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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豪赌开封府(2)

此刻每人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这杯碰得难免尴尬。暂不说席间山珍海味如何丰盛,名伶歌女怎样的牙板清歌,也不提各人心怀鬼胎,暗自戒备。只喝到夜幕降临,灯火初燃。席罢,范知府带众人来到附近一处暖阁,阁内灯光通明,紫檀八仙桌上早摆出一百零八枚象牙麻将牌。众人不知范知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全都静静望着他。范知府将麻将牌摊开在桌上,望着众人道:“今日各路英雄齐聚开封府,不就是为一个李太医?各位都是有来头的,下官也犯不着为一个早已卸职的太医得罪各方权势。范某倒有一法,我们就在牌桌上一见高低——三局为限,胜者为王,由他决定李太医的生死。各位英雄,你们以为此法如何?”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一清道长笑道:“此法最好,快刀斩乱麻,也省得许多麻烦。”

陈壁同随即也表示赞同。纳兰文博心中暗惊,一清道长与姓陈的自然肯如此一博,赢了一了百了,输了还有再追杀他们的机会。而他与赫佳蓝樱却没有退路,见不到李太医,寻找不死之花的线索也就从此中断。见纳兰文博面露难色,赫佳蓝樱也暗自着急。她平日随老佛爷少不得搓几把,为博太后高兴在输赢之间把握得恰到火候。但三把之内战胜对手,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一清道长已猜出纳兰文博的心思,阴阴地笑道:“纳兰将军身经百战,小小的牌桌就不敢应战了?”

赫佳蓝樱从纳兰文博身后走出,冷笑道:“道长,你以为今日就赢定了?小女子不才,愿陪诸位玩一把。”

四人落座后开始起牌,几圈下来赫佳蓝樱已将那三人手中的牌猜透,自己的牌也将凑成,只要再来四、六条,这牌就和了。对面范知府福星高照,同样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赫佳蓝樱已猜到那张东风就在一清道长手中,只要一清道长不出,范知府就没赢的可能。赫佳蓝樱虽面不改色,内心却暗暗焦急。一清道长牌运不佳,离和牌仍十分遥远,就怕他这个时候使出阴招。果然,一清道长恰到火候地将那张东风发出,范知府用眼角瞟一眼道长,略一犹豫将面前的牌推倒,哈哈笑道:“和了!”

重新洗牌后开始玩第二把。这次一清道长有如神助,几把下来就和了牌。接着是决定胜负的一局,立在赫佳蓝樱身后的纳兰文博也紧张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赫佳蓝樱手中的牌。真是天不助汉,又是几圈下来,赫佳蓝樱手中的牌仍是杂乱无章、而范知府与一清道长的牌眼看将要凑成,纳兰文博已悄悄将右手伸向怀中,一旦道长和牌便先下手血拚掉他。赫佳蓝樱从容望着面前的牌,此刻虽面带微笑,但心中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灼。她已猜到范知府正等着四七饼,她只要起到手任意一张就立刻甩出来。一圈下来,她仍未起到那两张要命的牌,一阵阵冰冷的寒意袭上来,忍不住在心中念起阿弥陀佛来。

这个细微的变化还是被老谋深算的一清道长看破,捻须笑道:“蓝樱姑娘,佛在遥远的西天,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拜在太上老君门下,贫道还可以为你超度升仙。”

赫佳蓝樱不肯示弱,回道:“老庄一向主张无为而为,以柔为本。道长却违背道规,一路杀戮而来,就不怕遭到天遣?”

一席话讲得一清道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尴尬。范知府笑道:“好一个伶牙利齿的小女子!到底是太后身边来的,与普通民女天壤之别。”

接着是下手的阵坛主起牌。坛主捻着手中的牌默默看了许久,旁若无人将牌亮了出来——竟是一张七饼!纳兰文博与赫佳蓝樱同时松下半口气来,细心的赫佳蓝樱发现一清道长的脸颊不易察觉地抽动了几下。

范知府望着那张七饼愣了片刻,推倒面前的牌放声大笑道:“得罪,得罪,诸位英雄今日定要看下官唱黑脸了。也罢,下官即刻就与各位做个了断。”范知府突然止住狂笑,望定一清道长道:“道长,你的意思——斩草除根,杀掉李太医,夺回你们爱新觉罗的皇权?”

突然被亮出底牌,一清道长脸上虽有些挂不住,也只得点首默认。范知府又面对陈壁同问道:“依坛主的高见,可是软禁李太医到太后归西,实现你们的共和大业?”

陈壁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范知府又转向纳兰文博问道:“奉国将军,你一定要从李太医手中讨到起死回生的秘密,挽救一个日落西山的满清?”

纳兰文博点首回道:“大清此刻若轰然倾覆,群龙无首,各省将领定会拥兵自重,自立王国。到那时中华大地必定战乱四起,生灵涂炭。范知府,做为一个有良心的父母官,你愿意看到那种结局吗?”

