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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落霞与孤鹜齐飞

凤栖宫中,舞昕走近一株开得正艳的牡丹花跟前,俯下身子轻轻嗅了嗅,然后又眉目含情般地笑了笑,不明个中有何含义,却生生让人觉得眼前一片春光无限。

“娘娘,若是喜欢这花,奴婢命人将之移至室内可好?”然女在一旁侍候着,见舞昕今日这般欢欣,便奉承了一句。这段日子见识了眼前这个主子“以退为进的手段”,心生敬畏,伺候得更加上心了些。

“然女以为这些花如何?”舞昕的声音凉凉的,带着沁心的清爽。

然女一瞬间不知所措,待看定了些,便笑言:“牡丹乃花中之王,自可媲美娘娘的身份,只是这花远远不及娘娘。”

“呵呵——”舞昕轻笑出声,倏地又止住了笑,冷声道:“本宫倒是觉着……这花俗不可耐。”

一下子然女的背部一阵凉意袭遍全身。暗讶此人为何如此喜怒无常,当即小心谨慎了起来。

跪下地,一脸震惊之色,“娘娘恕罪。”

舞昕直起了身子,又是呵呵一笑,伸出一手扶起然女,“然女何罪之有啊?”

“娘娘?”然女顺着舞昕的手起身,一脸迷惘。

只见舞昕伸手在花枝一处将花折下来,递给然女,示意她接着,然后轻声道:“花须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舞昕但笑不语,看着眼前已然脸色呈白的女子,唇角溢出的笑缓缓逸散开去。

然女不置信地抬头,只觉脊梁一阵沁寒,顿时跪地,眼睛圆睁,颤抖着说:“奴婢……奴婢……”

她都知道!一切都是知道的!

这个看似无害、一脸清风淡笑的女子对于一切都是通透明了的!这样闲适的处世,总是容易让人忘记了那名震天下的名讳!

慧绝天下!

然女垂下头,心道:能以如此不动声色的方法将所有宫妃一夜之间遣散,独傲宫闱之人,又岂是无知妇孺?此刻方知自己有多天真可笑!

“然女又何必如此惊慌?呵呵……”舞昕银铃般的笑声溢出,明眸流转,伸手抬起然女的下巴,那黑亮的眸子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之色,“往后便该认清自己的路,莫要让眼前一些利益而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懂了么?”

然女愣住,然后随着那双笑意盎然的眸子而不自觉地一味点头,又恍过神似的叩头:“奴婢谨记娘娘教诲、奴婢谨记……”

舞昕似乎很是满意地莞尔一笑,回身轻声道:“那便是好的,本宫亦不欢喜多造杀虐啊……”

这一声犹如忧叹,却直直撞进众人心间,惊得那地上的人一身冷汗淋漓,当然女再次抬眸时,便见那牡丹花下雍容华贵的女子回眸一笑,煞那间心神已被掳去,亦是从今日之后,她便死心塌地地追随着眼前这女子一生。

“陛下驾到——”一记悠长有力的声音在花园入门处传来,舞昕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一弯弧度,但瞬间又消逝在嘴角,只是美丽的眸子中泛散着迷魅的欢欣之色。

只见东睿亦是一脸笑意地向舞昕走来,然女缓缓起身退守一旁,只是方才因那惊吓而脚微微发软,那人仅是谈笑寒语间便足以致人无力相抵。东睿似是将然女的动静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只是笑意更深了几分。

“舞昕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舞昕微微欠身,只是下一秒却让东睿拥入怀中,他将脸埋在舞昕的皓颈中,那温温热热的吻落在那洁白的颈项上,“昕儿可有想念本王?嗯?”

