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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故乡明月照舞还

南天位于四国南方,素有水乡之称,环水而居,悠悠长长,谷物丰茂,四季怡人,首都洛水城更是一番繁华。

南天夕涯阁,内接洛水城外连内海,楼阁浮于水面,犹如海市,楼主夕月更是烹饪高手,每日申时都会推出一道佳肴,价高者得。除却夕月巧手,阁中各式美点堪称一绝,引得夕涯阁日日满座。

“终于可以品尝夕美人的手艺了,本少实在是怀念啊!”丁少舔舔樱唇,合眸回味着,然后回头对着正斜躺在贵妃椅养神的舞昕道:“亲爱的,你可一定要让夕美人为我做那一道西子羹!”

椅子上的人微微抿唇,不作答。

明溪于一旁静静而立,自那日于浮萍山庄之中,舞昕做了决定后,明溪便一直沉默,只是静静地为其把脉调理,希望可以延续时日。

“小姐,该服药了。”忆痕轻唤着,递上明溪所配之药,舞昕不同以往的调侃,顺从服下。

画舫抵达夕涯阁连接内海的渡口,夕月已恭候多时,在夏日之下香汗淋漓,却难掩绝丽容颜,只是那神色愁淡,郁郁不欢。

船只停下,舞昕在夕月的搀扶下缓步而出,明溪急道:“连日的赶路,小姐须先休息,待明日再回相府。”

舞昕无声应许,当日她与明溪之约:以针灸配以内功闭气,换得百日安身,以解父亲于危难,此间一切听从明溪调养,绝不违逆。

安顿之后,楼阁之下竟喧闹非常。

“夕月,何事?”明溪合上门,悄声道:“小姐如今的身子,需要绝对的静养,怎会如此吵闹?”

“想是那蓝芷姻前来品点,引来无数人驻足观望。”夕月朝里望了望,“待我前去安顿——”

话未说完,楼下又是一阵喧哗。

“这——”

侍从匆匆而来,“阁主,安王殿下前来品茗。”

“怎么都遇上了?”夕月跺脚,急急往楼下快步走去。

“我也去!”丁少闪身跟随其后。

那人一袭白衣,谦谦而立,温润如水,恍如身后飞花似锦,绽放如春。

“夕月阁主,今日有劳。”

夕月浅笑欠身,“殿下,这边请。”随即伸手引路。

这时一白影从楼阁之上飞身而下,在安王侍从还未来得及护身的时候就停落在南羽的跟前,只见丁少睁大眼睛,清俊的模样更显灵动,然后立定身,抬头看着南羽。

南羽微笑,丝毫不为眼前之人失礼的举动困扰、亦不担心对方的意图,只是好奇地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丁少摸了摸自己尖细的下巴,然后皱眉嘟起嘴:“不成不成!居然有人穿起白衣这么好看?”然后拉拉自己的白袍,虽是白衣飞炔,潇洒非凡,但是较之南羽,却分明少了几分清逸,哼声道:“本少不再穿白色了!”话语刚落,白影便以快速飞离众人的视野。

南羽静静看着,仿若天人,眉眼依旧含笑而不露。

“殿下恕罪。”夕月暗恼丁少的胡闹,准备福身,却被南羽单手扶起。

“阁主不必多礼。”微微一笑,倾倒楼阁之中一众女子。

“夕月安排不周,今日就待夕月做东,殿下这边请。”夕月赔笑,心下却算计着,这笔账该怎么跟丁少算。此时——

一缕轻扬的琴声从楼阁之上传来,如同一忧伤的女子夜里对镜梳妆,低低哭诉,脉脉不得语。窗外凉风阵阵,思念的良人依旧夜不归宿,女子倚在窗边,幽幽叹息,久久回响在夜空之间……

夕涯阁中所有人都沉浸在如此美妙的琴声之中,只有夕月当下皱眉:定是那蓝家小姐所奏,平日官家子弟都一曲难求,怎么今日倒有雅兴在夕涯阁弹奏?明溪已经交代了小姐需要静养,怎生都不让人消停?

“如此忧思,实是让人心怜,能够这般寄情于音律,当今南天有如此造诣的,怕只有那才冠天下的芷姻郡主。”话音刚落,琴声已止。

想那安王自小便有神童之称,博古通今,才华横溢,四国出类拔萃的谦谦公子之最,洛雁儿曾断言:“承天人之名,南羽当之不负。”

南羽轻言,信步而上。进入阁楼之上,倚窗而立,望着窗下悠悠洛水,吹拂徐徐清风,似乎受到方才琴声萦绕,心下情绪万千,便从身上拿出一闪现着黑亮光泽的墨玉箫,刚至唇边又是一顿:“倘若随风而逝,又是怎样一番风景?”