范知府意味深长地望一眼纳兰文博,仰面笑道:“好一个忧国忧民的将军。”一边说着,大手一挥道:“来人啊,请李太医。”

须臾,年过六旬的李太医进到暖阁内,赫佳蓝樱忙迎上前道:“伯父吉祥。”

李太医见到赫佳蓝樱和纳兰文博,已知他们从旱地魔莲中脱险,含笑道:“吉人自有吉相,愿菩萨保佑蓝姑娘平安。”

这时陈知府在师爷耳边小语几句,师父不动声色悄悄退出暖阁。陈知府向李太医抱拳道:“陈某人鲁莽,打扰了李老先生的清静,还望先生海谅。”

生性秉直的李太医鼻子里哼一声,将脸扭向别处。这时候师爷又鬼影般摸进来,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张小泉的剪刀塞到范知府手中。范知府手握剪刀,望着李太医笑道:“李太医,今日本职欲借老先生一项物件以解燃眉之急,请先生不要推辞。”陈知府一边说着,慢慢踱到李太医身后,突然抓起他脑后的辫子,齐脖根将长辫剪去。

暖阁内一时鸦静无声,不知陈知府演得哪出戏。只见陈知府举起手中的长辫道:“昔日曹孟德割发代刑,今日就以这长发代替太医的人头。一清道长,卑职也算满足了你的要求。今晚就将太医送大相国寺静心念佛,蓄发之前不入尘世。如此,坛主也该满意了吧?”范知府又踱到赫佳蓝樱面前,稍停片刻继续道:“蓝樱姑娘,你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与伯父聊几句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姑娘几句家常倒无妨,但不许有片句治病之言。否则,别怪下官不给情面!”

范知府此话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之地,何况也算满足了每人的要求,众人纷纷点头认可。李太医就当着众人的面对赫佳蓝樱道:“姑娘此行未见到小儿元吉,实为憾事。不过,来日方长,你们还会有相见之日。姑娘远道而来,伯父仓促间也拿不出好的礼物,幸亏家中还有一面祖传的唐代杨州造金鹊镜,就送与姑娘,权做姑娘出闺的嫁妆吧。”

赫佳蓝樱忙向李太医行了一个蹲安礼,回道:“多谢伯父。蓝樱祝愿伯父多多保重,吉祥平安。”

文晓南的故事到此嘎然而止,施瓦茨却听得余味未尽,眨着蓝色的眼睛问道:“完了?太医就对贺兰宫女讲了这么几句?”

文晓南翻着白眼问道:“教授,范知府有言在先,当着众人的面,李太医怎能违约?”

施瓦茨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小师妹,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叫陈壁同的坛主就是你太姥爷吧?”

文晓南笑道:“教授猜得极是。”

施瓦茨教授紧追不舍问道:“奇怪啊,当时留给李太医与贺兰宫女的时间不会太久,可谓一语值千金,李太医为何偏偏提到那面唐代的铜镜?文女士,你的太姥爷有没有对你讲过那面铜镜?”

文晓南也是一脸困惑回道:“太姥爷当场就猜到李太医话中有话,怀疑这面铜镜一定隐藏着不死之花的秘密。席散后,他连夜赶往慈悲寺胡同中医堂,但还是被文博与贺兰抢了先。以后,太姥爷使出种种手段,抢也抢过,盗也盗过,却从未见过那面神秘的唐代铜镜。”

李明唐不停地捻着右边的耳垂,提议道:“若解开这个谜,我们何不再去宋门外李氏中医堂,问一问李家后代不就全清楚了?”

姬豫听了插话道:“博士这话极是,我们昨日去过李氏中医堂,就让他带你去好了。”

文晓南却突然向高原问道:“高记,听你说出生开封,不知贵府在哪条街上?”

高原正专心致志想着铜镜的故事,没料到文晓南横插一杠,匆忙回道:“教经胡同,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街。——小师妹不在开封长大,大概没听说过吧?”

文晓南似乎漫不经心回道:“倒是在资料中见过这么一个胡同,以前叫挑筋胡同,挺古怪的名字吧?据说至今街上还住着犹太遗民。资料记载……他们的祖先中唐时期从伊拉克两河流域来到汴梁。经地历史变迁,主要有七大姓组成,其中应该也有高姓吧?”

高原听了这话不禁一愣,慌忙扫一眼施瓦茨,轻声回道:“小师妹,我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我的躯体中确实有犹太人的血脉。”

施瓦茨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皱起眉剜一眼高原,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鄙视,极小声地嘀咕道:“犹太猪!”

这句不恭的话还是被高原听到,一个箭步冲到施瓦茨面前,握起拳头冲着他喊道:“德国佬,你再敢骂一句!”

眼看着一场国际战争就要爆发,挑起这场战火的文晓南却冷眼旁观。姬豫怕小摩擦引燃战争,忙如联合国维和人员拦在两人中间,劝道:“博士,你与小师妹快些带教授去中医堂,我与高记去历史博物馆走一趟。”

文晓南满面愧色对高原道歉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教授还有这么深的民族偏见。”

高原已从刚才的冲动中冷静下来,深不可测的目光盯着文晓南,回道:“小师妹不必自责,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姬豫眼望着帕拉丁越野车和红色的路虎跑车一前一后穿过拱形的大梁门,转身对高原道:“高记对铜镜可有研究?”

高原摇头回道:“对古董我是一窍不通。”

傍晚时分,两路人马在开封宾馆聚齐,带来的都是坏消息——姬豫与高原在历史博物馆一无所获,中医堂的李先生也坦诚地承认,祖上从未收藏过铜镜,更不用说唐代的杨州金鹊镜。当年纳兰文博与赫佳蓝樱连夜见过祖母,不过问候几句便匆匆离去。

望着众人愁云密布的模样,唯有姬豫云淡风轻,笑道:“莫急嘛,除了高记,你们都是初次来到古城,我代表高记尽地主之谊,明日请大家随便逛逛,领略一遍古城悠久的历史。”

李明唐冷眼观察姬豫。这个聪明美丽的女子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他隐隐猜到姬豫已经找到破解金鹊镜秘密的钥匙。

注:①康有为,字广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