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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桃红解语叹红颜

“月白何幸,蒙姑娘如此厚爱,时时窥视之。”嬉笑之间,那怀抱暧昧非凡,舞昕双手被黑绫捆于身后,整个身体斜倾在玄衣男子的臂弯之中。

月白?

“公子倒是雅兴。”舞昕冷笑,抬首望进一深如潭水的眼眸。“如此戏弄舞昕,公子很是愉悦。”

“原来你叫舞昕啊!既然你已见了本公子的身子,我们也无须见外,往后月白就唤你昕儿可好?”月白眯着眼,仿佛透视,那眉眼在月色之下尽是调戏的含情。“怎么,昕儿见我不甚欢喜?”

“任女子都不会欢喜被人如此戏弄。”舞昕面具下的脸越发深沉难测,而那面具更是银光粼粼,放射出异样的色彩。

“生气的时候,竟是这般颜色,不知这隐匿的容颜又是如何绝色?”低沉的声音在舞昕的耳边若有似无地传来,突然,月白伸手沿着面具的边沿,似在描画舞昕的脸庞,可是在触及面具的冰冷之时,戏谑之色尽褪,又如孩童般惊唑地叫着:“怎生带了这么个冰魄在脸上?”

舞昕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笑意,又被一神伤之色取而代之,继而道:“舞昕貌陋,便用此面具遮丑,公子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那本公子,更是要看看,究竟是何般样貌。”轻率的笑意充满好奇,可是在手急切地想要拿下冰魄面具之时,湖面四周隐隐藏着四道杀气,直直击向月白。

只见月白脚尖一点,玄衣缠着紫衣旋身而上,然后又以一手冲着湖面一扫,顿时以气旋将前来护驾的风霜雨雪弹出数步,再用激起的水花,兰指一弹,水珠分别袭往四个方向,四胞胎在错身之际,被月白用水珠点穴,皆静立不动。

舞昕静静看着,抿唇,再看向月白,只见那人俊毅的脸上勾出得意的讽笑,而后又低头与自己对视,又作另外一种模样,实是莫测。

手又一次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只是那冰魄并非如四胞胎般受其控制,月白皱眉,继而将手压住舞昕的脸,缓缓灌输内力,想以真气化去那层薄如蚕翼的障碍物,可惜,即便他如何施力,都无法揭开那层神秘的冰魄。

“这般看来,即便你耗尽真气,这冰履也是融化不了的。”舞昕见状,失望道。

“何人与你这般仇怨,竟为你带上这恼人的东西?”月白又是一笑,“外力不行,便应由内而发。”

“公子,倘若舞昕会武,又岂会如此般受制于你。”轻笑言,引得月白一阵恍惚。“不如公子就将内力传与舞昕,待舞昕自行卸下面具,让公子一见,如何?”

“不成不成!”月白了然一笑,“本公子虽是好奇,但也不至于做此等不公的买卖。”摇摇头,“昕儿果真是那丁少的知交,同样懂得那算计人的交易。”

舞昕狡黠一笑,心道:这人张狂妖冶至极,却是一精心之人。此等妖孽,来日又是敌是友?

月白嬉笑着看着臂弯中神情自若的女子,那冰魄面具掩盖不了那倾世风华,只增秘色引人遐想非常,即便是蒲柳,亦有那精灵的眼眸勾人心魂。绝氏王女,理当如此。

二人各怀心事,却深知对方眼中隐藏的猜忌和欣赏。正是此时,桃花飘落,月白的耳朵一动,会心一笑:“来日,待月白寻得良方,自会前来一睹芳华。”言落,舞昕已被黑绫送至岸边,只见那玄衣身影翩翩飞去,点足桃红,消失在月色之中。

舞昕抬首仰视,心中万般滋味,不由得触摸着脸上的面具,口中喃喃:“如此内力,亦无能为力么。师父,您究竟意欲何为?”

“亲爱的——”丁少的呼声远远传来,唤回舞昕的思绪。“哎呀!你们怎么都定着?”

