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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乡情故里身似客

“为父听闻昕儿昨日遇袭了?一夜下来忧心不已,今日见昕儿安然,真真安心许多。”绝景臣担忧地皱着眉头,可是另一边却一派悠闲自得地端起茶杯轻轻品茗,那杯中的热气腾腾上升,弥盖了他的脸,看不清个中情绪,只是见他突似忆起什么地抬起头,依旧用那布满愁色的眼眸询问着:“可有查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舞昕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自前两天他与自己提及太后提亲之事后,父女二人便没有交集。一则那天临别的那些话似乎将两人这些年来的心结摊开,无外人的情况之下已然没有营造父慈女孝场面的必要;二则彼此之间互相的算计着实让人心寒,见面似乎只是徒增感伤罢了。倘若不是其揭穿忆痕的身份,又何来此刻的场面,思及此,舞昕心中已渐明白父亲今日见她的意图,隐隐地,眸底升起嘲讽之意,既然父亲不想打破长年维持的假象,便顺其心,以示孝道。

微微一笑,轻言:“女儿无碍,让爹爹忧心是女儿的不是。”见绝景臣不语,舞昕继续道:“来袭者并非针对女儿而来,爹爹理应知道女儿近身侍女忆痕便是当年天下第一杀手罗伊。”舞昕刻意加重“理应”二字的语气,“不知是何人有心败露消息,致使过去与忆痕有过恩怨的江湖之士闻风而来。”

绝景臣审视着女儿那清明而明显带着笑意的眸子,清清喉咙笑着言及:“既是如此,你也莫留着此人于身旁,如此危险之人实在让为父难以释怀呀。”

“爹爹且放心。”舞昕神秘一笑置之,“女儿已将忆痕安置妥当,想来江湖之士亦有其侠义之道,必不会将女儿牵涉其中;再者女儿有先帝御赐的王女之封号,又是当朝宰相之女,如此光环庇佑,狂妄之徒必是不敢轻举妄动。”

“极是。”绝景臣莞尔,父女二人相视而笑,心中皆是盘算。“只是为父仍是放心不下,忆痕一走,你身旁岂是无人照料?”忽地绝景臣叹息一声:“自先帝驾崩,个中疑团至今未解,为父身系嫌疑,身旁可用之人甚少,对你的照拂更是力不从心啊!”

舞昕细细聆听,唇角之间依旧笑意不退。终于还是切入正题了。

“昨夜来报知道你遇袭,为父实是惊心,想来如今虽然位居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伴君如伴虎,若是有朝一日树倒猢狲散,昕儿便是为父于世最大的牵挂。好在如今看来,陛下对你的情谊十载未变,这是绝氏一门之福啊!”绝景臣安慰地说着,“那道圣旨你自个儿斟酌该如何处理,为父并非逼你,只是希望昕儿你能够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因一时任性而为之。”

“女儿明白,女儿自有分寸,爹爹莫扰心。”舞昕低下头福身,暗自冷笑。

绝景臣敛起方才那副忧思的脸面,目光中带着几分精锐扫射着舞昕,微带严厉的语气叹声道:“为父对你自是放心,只是有时候人言可畏,昕儿于南天行事自当谨慎为上。”

“爹爹所指?”

“安王南羽。”一字一字从齿间迸出,眉眼之间尽是莫名之笑。那笑意与舞昕如出一辙,她自是清楚父亲说出此话时是何用意。

“爹爹多虑了。”舞昕莞尔,“倒是太后提亲,姚杨前来问女儿要答复这事,让女儿有些许为难。”

“哦?”绝景臣径自陷入思量,耳边又传来舞昕一阵银铃轻语:“昨日姚杨告知昕儿,若是应婚,太后娘娘便于中秋之宴上赐婚,碍于爹爹当日一句‘有负师恩’,昕儿实在不知该如何婉拒,只能往后推脱,只是这般下去怕是造成两难局面,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绝景臣喃喃:“确是……”抬眸,将舞昕那抹无辜的笑揽入眼底,心中一阵警惕,眯起眼,暗中思量着她说出此话的盘算。

“若是无事,昕儿先行告退。”

目送着那抹纤瘦的身影缓缓隐没,那握杯的力道愈是加重,声音幽幽响起:“真是……乱了……”

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她进宫。

倘若进宫,南天绝相的地位会更上一层,这是巩固他势力的契机,于情而言,南煜势必会有所顾忌,这份顾忌足以使新帝陷入泥潭,加之南煜登基以来大肆改革,已让部分官员有所不满,只是苦于南煜强硬的作风且没有适当的时机加以弹劾,倘若父亲得到更大的势力,一定会聚集这部分力量对南煜进行攻击,届时不仅是南煜身陷险境,夹杂在父亲和南煜之间的自己,更是左右为难。

