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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承君一诺一生随(一)

春风拂过脸颊,带着微微的清爽,雪融化之后的水沿着树枝往下滴,滴入流水之中,汇于一起。

舞昕纤手拈起一撮尚未融化的雪,放于手心,看着那白色的松软因手心的热度而变成水滴透过指缝往下落去。伴着她让人不解的笑意,一阵透心凉。

“小姐,是否有何事让您如此欢欣?”朝日望着与平日那般慵懒截然不同的舞昕,心中疑惑道。

“欢欣……”舞昕回首,点头道:“该是欢欣啊!”

既然他做不出选择,那么本宫便为他做出选择……

正当朝日心中升起一阵不安之际,然女匆匆快步小跑而来。脸色沉重万分——

“然女参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跪地一言。

“何事如此慌张?”舞昕扬起唇角,柔声一问。

“娘娘,大事不好了!”然女起身,“玉妃娘娘今日服用了昨日从凤栖宫中送过去的人参,岂料……岂料……”然女咬唇,难以续言。

“如何?”舞昕故作焦虑。

“今日服用了人参汤之后,便下体流血不止,宣了御医……”然女看着舞昕焦急的脸色,“方知玉妃娘娘已是怀有龙种,如今、如今滑胎了。”

舞昕以衣袖掩口,一脸忧色。

然女言落便退守一旁,朝日上前附耳说道:“小姐,小心……”话未完,便让舞昕制止住了,斜眸瞥见舞昕带笑的眉眼,盘踞在心头的忧虑这才稍微散去。

舞昕一行人匆匆赶至玉妃所在的烟玉宫,只见东睿及三妃已在此,二人四目相对时竟是无语。

“臣妾(微臣)见过王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欠身作福。

舞昕闻声回过神来,对着东睿明颜浅笑,“臣妾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东睿将欲伸出的手负于身后,目光未曾稍离。

舞昕刻意回避,走上前看着御医在床边诊脉,于是问道:“御医,玉妃是否无碍?”

御医起身,眼神闪烁道:“回王后娘娘,玉妃娘娘因服了千年人参以致……以致怀中龙胎不保。”

“千年人参?”东睿忽略了“龙胎”二字,歪着头看向舞昕,却见后者望向自己的眼中竟是一片清明。他唯一将贡品千年人参送至凤栖宫,意为她补身子之用,莫不是那夜之后连他所送之物亦嫌弃不成,东睿思及此皱起眉来,沉声问道:“是否该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御医以为东睿正在询问自己,便回应了一句:“回陛下,玉妃娘娘身子气盛阴耗,阴虚则火旺,服用人参后致使其气有余,而成火,故此方使胎儿不保啊!”

此时,玉妃幽幽转醒,听到御医此言溃不成声,柔柔的哭泣声唤道:“陛下……御医所言是否属实?臣妾所怀的孩儿……呜呜……”东睿的目光投向舞昕,却见她无动于衷,于是负气往床沿边上一坐,轻轻拍着玉妃的背柔声哄着,玉妃亦趁势将柔软无骨的身子倚在他身上,幽幽哭泣着。“那是陛下与臣妾的孩儿……陛下,望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东睿拢起眉尖,心中自是一番考量,停了停手中的动作,又望向一脸恬适的舞昕,不知为何心头竟是隐隐不安。

“昨日臣妾还好好的……”玉妃轻言,忽又将怨怼的目光投向舞昕,手轻颤地指向舞昕,泣声道:“娘娘!娘娘!为何您如此狠心?臣妾一直安分守己,为何您要如此狠心?”

“玉妃,请慎言。”东睿沉声一言。

玉妃一愣,未料到东睿竟会如此责备,于是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哭泣道:“陛下,臣妾实不知怀有龙种,若是知晓,臣妾必不会、必不会……”一片抽泣不止。

舞昕眉眼含笑,纤手微抬,一根细细的银丝从袖中直直飞出系在了玉妃的手腕上,东睿见状微微笑了起来。

玉妃惊吓,欲收回自己的手时,却让那银丝扯住,耳边听及舞昕邪魅的语音:“玉妃,待本宫为你把把脉,如何啊?”带笑的唇角微微翘起,勾出一抹难明的弧度。

玉妃挣脱不了,眼惊恐万分,感觉眼前之人完全不似平日所见的王后那般安适,而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妖媚惑人心弦,更甚者让她难以呼吸,方才为玉妃诊脉的御医亦是后退了数步,那步履摇摇欲坠。

东睿将一切看在眼中,暂不言语。

随着舞昕笑意加深,玉妃的脸色愈是暗沉,终于舞昕的笑止于眉间,然后惆怅地皱眉说道:“果是滑胎了,玉妃可得好生歇息才是啊!”言落,收回手中的银丝,玉妃瞬时胯下身子,仿似听及“滑胎”二字而安心不少,完全没有方才那般悲戚之感。

东睿看着舞昕的目光夹杂着不明之色,一片错愕。只是舞昕接着出口的话更让所有人霎时间惊讶万分——

“本宫确是不想玉妃怀有陛下的孩儿,故而送人参与你服用,玉妃可是心中有气呀?”舞昕望着众人同样的神色,心中甚是快慰,又转向东睿笑道:“陛下,臣妾是否有操纵后宫生死的权力?倘若有,那臣妾所为自是法理之中,若是没有,那烦请陛下治臣妾的罪吧!”

