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追爱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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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晴雨花(1)

……腊梅树下靠着放了一个很大的花圈,和晴雨花的纸花一样,用的是皱纹纸,和晴雨花不同的是,那花圈上扎的只有白花……

每个人都有一些拿手的事,但如果你问尧睿,她会想半天,也答不出来。

她的口袋里总是有一朵红色的花。这花儿是用皱纹纸做的,摸上去粗糙不平。当把手插进口袋,碰到纸花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来,自己曾经非常擅长并狂热地研究试验一种叫做晴雨花的东西。这朵花能够预测天气,可惜大家都不相信。

这种晴雨花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用裁好的皱纹纸浸了按比例调和过的盐水后自然风干,再扎成花束的样子。等到了雨天,纸里的盐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花朵就会沉甸甸地下坠,晴天则反之。这是尧睿根据科学得出的结论,而且晴雨花的原料极为简单廉价,她打算在学校举行校园美化节的时候付诸实践。只是现在时值寒冬,所有的树木都已枯萎,到哪里去找一根有绿叶的树枝来绑花呢?

她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皱纹纸裁好,泡了盐水,也风干好了,扎成了花的形状,甚至为了好看,她用了红、蓝、黄、粉等各种颜色。可是却找不到树枝。

“你就随便拿根筷子绑一下嘛。”张夕经过尧睿的身边,看见她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俊不禁地说。

“筷子成何体统!这是花啊。”

“哪有你这样的,费了这么多的工夫。还不如到花店里买堆塑料花回来。”

“这个能预报天气的呀,我们又看不到电视。要是实验成功,就不用因为没带伞而挨淋了。”

其余几人均嗤之以鼻。

尧睿实在没有办法了,好在学校里植物不少,虽然叶子掉光了,但枯枝大把。没记错的话,厕所边上就有一棵紫藤花。

可惜那是长在男厕所门口的,春夏交接的时候男厕所门口一片紫云,胜似风景名胜。尧睿还曾经戏谑地说过因为男厕所肥料的养分足,花才尽开那边。

她来到树下,却发现那枝蔓紧紧缠着厕所上方的镂空处,不分彼此。她比较中意的那一枝更是依偎着标注男性小人的牌子。

踮着脚试了试,高度还差一截。

尧睿爬上花坛,好容易够到了手,忽然透过镂空看见里面有个提裤子的男生。而对方也不经意地看到了她,吃惊到手立刻停下来,一动不动地僵着。

她一吓,扑通地掉了下来。虽然膝盖火辣辣地疼,但完全顾不得了,她爬起来飞快地跑了。

没想到下午去解决人生第一急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有人偷窥男厕的风言风语。

“这年头真是稀奇,男厕都有人偷看。”原佳百思不得其解。

张夕说,“多半是那些男生胡说八道,只有男人偷看女厕的,哪个女人那么无聊去看男厕啊?有什么好看的。”

她们越是讨论这件事,尧睿就越咬牙切齿。自己真是吃饱了才会打男厕门口的主意,摔得膝盖五颜六色不说,还被人当做史无前例去偷窥男厕的女疯子。

“我还怕看到什么长针眼呢。”尧睿不甘心地嘟囔着。以她的个性,虽然认定的事儿决不轻言放弃,但男厕采花实在是不可行,她也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没想到过了一天,桑梓从外头回来,手里竟拿着一大把腊梅。没多久,满屋子就弥漫着一阵浓郁的香气,开得这么好的花,花店里也不多见。尧睿拿过一支,问桑梓是哪里来的。

桑梓分发着腊梅,“这是张孟扬拿来叫我分给你们的。”

尧睿喜不自禁,抚着腊梅枝条,忍不住跳上寝室的床狠狠蹦了几下,然后拉开抽屉把花朵三两下都扎了上去。

桑梓埋怨说:“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花……”但是所有人的抱怨都被尧睿一心实践自己理论的狂热所打败,她把绑上的花插在阳台上,天天期盼它由干变湿。

果然,某天早上尧睿裹着羽绒衣跑到阳台上去看的时候,惊喜地大喊一声:“结冰了!结冰了!”

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地整理着床,唯独胡盈于心不忍回了她一句:“今天零度,当然会结冰。”

“不,因为花变湿了才会结冰。没水哪来的冰啊,今天一定会下雨!”尧睿整装待发,将伞柄握于手中。

那天天气晴好,虽然刮着西北风,但直到晚自修结束,回到寝室,老天爷连滴鼻涕都没落下来,别提哭一场了。

这天,凡是跟尧睿打招呼的人都问:“干吗带伞?今天下雨吗?”然后带着疑惑走开。

如此几次,尧睿的天气预报秘宝——晴雨花被彻底打入冷宫。

然而尧睿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晴雨花,不管怎样,只要纸花一湿润,她就一定带伞,这叫天有不测风云或者未雨绸缪,是明智之举。

直到某天倾盆大雨,没有带伞的她被迫站在走廊上发傻的时候,别人不经意抛过来的一句取笑终于点燃了尧睿的怒火。她立刻直挺挺地冲入雨中,步伐坚定地朝宿舍走去。

她锳着水走了没多远,就有人从后面拉住了她。尧睿以为是刚才取笑她的同学,一甩胳膊,“走开!”

