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尽头是你
失业了……失业了……
既是能力问题，也有运气的关系，她肖清又成待业分子，一条小命还差点没了。
怪谁好呢？
让她死里逃生的英雄还在医院治疗呢，听说都是皮外伤，好歹让她稍稍放心。
趴在床上，今天她不打算起来了，唔，连小米这个完全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都乖乖按时去学校了，她果然有活回去的趋势。
可是臀上还是有烧灼感，季孟也下得去手。
“在腹诽我什么？”季孟对她的小动作了然于胸，每当她的眼珠向右转，就意味着他成了攻击的目标。
“你又知道了。”因为心虚，所以不能理直气壮，她的声音焉焉的，“呃？有人来了。”
有门铃声音。
“你在床上别出来。”季孟叮咛一下，俨然把她当小孩对待。
望着挺拔的身影推开门出去，肖清才敢正大光明翻白眼，有人会衣不蔽体出卧室的？而且在有外人的前提下，季孟好笨哦。
“合同条款规定了违约赔偿责任，总裁，我们走法律途径还是接受和谈？”陈秘书把对方传真的和谈文本一起带过来了。
“这件事交给姜枫。”
有胆子把质量有缺陷的摄影棚用作使用，就需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是，还有，这个，这个是秘书室的人代我转交的。”陈秘书在表达感情方面神经大条，想好了进门就送的，拖拖拉拉说不出口。
回公司千万别被rita发现，他的把柄已经满满一箩筐了。
“又是花。”还是史无前例的巨大，季孟勉为其难拿过来，下属的盛情自然好，可惜挑错了代表。
拜艾玛所赐，他看见鲜花已经反感了，在昨晚探问出清儿作试衣模特的初衷后，更是厌恶。
向日葵——这个品种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
“陈秘书，rita不好追，以你选花的口味，达阵很难。”季孟这个大boss，终于开始关心下属的私生活。
“啊？总裁你误会了。”他才不敢觊觎那个女人。
“陈秘书，恶女怕缠郎，再说rita人不错。”说到这里，季孟结束话题，“没事可以回公司了。”
陈秘书呆掉……总裁怎么来这套？他还想解释几句的，依惯例预测，明天开始总裁会“不经意”安排他和rita合作的。
总裁都说是恶女了嘛，还来消遣他，除了大boss面前谦恭有礼，rita根本人品有瑕疵！
算了，人在屋檐下……
“总裁，这是商会的邀请函，我回公司了。”幽怨地关门离去，陈秘书觉得前途黑暗道路曲折起来。
“嗯。”
“是谁呀？”肖清穿好衣服出来，正好看到门被合上，然后，眼睛扫到金灿灿的花束，“又是她！”
不过送个花而已，也值得季孟和她闲聊那么久？
晃晃手上的邀请函，季孟颇为冤枉，“是陈秘书，你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狐疑地瞄过那些奔放的向日葵，她有点半信半疑，“连陈秘书都铆上你了啊，我的压力真是与日俱增，人家陈秘书好好的青年才俊，凭什么买花送你？”
“小笨蛋，是谁硬要吃飞醋跑去工作差点遇事故？花是陈秘书代表公司的人买给你的！”末了，季孟唇弧扬起，“这次的花别拿去泄愤。”
听到他调侃的语气，肖清没来由地憋气，她送花给科璃哪里是泄愤，她是为了眼不见为净，免得她凭空冒出来的不安全感又张牙舞爪朝自己叫嚣。
对比他没事人一般，昨晚还来“体罚”，她的小鼻子小眼睛更显幼稚无聊。
“邀请函拿来！”两手一摊，她墨玉般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你从来不喜欢参加这些商业宴会的。”季孟把东西给她，去年的一次跨年聚会，某人兴冲冲和他前往，回到家可是向小米诉苦连天。
那些应酬交际的活动，也的确不合她的口味，只不知今天是何故。
肖清根本没听进去季孟的话，她的全副心力放在卡片正首的四个字上，唔……其实闲来无事和他一起参加PARTY也是很有必要的，否则都有人以为季孟是单身。
很多时候，女人都是需要向外界宣示主权的。
“还是下次吧，这次聚会的时间太长，况且，你不怕饿肚子？”季孟意有所指。
“不怕。”又不是没饿过，她可以吃饱了再去，“你不仅不能阻止我，还要陪我一起去。”
“我倒是可以调剂，问题是小米，今天早上我答应那天带他去游乐园的，你不怕他拉鼻子？小心啊，你在小米那里信用快破产了。”
意料之外的事让肖清犹豫了，但不过瞬间，她就斩钉截铁地回他：“母子俩好商量，我对别人没这么容易妥协的。”
熟悉的纠缠劲漫过季孟的心头，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提起又轻轻放下了，迂回曲折了一个大圈，仿佛这一刻才是真实的，他顺从心里的想法，把她收进胸膛。
“清儿，以后都待在我身边。”想到那三个月的音信全无，想到昨晚的千钧一发，季孟仍然心悸。