众人闻言一惊,自古至今何后宫之人无不争宠献媚,何以今日眼前此女竟是自揽罪名?再者方才那银丝断脉甚是可疑,恍惚之间,东睿那平日蓄满柔情的眸子此时正含着怒火直直瞪向浅浅微笑的舞昕,两人皆是一片清明之色。

这便是她的目的?

一怒之下,东睿反倒笑得诡异,冷声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人以为东睿听及王后所言而对玉妃滑胎一事大发雷霆,贯来满面春风柔情四溢之人会露出那般阴翳之笑,那冰冷的声音较之吼声更让一众宫人心惊胆战。孰不知东睿所言乃是针对舞昕此等荒谬至极的作为——

冲动之下,跨步上前一把抓住舞昕纤细的素手,目光如炬,以只有舞昕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字慢慢从唇齿间吐出:“本王不会让你得逞的!”

“臣妾只是实话而言,望陛下恕罪!”舞昕欠身欲抽回手,岂料东睿将手紧紧抓着,一声令下——

“今日起,王后不得踏出凤栖宫半步!”

那人立于殿阁之中,双眸紧闭,脸色暗沉,薄唇紧抿,手中拧着一纸密函负于身后,全身沐浴在清冷的月色之中。

许久之后,薄唇轻启:“探子所报非虚?”

身后一人银丝飞扬,那微勾的唇角隐没在黑暗之中,抱手躬身:“应是不假。”

东睿竟如此待她?南煜心中一紧,五味杂陈,手中动作更紧了几分,又松了下来,溢出一抹苦笑——

他怕东睿待她好,她会忘记自己……如今,他又怕她过得不好,是他将她送到那人身边的……

幽幽的声音打破夜的孤寂:“她为何要让那妃子滑胎?简直荒谬!”南煜不敢想!因为嫉妒?

苍木看穿主上所想,脑中一转:“陛下莫恼!微臣以为或许乃是王女之计!王女仍是心系陛下的!”见南煜脸色稍霁,继续说道:“若是东睿真因滑胎一事而迁怒王女,那便是我南天的契机。”

“王女以公主之尊和亲东朝,若是有所闪失那便是东朝自毁两国盟约,届时我南天自是出师有名。”苍木笑道:“而王女之能,中秋夜宴中吾等已是知晓,自然无需为其安危担忧,区区东朝王宫自是任其来去自如。”

南煜闻言沉默,心中自是一番思量,苍木所言无不道理,只是对于舞昕,如今他并无十全把握可拘束她的心……

一声叹息在心间散布开去,耳际间早已听不清苍木所言,而是清晰地记起当日夕河送亲之时舞昕字字带刺之句——

“既然您亲手将我推向东睿的怀中,从此你我之间便是天涯,他日风云变幻,你我立场便为敌对之势,陛下,届时莫怪舞昕不念旧情。”

……

恍惚之间犹如隔世。

南煜幽幽道:“静观其变……”

四国307年春,东王因后宫妃嫔滑胎一事而迁怒王后绝氏舞昕,将其软禁于宫闱之中,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此事一传出,东朝与南天两国之间政治关系进而紧张不已,以致两国朝堂上下莫不警戒万分。

“陛下,请慎重处理此事。”苍龙立于一旁轻声劝诫,“这关系到两国邦交,再者,如今东朝尚无十全把握与南天开战。”

东睿阴沉着脸,抿紧唇瓣,耳边传来苍龙忧虑的话语:“陛下,若是您任性而为之,届时反倒让南天有机可乘!王后所为怕是有心而为之!吾等该防范才是!如今怕只怕……”

东睿截下苍龙未完的话,拍着桌子,吼道:“对!你说的对!她便是有心而为之!”锐利的双眸射出精光,微微眯起,隐盖住其中的锋利,咬牙一字一字道:“她欲离开。”

苍龙摇摇头,收起方才公事化的口吻,叹息道:“原以为掳获一女子的心对你而言轻松之至,岂知会如此棘手!反而会栽于她手上。”

东睿闻言嘴角微微抽动,本欲调侃苍龙一番,只是如今尚无此等闲情,在沉思片刻后道:“摆驾凤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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