“小姐!”忆痕焦急地喊道。

“忆痕。”舞昕在岸边回答着,可是那身体却无法动弹,胸口压抑着一股热气,猛地冲向喉咙,舞昕扶住旁边的树干低下头,用手捂住嘴,顺了顺气,再次张开手的时候,手中竟是一片殷红。

在忆痕走近之前,舞昕蹲下身,用湖中清水清洗素手,不愿让忆痕所见。

“小姐,夜水太凉。”忆痕循声而至,见此景便开口道。

“无妨。”舞昕轻笑,将之前的不适掩盖,又说:“宝儿呢?”

提及宝儿,忆痕方才记得风霜雪雨四人被点穴,又担忧道:“到底发生何事,风……”

话被舞昕止住了,“不用操心,没事。”

“亲爱的——”丁少的声音传来,随即声未散人已至跟前,“我的美人。”接着就是扑抱而来。

“宝儿。”舞昕用手抵住她,细看之下,那男子装束的人儿眉眼神色飞扬,笑脸如灿日眩光,黑夜中更是明亮,光彩夺人。

“你怎么又消瘦了?”丁少摸摸舞昕未被面具遮盖的下巴,“真让我心疼不已啊!”

“宝儿,还是如此!”舞昕叹息,随即神色异变,“宝儿,苍龙是何人?”

“哇——你怎么认识那等人。”丁少俏脸微红,然后嘟起嘴:“痞子一个,不说也罢!”随后挥挥手,调皮一笑胡混过去,又伸手揽着舞昕的腰枝,莲足微蹬,二人便飞身而去。

“丁少,莫伤了小姐。”忆痕亦随之跟上,四胞胎相视之下,回头驾车驱向浮萍山庄。

“明溪见过小姐,小姐金安。”位居西域的明渊阁为一医馆,阁主明溪乃当世极富盛名的名医。三年前崛起于四国的四大名阁阁主分别为东朝日、西明溪、南夕月、北今荷,世人尊称其“四方红颜”,声名仅次于洛雁儿所称颂的四大奇女子。

此四人皆承恩于舞昕,四阁亦是舞昕为其所置的安身之所,经营之道由丁家宝亲授,故四阁能于短短三年间成为四国都之要地。

明溪医术精湛,自与舞昕相识后,便为其诊脉制药,因其擅于研香制毒,故而丁少也常由此得益。

只是今日这位奇女子站在舞昕床前,皱眉。

“但说无妨。”床上之人淡淡,依旧是那弯弯嘴角的玩味之态。

明溪叹息轻语:“小姐,近日来可否有咳血之状?”

“是又如何?”舞昕挑眉。

“正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小姐亦略懂医理,须知如今那热毒已是……”明溪欲言又止,只是明眸幽幽看向舞昕。

“已至穷途。”舞昕接口,“明溪,一切皆为命数,又何必如此愁眉?”随即魅惑一笑,“如此便不好看了,本主尚未见到你们有所归宿,怎舍得离去?”

“明溪不甘。为何明溪医尽天下人,独独对小姐的顽疾无能为力?”明溪咬唇,眼中泪花闪现,“无论如何,明溪定必研制丹药,这段时间,请小姐静心修养,莫再伤神。”

“……”明溪退下,雅致的房间中檀香阵阵,轻烟袅袅,舞昕不语,唇边扩散出一抹苦笑,如何静心?早在十年前她卷入南延乱的谋划之后,抑或是更早,这世间的是非便注定困扰自己一生。

明溪合上房门,回头便见到忆痕守在一旁,用眼神询问之。明溪垂首不语,复又抬眸摇首,神色黯然。

“过去,小姐的咳疾乃由娘胎遗毒,先天不足以致热毒攻心,因练了三阳真气得以用寒气抵制热毒护住心脉,配以丹药并以此修护受损心脉,逐岁驱毒。”

三阳真气,实为一至阴至寒的武功。所练之人必定达到体阴、气阴、神阴,已至褪阳、噬阳、散阳,反其名曰:“三阳真气”。

明溪继续道:“然而如今,雪老将百年神功灌入小姐体内,两道真气互相侵吞,不知何故竟化为无,小姐武功尽失,故而心毒复发,数年未及散祛的热毒,如今已无力压制,便一发不可收拾,且已至失控之势。”

忆痕抿唇,脸色暗沉,手紧紧握拳,久久吐出一句:“真是穷末?”

