已经换了,显得更加气势。何希朵忍不住问付程:“这些日子,你有来过这里吗?”

付程摇头。沉默示之。

何希朵却不再计较他的沉默。此时她心里盛的是加外一个心思,当初婆婆在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出手,如今家里只剩下夫妻两个,她自然懂得如何收回付程的心。

两人一进门,何希朵突然极其猛烈地扑进付程的怀里,主动献上自己的嘴唇,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几步后退之后,还是被她吻到。

这一次的吻,跟以往都不一样,一个接近、一个后退、一个主动、一个则有些为难。但最后,两张嘴唇还是粘到了一起,有几分钟的粘着,有几分钟的狂热,两个闭着眼睛的人,此时心里想的是一样的,那些狂热的背后,是他们曾经相爱的时光……吻着吻着,付程的舌头突然不动了,他愣在原地,仿佛看穿了一些事情,又仿佛被一些事情牵绊,显得心事重重。

何希朵能感觉到对方的僵持,可她还是不想就此放手,再上前拨过对方的头,可这一次,她没找着付程的嘴,反而是自己的唇碰着了对方的牙齿,咯得生疼。

两人就那么僵在原地,相互看着。

曾几何时,何希朵那圆乎乎的小脸,还有微胖的身材,在付程眼里那般可爱,透着一股洋娃娃般地风情;而付程那白里透红的脸也一直是何希朵心中的最爱。

可如今,那个可爱的小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时常冲自己狂吼的家居女人;而这个会害羞会逗人的书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集冷漠跟陌生于一身的绯闻男人。

何希朵在付程半是疑惑半是冷静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知道,自己用身体讲和的战术败了,且败得令人羞耻。

“付程,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希朵,过去我一直觉得,你是那个最适合我的女人,可现在……”

“男人在结婚前觉得适合自己的女人很少,结婚后觉得适合自己的女人很多。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还是又想起那个洛宝姿来了?”

“你能不能别那么咄咄逼人!”

“说点实话、真话就是逼你?我们的旧帐不是还没清算吗?”

“你!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不可理喻!可你偏偏娶了个不可理喻的老婆!自认倒霉吧!”何希朵很尖锐,婆婆在时就积压了诺多的怨气,如今机会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

“算了,张嘴就吵,这种日子我过够了!”付程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门。

委屈莫名的何希朵,其实她心里何偿愿意跟付程吵,可心里的感觉总是让她觉得怪怪地,忍不住就想提旧事。

无奈之下将电话打给了表姐。见到亲人,何希朵聚在眼里的泪齐刷刷地落下来,此时的安冉跟郑天桦也过得别别扭扭,两人女人算是有了共通之处。

何希朵一脸委屈地说:“姐,听他的意思,是后悔娶我了!我真的那么不堪么?刚娶回门就让他后悔?”

“傻妹妹,一段以争吵为主旋律的婚姻,总是累人的。难道你不累吗?”

“累!可我争吵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花心、还不是因为他处处留情?”

“男人忘不了旧情人,并非你不够好,而是他心里始终存在一份幻想,希冀旧情人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说到底,男人全是些自私的东西!我现在觉得,婚姻纯属多余产物,莫如一个人过,这才来得清闲!”安冉优雅地呷了口咖啡。

“姐,话不能这么说,一个人过,总是让人说闲话的。”

“两个人过,却过得是非不断。这样的日子就没人说闲话么?如今这年头,感情可以转帐,婚姻可以随时冻结,激情可以透支,爱情善价而沽……唉,想想都觉得可笑,还有什么忠贞可言?失去忠贞的婚姻,犹如一个被人欺凌过的女人,还有什么清白安静的日子可以过?”安冉无奈地叹气。

何希朵跟着叹气:“姐姐说得是呢。可……我就是生气!不结婚任他逍遥去,可结了婚,想再胡来,没门!”

“呵呵……爱情没有婚姻做保障,像泡沫一样容易破灭;婚姻没有爱情做调料,也会像白开水一样让人厌倦。还是冷静一下,各安其位才好。”

安冉总能将世事说得很透,然,一说到自己的婚姻,那就是另外一笔糊涂帐了。

想起郑天桦的背叛,她就如哽在喉,可也正是因为这些刺激,才令她更加明白,婚姻是一门战术,幸福跟利益是并存的,输了幸福的人就要懂得把握利益,而得了利益的人,就要小心失去爱情。如今自己跟郑天桦的公司正在合并当口,她看不到幸福飞来的方向,但闻得到利益散发的芬芳。所以,人前人后,她始终跟郑天桦扮作恩爱模样,谁也瞧不出,其实这是一对自新婚之夜起便已分居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