“你傻了吗?!这么大雨,你还不打伞就走回宿舍去!”

尧睿诧异地回过头,张孟扬正急着将手中一把雨伞撑开,看样子是专门拿着伞追出来的。

张孟扬撑开伞架,塞到她手里,“拿着!”

“咦?!”尧睿刚发出一个“你敢这样命令我”的语气词,就见张孟扬已经转身跑了回去,“有病!”尧睿只得再憋出一个词。

她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雨把一切嘈杂的噪音都盖了过去,刚才那简短的交谈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唯有手心里依然残存着压抑在冰凉雨水下的温暖。尧睿换用另一只手拿伞,翻过手掌来看看,头脑里一片空白。刚才,她压根就没觉得自己有多傻,也没想过温度其实是看不见的,她只是觉得奇怪,好像那种体温似乎真的有一个形状,可以真实地看到。

手心里一块红一块白的,红是被天气冰的,白是因为过于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唯一清晰的是自己的掌纹,横贯整个手掌的、被割断的爱情线。

那年的元旦节比较倒霉,和周末不靠边,只一天假期。学校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假。可是因为头一天学生们都是在学校晚自修上到十点半的,自然都会留在宿舍。如果第二天蒙头睡到日上三竿,回家的话也只能待几个小时,还要飞快地赶回来准备第二天的课,这么辛苦,谁要回家啊?又不是笨蛋。

尧睿才发表完这样的论调,原佳却已经收拾好包袱,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就是那个笨蛋。”原佳的家离学校不过五百米,她走回去顶多5分钟。

尧睿闷声不语。

胡盈说:“那晚上来参加我们的派对吗?”

“嗯,来啊。”

原佳走后,大家正在准备晚上狂欢用的材料,忽然班主任出现,劈头盖脸地对着尧睿说:“板报弄好了吗?明天就要检查了!”

尧睿想了半天,才记起自己原来是宣传委员。他们班的墙报已经如同一块荒地,久久无人耕耘。

她只好无奈地穿上大衣,“我去去就来……”

原以为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的尧睿把黑板擦干净后才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她还得先去市中心的图书馆借阅相关资料,还得买一些板报材料。

等她数着硬币打算去乘车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粗略算一下,转三趟车到市图书馆起码也得一个小时,然后去买材料得花一个小时,回来已经六点了,出板报怎么也要两个小时……这样一想,心都凉了半截。

偏偏公车也作对,死等不来。

就在尧睿踮着脚,在站牌上寻找公交总公司投诉电话的时候,一辆摩托停在她前面,“喂!去哪里啊?”

尧睿站稳,定了定神,看见来人后翻了个白眼,“关你鸟事。”

“你居然也会讲脏话,别学那些外头混的。”

张孟扬支起摩托,尧睿的目光落在那锃亮的黑色外壳上,“这车是你的?”

张孟扬扭过头看看,很自然地点头,“是啊。”

尧睿鄙夷地露出闻到狐臭的表情,“难怪像外头混的,正经学生谁开这个。”

“平时我也不骑的呀。今天正好有时间,去买个驾照。”

尧睿一愣,“还要买驾照?”

“当然要花钱买,不然你让我拿什么胆子骑它上街?”

“我是说,驾照不是用考的吗?”

张孟扬笑了笑,“我只要管高考就行了,我家里人会管我驾照。”

“真胡闹,你还是高中生……”尧睿想了想,“而且摩托这样危险的东西……”

“你放心,这车现在还是磨合期,时速不能超过40公里,开不快的。”

“关我什么事。”

尧睿刚说完这句,张孟扬就问:“你是不是要去什么地方?4路车因为修路临时改道了你不知道吗?”

尧睿吓得目瞪口呆。

张孟扬骑上摩托,一歪车身,说:“上来吧。”

尧睿犹豫了一下,可一想到会因忙到晚上九点而错过半年难得一次的派对,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张孟扬从车后箱取出安全帽,“戴着这个,不然警察叔叔逮一罚二。”

尧睿正困难地拆开马尾辫来戴那钢盔,“要是罚款我可没钱,我这都是班费。”

“知道啦。”

“你那车不是什么摩擦期吗?你还开这么快?”

