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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风月无边锁情伤(二)

“拿开你的手!”南煜缓步走近,丁少一下子被他的威严所惊吓到了,一时忘记了反应,引来南煜又一声怒吼:“再如此碰她,我就将你的手砍下来!”

猛地丁少抽回自己的手,战战兢兢地退居一旁,双手十指缩起来藏匿在身后,瞪大眼嚷嚷:“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凭什么吼本少?”

这声音使得舞昕不舒服地发出一声嘤咛,“住口!”南煜更是因此怒气更盛,眯起眼斜着头瞥了一眼,这一眼足以让丁少闭嘴且从头凉到脚,而这一眼也使丁少清楚明白了今天为何她一整天都在打冷战。

于是小声说着:“原来今天你一直跟踪我们!”心中暗暗补充了一句:可恶。

转首看向舞昕时目光瞬间变得柔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极其轻柔的,生怕惊醒她,冷冷回着:“不笨。”

“当然!本少可是……”话咽回喉间,只因她准备自吹自擂时触及南煜愠怒的眼神,摄于他的皇者气息而住了口。吞了吞口水,不服气地反瞪回去,大声嚷起来:“本少就要大声嚷嚷!你怎么着?凭什么命令本少住口?本少可不是南天人……”

一大连话止在南煜的掌风之下,幸而丁少轻功了得,瞬间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此人狠绝啊!方才那掌风足以使她致命的!

丁少一个激灵:好女不吃眼前亏!

秉持着这种理念,加之抬眸看着他对舞昕柔情毕露的模样,自是可以放心地将她托付无疑,丁少一个跃身,飞身出窗。

又,逃了。

丁少一走,南煜便将旁人遣退,独留在房中。

目光依然柔美细腻,夜的静静降临,为他们之间营造了一份静谧的氛围,舞昕熟睡时的沉默使她散发的气息不再惑人,如清荷般清淡美丽。南煜抬手轻轻地将她束发的玉簪抽出,那浓密的青丝散落下来,一瞬间也迷蒙了他的眼,空濛的双眼带着强势的忿恨,将舞昕趴在桌上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将帽纱为其带上。

“既然在你看来,我便是你的牢笼,那么我便真遂了你的愿。”南煜迷魅一笑,将熟睡的舞昕横抱起来,却引得她一阵不适,尽往南煜的怀中靠拢,这一小小的动作反倒使南煜开怀,嘴角间微微弯起。踏出房门,“回宫。”

阁中众宾客奇特地注视着,所有姑娘亦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皆摄于南煜一脸的阴霾而不敢妄动分毫,一行人便速离云芳阁。

目送着舞昕被南煜横抱而去,立于楼阁的老鸨长舒了口气,道:“终于走了!吓死老身了!”

“妈妈,他们究竟是何人?”老鸨回身,看到雨萝正将目光定在门口,微微一怔。

“他们是……”长年的多舌习惯使她出口快捷,可是幸而灵活的脑子和应变能力让她及时住了口,手指拍拍自己的唇,不可说!不能说!那人是她即便有百个脑袋都得罪不起的!于是赔笑起来:“那人我们可得罪不起啊!你也莫想太多了!女儿。”

雨萝果然不再过问,只是眼神略显迷离,依旧注视着楼下门前……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疼,舞昕幽幽转醒,迷蒙的双眼缓缓微睁,发出嘤嘤的几声,待她有些清醒地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心中有些疑惑,这不是她贯来休息的地方,心思敏捷的习性让她忆起昨夜的情形,她与丁少去云芳阁喝酒。

云芳……妓院!

有了这个认知,让舞昕猛地睁大双眼,而因动作过快而加重了头痛,她喝醉了,她竟然毫无警惕地喝醉了。忘记了身子已不如前,没有内力的庇护加之体内毒气入侵,竟不胜酒力。忆痕不在,至于丁少……捂着头,不可靠啊!舞昕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但仍是喊了出来:“宝儿、宝儿——”

这一声,没有唤来丁少,反倒引来一群南天宫装侍女打扮的女子,舞昕微微一怔,似乎迅速明白过来。

只是怎么就入宫了呢?

为首的侍女出口问候:“王女醒了。”

“这里是?”舞昕按压着太阳穴,“我为何在此?”

“此处为凤仪宫,昨夜陛下将王女带至宫中时您因不胜酒力而昏睡。”

为何是南煜带她进宫?舞昕疑惑不解,一时不语。

“奴婢为王女梳洗。”一众人等动作纯熟地为舞昕漱口、洗面、更衣,又端了一碗清香的汤水过来,道:“陛下吩咐了,王女梳洗完后要喝下醒酒汤,可减轻酒后不适之感。”

梳洗干净换上宫装,加之醒酒汤水的效力,舞昕整个人果是清爽许多。便问:“陛下呢?”

“陛下正上早朝呢!”侍女微笑回应,“王女先用早膳,待陛下下朝,奴婢自会禀报。”舞昕无声回应。

用过了早膳,趁着一个空档支走身旁的侍女,舞昕独自一人悠闲地在御花园中散步,顺着阴凉小径,园中的景致果是不凡,树与树之间的叶丛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微风徐徐吹送,那份清凉盈心,使舞昕更加清醒几分。

绕过石春铺成的小路,拐角之间,一阵芬芳扑鼻而来,好奇之下,舞昕快步走上,却被几名侍卫拦下步伐。

见到舞昕,侍卫弯身行礼。

舞昕抬眸,看到匾额上“元岘宫”三个金字,在阳光下闪闪而现。

“太后娘娘寝宫重地,不得擅入,望王女见谅,属下先行禀报太后,王女稍候。”

太后娘娘?