干净温暖的气息盈满鼻间，肖清被忽然缠绵起来的氛围所惑，思绪开始昏昏沉沉，大脑又不听使唤了，安静的靠在他的肩膀，贪恋这久违的温馨。
抱了好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尖锐的铃声再度响起。
“哦……今早家里的生意特别好呢。”肖清松开一只手开门。
意料之外的人让肖清一愣，竟然会是他？和她最不对盘了，不会是科璃出什么事了吧……
“怎么了？”察觉到她身体一僵，季孟转头迎视来人，“是你。”
之前去接清儿回家时有过一面之缘，季孟对他的印象不深，从那天他敌视的态度，他大约清楚了科璃和眼前这位书吧老板的关系。
“老板，你有何贵干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葛朗台舍得花车前来她家，本身就是天下红雨的怪事情。
“清儿，不准没有礼貌。”季孟把门敞开了，“请进吧。”
“不用了，我是来送请帖的，喏。”
红衣炮弹一现身，就精准命中肖清的罩门，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书吧工作时那些解释不了的问题现在都有了答案，每次把科璃气哭，再好言哄回来，如此乐此不疲的动力就是为了把科璃拐回家，难怪每逢他们吵架都没人劝，敢情就她一个人傻傻为科璃打抱不平。
“恭喜啊，科璃怎么不一起过来？”季孟把请帖接过来。
天！她看到什么了？季孟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的皮毛都未露，他不应该先确认一下新娘是何许人也吗？
科璃和葛朗台要结婚了……小气、粗鲁、大嗓门男人，居然能够骗到科璃！还是觉得像在做梦，她可是拿出莫大的勇气和季孟离婚的，现在这一幕的上演，就像在笑话她一样，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可是，作为科璃的好朋友，祝福她才是正确的做法吧，尽管新郎人选火星了些。
“她说，她说一定要我一个人过来，那个，另外就是，让我化解肖小姐对我的误解。”非常吃力说的完后，书吧老板的黝黑皮肤也完全发红了。
误解？肖清叹气，“安啦，科璃选择了你，我除了祝福你们还能怎么反对不成？”
难为他一个大个子把血液集中到了国字脸这方寸之地，相信科璃也没让他好过的。
“谢谢，那我走了，那天请你们务必到场。”
“哎——我话还没说完呐——”葛朗台居然扔下结束语就转身走了，那步子跨得！是怕她杀了他吗？
“季孟，你看他是不是落荒而逃？”
“哈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过，科璃指使一个大男人往你这送请帖，难道你还指望他进来喝茶啊。”季孟掩上门，“清儿，你对他哪来那么大成见，他得罪过你？”
“说成见太严重，就是好感不起来嘛，兴许是八字不合。”想到什么，肖清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
她也期待过季孟用兴奋的心情往姐妹们那儿送结婚喜帖的，可事实是，所有事情都是她和季孟家人在经手，那个时候，季孟只是盼着她临时变卦而已，虽然如今的情况和那时比已经是很让她窝心了，但心里浮上来的那种患得患失让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于季孟的感情是不信任的。
或许，是她太贪心了。
“清儿，我们再举行一次婚礼怎么样？”季孟把早就筹划了好久的事说给她。
“呀？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结婚了嘛，你是想诏告天下我们差点离成了？”
季孟一阵郁结，他是抱着给她一份惊喜的心情，哪知道她能曲解后变成他的居心了，刚了解自己喜欢的是谁时，他还感激过这次流产的离婚，不过这段时间下来，他才明白是大错特错了，清儿一直对他同意离婚的事情介怀。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清儿，你不相信我。”
“对不起。”其实刚才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哪里是季孟的错了，她就是过不去自己的那关，“我们既然没离，就不用劳师动众的，婚礼只是形式。”
“这是否代表你原谅我了？”季孟问得真诚。
“什么原谅？你又没做错事，一直以来，犯错的都是我，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不，清儿，过去我们不予置评，但是现在我很清楚，在感情的道路上，我也只是一个新手，你不能全盘否定我的付出，也不要急着在这时候判断我的感情，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会看清的。”执起她的手，他温柔地附上。