南羽执箫,那墨玉箫声华而清扬,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似在诉说主人的悲伤和感怀,凡懂音律之人无不叹服,又不禁受此悲恸箫声所影响,忆起墨帝之死、安王丧兄之痛。无法洞其意的也感染到个中的悲伤之情。

箫声刚落一段,那琴声亦随之附和,似是有心追逐合奏,忧思和鸣。

一曲刚落,又是一曲。以音会友确是文雅非凡,蓝芷姻与南羽二人各负盛名,皆是一方星斗,想那文人雅士自有一番骄傲之气,难免暗中较劲,斯文之中隐含着各自的风华。

都是临海之阁,那纷纷扰扰的和鸣伴随清风传送到舞昕房中,引来忆痕等人的暗恼。

“到底是何人扰本主清梦?”舞昕些许愠意的声音从轻纱罗帐中漫漫逸出。“本主看来真是无法安心入梦啊!如此这般,何时是个头。”如同呓语般自嘲。

“命夕月前去……”忆痕开口,却让起身的舞昕生生拦下。道:“罢了罢了!如此造诣,怕非等闲之辈,莫要为了我,坏了夕涯阁的规矩。”随即轻笑数声,抬眸看向明溪,“拿琴来。”

“小姐——”忆痕轻唤,有些无奈,只是被舞昕这么一说,反倒不知该不该气恼,看着这样的小姐,想起那百日闭气,心下又是一阵恐慌,只是眼前这人,怎就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地看待自己……

“不可!”明溪坚决反对。“为何总是不让人省心呢?”脸色黯然,却见舞昕轻笑,手覆上她,“明溪,这样的世道并非本主想省心便可省心的,不入世,焉能出世?再者,平日你们都听朝日弹琴,今日就让本主献献丑,如何?”媚眼一眨,冰魄的潋滟气息尽露无疑。

沉默。

“不入世,焉能出世?”明溪喃喃,而后苦涩一笑,不置一语。

忆痕将琴奉上,舞昕轻轻抚摸,道:“好琴,只是本主已近十年未曾抚弄,不知生疏多少,呵呵——”

窗外二人琴箫绵绵,犹如天籁,刚落一空,舞昕试宫音窜入,那琴箫主人心神倏地一愣,但手中音律并未落下,依旧动人,舞昕一笑置之,“果是不可小觑。本主倒要看看,这又如何?”

话语刚落再拨一羽音,挫二人之稳,又迅速调一商音乱其心,试过五音,那二人似已明了有人挑衅,皆谨慎以待,琴声停下,箫声亦散,似乎准备调息迎击。

可是舞昕并不想让他们有稍息的机会,开始着手抚琴,行云流水如浩瀚江海,又若名山大川,气势如虹,一发不可收拾,让人淹没其中,随之琴音一转,又是细水之态,潺潺流之,似乎先前的洪荒过后迎来平静天地,万物复苏,天下太平……

一曲终了。

之前的琴箫之声随之停息。

舞昕叹息:“这曲乃师父所作的《天下》,过去听之并不领会个中之意,如今抚之方察觉,此曲竟是暗喻四国之局势,妙哉妙哉啊!”随即又妖媚一笑:“看谁还敢如此扰人清梦!”

心神一动,胸口一滞,舞昕道:“你们且下去,本主需休息。”

而另一厢间,白衣男子手紧握墨玉箫,神色尽显莫名之态:是惊?是喜?是甜?是忧?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轻轻闭眸,浮现欣然:“普天之下,我久久不忘的,便是这人、这音,终是回来了啊……”

较之南羽的欢愉,蓝芷姻便突显愕然,双手按在琴弦之上,颤抖着。“我输了……”咬唇吐出这么一句话,“究竟何人?”随后起身步出厢房。

楼阁之上一门推开,走出一名温文尔雅的绝色女子,柳黛如烟,眉目竟自成风流,那是长年的文墨熏陶而成的雅致之美。女子淡雅,一手执衣袖,一手掩面,看到刚刚从舞昕房内走出的忆痕众人,便迎上前去,“小女蓝芷姻,想请教方才是何人抚琴?”

忆痕挡在前,“我家小姐已经睡下,姑娘请回。”

“敢问你家小姐芳名。”芷姻不恼,继续追问。

“我家小姐堂堂将军千金,你们……”蓝芷姻的侍女洛音上前,却被蓝芷姻喝止,“放肆!”

“我家小姐已经歇下,请蓝小姐回。”明溪感受到忆痕的怒气,急忙圆场。

“叨扰。”芷姻点头致意,脸色不霁,但仍优雅离去。

“这位便是那才冠天下第一人。”丁少目睹其离去的身影,笑笑:“又是一个美人啊!”

忆痕看向那嬉皮笑脸的人,才发觉丁少已换了身蓝色的衣裳,如水湛蓝,摇扇扇风,别有一番韵味。

再看向对面楼阁,那翩翩若仙的白影伫立在凭栏前,眼中蓄满柔情,遥遥相望。忆痕点头致意,那人微微一笑,回身离去。

“亲爱的,真的睡下了?”

“……”明溪似忆起什么,抿唇,幽幽道:“刚刚弹奏那一曲,许是动了心念,怕那精神略显不待。”

“明溪,那百日闭气究竟为何?”忆痕低低问道:“何故那****反应如此之大?”

明溪明眸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后那清澄的声音含着愁绪:“百日闭气,伤及真元,百日之后,除非有神功护体,否则胸口剧痛而裂,即亡。”

声音虽小,却穿透了众人的心灵,丁少手中折扇瞬间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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