舞昕嘴角微微上扬,爹爹的算盘似乎算漏了一个她。

十年前,她会天真地一心为父亲谋算;十年后,她只会为自己而谋划。想起方才父亲眼底那抹难以掌控时的愠意,舞昕反而得到一丝快感。

舞昕思索着,正准备步上马车之际,一缕清风拂过耳际,如瀑般的青丝迎风飞扬,舞昕停下步伐,纤指撩起发丝往后拨去,回首便看到丁少倚着车前的骏马,笑盈盈地看着她,似乎“不怀好意”。

舞昕佯怒,撇开头理顺自己的裙摆,道:“昨夜信誓旦旦,结果就那般弃我而去,以致……”想起月白,倒是住了口,生怕说出来反而让丁少取笑。只是再看丁少,正用一副色胚的痞子模样观视着自己,心中当即知晓昨夜她必然知道月白之事,立下没好气怒瞪她。

“以致……”丁少绕着舞昕的身旁,笑颜展露,坏坏道:“何事呀?”刻意拉长声调,引来舞昕用拳头往她手臂上轻轻敲了几下。

明明力道是不够的,却使丁少哇哇大叫:“人家昨夜可是为你守了一夜哦,你这般待我!”而后委屈极了,但是又趁着舞昕一个不留意,手环上舞昕的腰间,在舞昕的耳旁轻声细语道:“不然你怎能如此安然?想那南帝必会杀过来兴师问罪一番。”言下之意,昨夜丁少可是引开了那些布在舞昕身旁的探子。

“所以……”舞昕眯起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那人要加害于我,你还是有功无罪了?”

“那可是世间一大绝色啊!”丁少撅起嘴,眉飞色舞地说着:“那笑简直足以让本少心醉不已,实在想摸摸看那一头青丝是否堪比隐香楼中嫣红姑娘那般细柔,那眉眼间的不羁……不羁……呵呵……”回头却见舞昕那通透的眼神后,吞吞口水,嘟起嘴用微弱的蚊声不自在地道:“人家又打不过他……当然逃了……”

舞昕叹了口气,无奈极了,前一刻与忆痕信誓旦旦,下一刻撒腿就跑,实在是……实在是丁少的作风!

“噗嗤。”舞昕掩面清笑起来。

这一笑将丁少偶然产生的内疚感消除,又开始放肆地挑衅起来,“哦!”手又将舞昕揽入怀中,坏坏道:“美人居然敢戏弄本少,看本少如何……”露出与那清秀面容不符的淫笑,只是不知为何,丁少猛地回头,四处张望一番,然后本能似的惊觉背脊凉嗖嗖的,打了一个冷战。

见周围都没啥异常,丁少放下警惕,又把注意放在舞昕身上。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附耳说着,瞬间在舞昕还未回应时便将之抱上马背,策马而去。

拐角处的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精美的帘子被轻轻掀起,车内的人目光透过车帘注视着不远处。

“陛下?是否上前……”福子在马车前方细声询问着,却让南煜挥手制止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刚刚步出绝府大门的紫衣女子身上,方才失落的心似乎瞬间找到了依托。

自两日前苍龙将那道圣旨送至绝相手中之后,他的心一直悬着,连日来所有的政事皆无心处理,更在探子回报得知太后欲为她与姚杨赐婚时,那原本不踏实的心更是无法得到安宁。浑浑噩噩之间,竟已丢开一切政事直接奔至绝府,幸而老天垂怜,如愿看到了她,一切在瞬间踏实许多,只是竟是突然胆怯起来,始终不敢上前……

猛地,南煜抓着车沿的手紧握住拳头,目光刹那迸出杀意。

那穿着青色长袍的人竟如此放肆地将手放在她的腰际。细看之下,却是那时常穿着男装的丁家宝。

即使如此,却始终无法释怀……

他与她之间,隔着的距离,在别人而言,却是如此简单便可逾越?他不甘心!越是如此作想,那冷冽的气息越是强烈。

而此刻前方的丁少,似乎在感受到了南煜的怒气后,那长期身处江湖中训练出来的警觉性让她当即发生了反射性的反应,四处张望起来。只是南煜处于掩目之地,以丁少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难以发觉。

南煜敛起自己的气息,静静注视着。

只见那女子将舞昕掳上马背扬长而去,当即俊脸一黯,沉声道:“跟着,莫张扬。”

“诺。”车外树上一道黑影领命而去。

身旁福子见状,上前道:“陛下,苍太傅说……”未完的话语在触及南煜的眼神后淹没在喉间,不敢再多加妄语。

放下帘子,南煜淡淡道:“跟。”

随着“驾”的一声,黑色马车隐入那车水马龙之间,颠簸的车如那车中人的心一般无法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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