“嗯……”他难得的真情流露让她动容，也许，她需要的正是时间吧。
科璃的婚礼在阳光融融的大晴天举行，仪式采得是中西合璧，中午一场定在婚庆公司安排的草坪上，只见偌大的绿茵，自助餐点整齐有序地沿着桌椅分布， 高脚椅背，套的是紫色的蕾丝绸罩，围着大圆桌子一圈，组合成一幅喜庆的画面，肖清一下车，入眼的就是数不尽的彩色气球，连空气里也飘荡着喜庆的因子，红地毯的这头，一位年轻的小姐坐在方桌后，桌上，是已到宾客的彩礼。
一大早肖清半强迫季孟起床，就为支使他做司机，科璃结婚的大日子，她当然要盛装出席的，小米一周前就被出国的季扬“劫”走了，正好让她无后顾之忧，可怜的是季孟，为了书吧的经营加班了近两个礼拜，这份大贺礼一定美死葛朗台了。
“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了？”季孟苦兮兮地挽住肖清的手，他可是睡眠时间严重不足，结果把他利用完就不打算管他了？
“哎呀，科璃肯定要我帮忙的啦，你还怕一个人无聊？”那些大大小小的聚会，他不是经常一个人前往嘛。
“有没有发现你张口闭口都是科璃啊。”
肖清双眼一瞪，“影射我是蕾丝边？”连拉拉都杜撰出来了，他没事吧。
季孟没继续，想起来清儿还是为了科璃才和自己离婚的，重重拍一下额，季孟为自己的想法汗颜，他一定是没睡饱引发幻想了。
“行了，我没事，你进去帮科璃吧。”
他这样一说，肖清反而在意了，新娘的化妆间是临时搭建的，里面闹哄哄的都是人，书吧的那些工读生，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还有科璃的亲戚，简单地祝福了科璃几句，她就从里面出来了。
此时距离婚礼正式开始没几分钟，宾客陆陆续续都坐下了，肖清一出化妆间就在找季孟，车子还停在原位，人影却怎么也找不到，不停挥开那些三两成群嬉闹的人，她的神情从最初的担心到现在的焦急，然后，突然定睛看向酒水区的方向。
是他吧，也是深靛色西装，一如他早上被自己拖起来的那套，季孟在那里干嘛？
女子的娇笑声不时围绕着他响起，好像说了什么大笑话，周围的人全笑弯了眉毛，他呢？众星拱月一样被簇拥在中心，还有一个女人半靠他站着，显出酒醉的憨态，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不言自明。
肖清负气地一脚跺在草坪上，枉她愧疚太早把他弄醒了，还有精力游戏花丛的男人怎么会犯困？是她犯傻！
洋溢在心中的温情系数退散，她重重转身，却生生撞在某人的下巴上，磕在了她的头顶是钻心的疼，酸楚沿着身体上爬，终究还是没忍住委屈，泪盈于睫。
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混蛋季孟，臭东西！大骗子！”
“好我揉揉。”一看她红了眼眶，季孟慌了手脚，“不是我故意撞你的吧？”怎么觉着他欺负她了。
“你是谁？”透过朦胧的水雾，肖清不敢认他，可是这声音分明是季孟的。
“清儿，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你骂我了，难道不是骂我撞了你？”按在下巴上，季孟不敢说，其实他更疼，下巴当然比头顶脆弱。
“你跑去哪里了？”死死掐住他的手掌心，肖清终于看清了，“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故意让我着急的？”
“冤枉啊，你肯定没找洗手间，对不对？”
“嗄？你没事跑洗手间做什么？”问完，肖清觉得丢脸，忙补充一句，“当我没问。”
太阳愈见猛烈，季孟把外套脱了，结果她光顾着找衣服是深靛色的人了。
“不用帮科璃的忙了？”
在洗手间用冷水刺激了下，季孟总算清醒点，希望书吧能够按照他的方案进行吧，否则真对不起他精神不济。
“陪你比较重要啊。”抚摸他发红的下巴，肖清轻柔的吹气，“还疼吗？”
“晴时多云偶阵雨，清儿，你会不会又怀孕了？”所以情绪波动大。
“真是怀孕了我也不要，有小米一个就够了。”他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嘛，她孕吐最严重的时候，他逍遥着呢。
季孟知道自己理亏，也不为难她，“好了，今天是科璃的婚礼，我们也该去祝福一下和你八字不合的那位。”
“好。”
科璃终于结婚了呢……
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在她心头涌动，今天的美好是她从不敢奢望的，很多人善待了她，她能回报给他们的就是祝福吧。
结婚进行曲悠扬的声调开始回荡在上空，两位司仪拿着话筒也上台了，肖清把手伸进季孟的臂弯，向舞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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