舞昕勾唇:“有劳。”

约莫一炷香时间,福子随侍卫前来为舞昕领路。

一路之上幽香阵阵,舞昕左右顾盼,自觉这宫殿之中景致更加怡人。

“这元岘宫中的的繁花异草比之其他宫殿而言,精致许多。”环视四周,看着元岘宫中的园艺,舞昕径自淡淡说着。

福子轻笑一声,顺着舞昕的话搭起话道:“王女有所不知,这宫中多数花草皆为太后娘娘所栽,每日皆亲手打理,方有如此景致。”

“倒是不闻太后娘娘有此喜好。”舞昕故意无知作此一问。

“娘娘常言:栽植花草可以怡情养性。”

“极是。”舞昕一笑带过,目光落在身旁一列盆栽之上,又言:“不知为何这花草诸多,却不见蚊虫滋扰?这个中是否有何妙处?”

福子听及此话,便笑脸回应:“王女眼尖,南天皇宫依山而建,自是多蚊虫滋扰,宫中历来以银末去虫,方能如此洁净。”

“舞昕受教了。”舞昕谦谦而言,眼中闪烁过一抹惊讶之色,“不过以舞昕所知,这银末本为白色粉末,何以如今各处未见一丝鱼白之色?”

“王女真真观察仔细,太后娘娘曾言及银末虽为药物,但长期如此吸入脾肺亦是有害,且粉末若是碰及人体发肤则会使人麻痹,故而想了一个法子。”福子停下脚步,走至小径绿丛之中,揭开一缕绿叶,一小缸水顿时显于眼前。

舞昕不解而望之,好奇问道:“这是?”

“这便是银末。”福子用木勺舀起一勺子水,缓缓倒下,水哗哗作响,激起小小的水花,在阳光的映照下更为通透,水缸中泛出一圈圈波纹。“太后娘娘将银末溶于水中,直接喷洒于花草之上,便可防将其吸入脾肺或触及发肤,亦可驱赶蚊虫。”

“果是妙不可言。”舞昕赞赏地点点头,一语双关而言。

舞昕放眼看去,确实各处皆隐秘着如此的水缸,这样一来,可以随意进出元岘宫中的诸人皆有将墨帝置之死地的可能……

眼神忽地一黯,看着那些木制的器皿,舞昕转而一笑:“这木制的勺子甚是喜人。”

“娘娘亦是如此说。”福子笑言:“宫中皆以纯金之器陈设,娘娘曾言及金制过于奢华,为上位者该行以清廉之风,甚至命人将元岘宫中的餐具皆更换为木器,当时先王更是对此赞赏有加。”

“太后娘娘真是知之甚深啊!”

耳边便传来福子的禀报声响:“王女,太后娘娘有请。”手顺势而出,将舞昕引入那仿如绿叶环绕繁华锦簇的庭院之中。

只见一群侍者围着一个锦衣妇人,那妇人一派优雅恬静,此时正弯着腰,手执一把小巧的金剪子仔细地修剪着眼前的盆栽,那一旁的侍女适时地用托盘盛着刚被妇人剪下来的枝叶。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舞昕不卑不亢地福身,淡淡的声音似水般清透,可是这样的声音在听习惯柔声的姚氏耳中却显得过分的清高了,只见她的眉尖微微挑了一下。

“……”姚氏似乎闻而不应,只是继续忙碌着手中的修建。

舞昕嘴角微微弯起,径自直起身,目光落在姚氏专注的盆栽上,静静而怡然。终于,姚氏放下手中剪子,抬头,对上舞昕那双此刻正显空濛的眸子,心头微微一震,化作一番严厉之色。

“你这般自在,着实让本宫汗颜。”姚氏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地喝着。而后轻笑道:“上回煜儿中毒时,你曾对本宫言及你本无意,今日再回想这句话让人偏生疑惑啊!”眼神凌厉地扫视着舞昕那淡然无波的脸,冰魄之中隐藏着的到底是何种神色,窥视不了,却恰恰看到舞昕勾起的嘴角,带着些微嘲意。

舞昕自是会意,只暗道这宫中各人皆广布耳目,自己仅是昨夜进宫便已传入太后耳中,于是轻笑。

“若是这世间万事万物皆能顺心而为之,方能不负这阡陌红尘。”舞昕走上前抚着一片绿叶,又换言道:“这些花草着实可爱非常,总能让人觉着心中舒坦、自在。”而后又快意张狂一笑:“似乎也能在其间获得一丝平静。”

姚氏锐目一瞪,目光隐隐含着一丝警惕,而后字字仔细吐出:“王女又是因何事扰心?”而后浅浅一笑。

“舞昕有感而发罢了。”舞昕一欠身,轻轻言及:“舞昕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娘娘对爹爹言及的赐婚一事。”

“哦?”姚氏微微勾唇而笑,“王女已有答复?”

“舞昕怕是无法应允,望娘娘见谅。”

太后身子微微一震,正视之,脸色不佳:“这是为何?”

舞昕抬眸视之,慢慢地敛起方才的笑。“不瞒娘娘,舞昕所剩时日或许不多,当年娘胎遗毒,如今寒气逼体已是苟延残喘,怕是辜负娘娘一番美意。”

太后右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左手,闭目久久后道:“煜儿……知道吗?”

“陛下的情意,舞昕铭记,只也怕是必辜负之。”舞昕淡淡而言,眼中含笑,尽是一片了然之状。

四目相对之下姚氏不自觉地轻轻咬唇,而舞昕竟是微笑以对,道:“舞昕在外十年,言行举止间也少了规矩,望娘娘海涵。”而后一福身,“今日言尽于此,舞昕告退。”

太后抿唇不语,目光定在舞昕缓步离去的背影中,久久不离,脸色阴沉得可怕,伸手将方才剪裁精美的花枝折下,弃置在地,莲足踏于其上压踩着,然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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