明溪咬牙,将答案化作一缕叹息,久久回响。

拐弯之处,一抹白影听到两人的对话,止步不前,闭眼,再次张眸之时,便将黯伤之色掩埋,换成一贯的嬉皮笑脸,转向离去。

在浮萍山庄中静心修养月余,明溪日日诊脉,配以天山圣药,舞昕虽未有好转,但是精神却好了许多,只是那咳嗽,揪得众人心头一片阴郁,然而又似事先约定一般,谁都没有道破,依旧嬉笑度日,好不惬意。

今日,阳光朗朗,温暖之意透过那轻柔的微风传达至大地,桃花坞中的粉桃如韶华少女,窈窕之姿于林间飘逸,香气怡人,舞昕散步花丛,看着丁家女眷扑蝶的游戏,众女子轻盈的笑声透露着愉悦,引得舞昕那冰魄面具下的脸亦笑意盈盈。

丁家宝与忆痕站在凉亭之中,看着桃花树下欢快而笑的舞昕,二人皆静默,随即,丁家一侍从匆忙小跑至丁少跟前,附耳细说,只见丁少脸色愈来愈沉,平日光亮的眼眸渐渐阴郁,竟严肃异常。

忆痕察觉不妥,待侍从离去之后,小心询问:“丁少,何事?”

丁家宝目光投向远处的舞昕,忧虑道:“南天墨帝驾崩,太子南煜登基。”随后又看着忆痕,“墨帝因中毒而暴毙,新帝怀疑宰相绝景尘所为,已将其软禁于府邸。”

“绝相……”忆痕低呼,“岂不是小姐的……”

二人忧虑非常,并未发现远远桃树下的人儿,早已视其唇察其义,瞬间胸口热气汹涌,难以自制,咳嗽不止,手中又是一片殷红。

丁家宝和忆痕闻声转首,仓促之间看见那冰魄面具下的水眸清湛透明,一片了然,舞昕掩嘴,苦涩一笑,引来二人心头一阵慌动。随即只见舞昕身子一软,倚树滑落,丁少莲足一登,瞬间移至舞昕身旁将其扶住。

“立即动身,回南天。”言落,便顺势晕在丁少怀中。

明溪在接到消息后,焦急万分地赶至浮萍山庄,已见忆痕无奈地守在床边,执意不肯让舞昕下地,风霜雨雪皆跪地不起苦苦哀求。

“立即回南天。”舞昕的声音暗哑无比,声调已不复以往的调侃,带着明显的怒气。

“小姐——”明溪轻唤,快步上前,跪地求之:“明溪求您,当为自己的身子着想,您已经……已经……”

“你——连你也来气我?”舞昕捂住胸口,化作一连串的咳嗽。

忆痕上前抚其背顺其气,眉头始终不得解。丁家宝倚门而立,静默不语。

“小姐,倘若南天异变,您此番回去,便是、便是心力交瘁,届时只怕受尽折腾亦……”明溪的话咽在喉咙,慢慢吐出:“活不过半载。”

屋内众人惊看明溪,舞昕闭眼,幽幽道:“本主说过,一切皆是命数,强求不得。”

……无尽的沉默与深沉的悲泣萦绕众人心头,久久不散。

舞昕又道:“尚有一个法子……”

“不可!”明溪大吼,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明溪,本主主意已定。”舞昕严肃看她,那眼神让明溪无法反驳,刹那忘记思考,耳边缓缓传来一无奈的忧叹:“那是我的父亲,我于世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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