“磨合期。”

“谁和你说这个,开慢点儿。”

“你不是赶时间吗?”

“赶时间不是赶着投胎,开那么快你想找死啊!”尧睿重重地推了张孟扬后背一记,“还有,你干吗不走慢车道?”

“小姐这是摩托啊,走慢车道我会被罚款的。”

“胡扯,快车道这么多小汽车难道我们和它们抢路吗?它们是铁包肉,我们是肉包铁!”

没办法,张孟扬只好慢悠悠地开着摩托,跟慢车道里一堆破烂自行车磨蹭,弄得人家都斜眼看过来。

“冬天还有这么好的太阳,真难得。”

“你说什么?”

“没你事儿,开车!想找死啊!”尧睿又重重拍了一下张孟扬的后背。

“你都把我这雅马哈变小毛驴了,这样还不如自行车呢。”张孟扬自言自语着,可是唇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容。有些时候,时间慢些也未尝不是好事,不然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祈祷说“主啊,请让时间永远停驻在这一刻吧”?

到了市图,尧睿立马跳下车,“没你事了,走吧。”

张孟扬本想说“不要我送你回去吗”,却见尧睿忽然又奔回来,“不成,4路改道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你还是先去买驾照吧,记得回来接我啊。”

张孟扬苦笑了一下。这都几点了?她当那办驾照的地方是24小时便利店吗?

他锁了几道锁,跟在后面进了图书馆。

没想到才隔两分钟,她已经在里面闹出事端,“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又没说不让借!”

管理员没好气地说:“上边不是写着吗,是你眼睛没长端正吧?”

“你什么素质,你们领导呢?”

尧睿把书往柜台上一砸,那声响让半个图书馆的人都抬起头来盯着这边。张孟扬的头皮发麻,正想溜,让尧睿看见了。

“喂!你过来,她怎么说话的,你听见没?!”

张孟扬只得慢吞吞地走过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欺负我们是高中生啊?!我告诉你,我有证的啊!”

“你少说两句吧。”张孟扬恳求尧睿,被她白了一眼。

管理员吵不过她,只好道歉,再把她要的部分资料影印下来,才送走了这位瘟神。

尧睿旗开得胜地走出图书馆,发现张孟扬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干吗?”

“你可真够野蛮的。”

“这叫利用知识自我保护,懂吗?”尧睿头也不抬地把书往包里塞,没留神脚下的台阶,一头撞在张孟扬背上。

“你干吗啊,走开!”尧睿好像睡觉刚睡醒一样,“你怎么在这儿?没去办驾照吗?”

“这时候去准关门了。”

尧睿犹豫一下,把书包背起来,“我是不是……耽搁你了?”没等张孟扬回答,她又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你说要载我的,活该。”

回学校的路上,张孟扬说:“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啊?”

“哪有,”尧睿这句话让张孟扬高兴了一下,谁知她又接着说,“我只是对你不感兴趣,你的事我不想知道。”

“是、是这样吗……”张孟扬有点欲哭无泪。

“要不是桑梓,我还不知道有你这号人呢,说实在话,她怎么会看上你啊?”尧睿觉得无聊,就从背包里翻出向桑梓借的walkman,忙着把耳机线理顺。

“是啊,她怎么会看上我呢?”张孟扬无地自容地问。

“就算你长得不错,可再不错也没人家好莱坞的当家帅吧。”尧睿把磁带翻面,“想不明白。”

“难道你觉得我就一无是处吗?”

“这世界上有一无是处的人吗?只不过我特讨厌你的某一点罢了。”

“什么?”

“你特花,特爱招惹女孩子。”尧睿大声说完这句话后,就戴上耳机、按下play键,不予理睬了。

“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花。”张孟扬把着车头说,“人家来找我说话,我总不能不理吧。”

尧睿听音乐向来开得大声,听力等于与世隔绝,她半个字没听见。

而张孟扬却以为她只是在沉默,于是继续说:“好。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随便跟女生讲话。其实我已经不怎么和女生聊天了,真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再开口,只是专心地开车。

磁带缓慢地转动着,那些歌声通过机械和电线的传输进入尧睿耳中,就那样奇特地转化为一份微妙的感觉。

在我们都还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时候

请你牢牢记住,我是多么的爱你

在地球还能不停转动、转动的时候

请你牢牢记住,我是多么的爱你

春天就要过去,下个冬季也会来临

曾经牵着你抱着你的我的手

就将失去美丽光泽

是张夕最喜欢的那盘磁带啊,尧睿有点索然无味。张夕的品位非常奇怪,大家喜欢的她都不喜欢,她喜欢的又都是些市面上难以找到的玩意。而且磁带一向是买两盘一样的,一盘听一盘拿来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