见一旁的福子宫人众多,舞昕微微推开东睿,嗔声道:“陛下当有君王之风才是。”东睿搂住舞昕的腰,郁色道:“本王想念昕儿了。”

舞昕倒是不料东睿会如此直接,一个愣神,又化作往日那般魅惑的模样,勾住东睿的脖子巧笑倩兮:“陛下总爱如此取笑臣妾。”

“这下倒真真有祸水的味道了。”东睿称赞道,伸手刮了刮舞昕的鼻梁,宠溺地说道:“昕儿尚未回答本王之问啊。”言落便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碰。

舞昕眨眨眼,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臣妾自是……”伸手点了点东睿的鼻尖,“不想的。呵呵——”

东睿凝眉,目光落在舞昕美丽的面容之上,缓缓柔化,翘起唇角,忆起当日于碧落台上舞昕刻意分明的称呼,心有戚戚焉,轻轻地说道:“昕儿既非臣子,亦不是妾,何以自称‘臣妾’?嗯?”

“那又如何是好呢?陛下。”双睫狡黠地眨了眨。

“昕儿是我的妻啊!”满足地感叹着,“亦是我的昕儿!往后昕儿便只是月白的昕儿,可好?”闻言,心中甚是沁甜,将东睿拉下,身旁一众福子宫人皆自觉地回转身。

满园春色却始终抵不过那一株紫兰的幽魅之风。

两道旖旎的身影在阳光下缱绻万千,只是——

“报!”

一记有力的声音在花园的楼阁之外一路传来,似是有重要军情般紧急万分。

东睿为舞昕整了整衣领,微笑着说:“本王尚未能成为昏君啊!”

舞昕睨了他一眼,两边脸颊因动情而甚是红润,欲言其他时那来报的兵将已在数步之遥待传召。

“宣。”

“诺。”

年轻将领跪地,“报!八百里加急密函,望陛下亲启。”

东睿脸色一沉,柔媚的眼眸一眯,接过福子递上来的密函翻阅,而后便陷入深思,舞昕见状便轻脚抬起准备回避,却让东睿拉了回去。“你先下去。”

“诺。”

待人已离去,东睿将舞昕圈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将那份密函摊在舞昕眼前,只见那硕大飞扬的字体印在她的眸中,微微刺痛——

北王昨夜薨于行宫。

北王一旦驾崩,那便表示北国将落入那人之手,亦是代表着天下将乱矣……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微微颤动,东睿的手臂箍紧了几分,许久之后,东睿好看的唇线抿了抿,轻轻地说:“昕儿,我们将来会如何?”

舞昕眉睫闪动着,心中却隐隐不安了起来,幽幽地回了句:“昕儿不知……”

是夜,凉风袭人。

四胞胎单膝跪地,霜回言:“小姐,今霖阁今日被官兵重重包围,以内藏逆贼而封锁。”

“逆贼?”冷冷的声音带着不屑缓缓从朱唇吐出,冷哼一声化作一丝浅笑又说道:“本主倒是不曾闻言北国有何逆反之徒。”

四胞胎亦是垂眸,同时起身,试探地问道:“小姐,会否乃苍木所为?”

“……”舞昕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如今该如何?今荷……”

舞昕脑海间闪过今日东睿手中的密函,闭眸沉思片刻——

当初迎亲之时,南煜必已是将人安插在北国之中,如今北王已然晏驾,怕是以他之能早已将北国纳入手中,更甚者,北王之死……他既然知晓今霖阁乃是她的产业,如此而为之必是有所图谋。只是个中明细如今自己倒是不清楚。舞昕心中有所疑虑,斜斜耷拉着脑袋,手指敲着旁的木桌,声声入耳。

突然,一个细微的“咻”的一声,四胞胎警觉地抬脚迎敌,一个黑影落在窗间,仔细一看,乃是一身玄衣装束的东睿,倚在窗口对着舞昕顽劣地笑着说了一句:“宫中甚是无趣,昕儿可愿与月白一同出宫游玩?”

方才正思索着该如何进退的舞昕闻言莞尔一笑,“有何不可呢?”思索了一下又道:“不知宫中该如何?”

东睿揶揄一笑,“有太傅自可!昕儿无需担忧。”

于是,一黑一紫的身影飞身而出,身后的四胞胎面面相觑,无奈之余只得将朝日唤醒,整装待发。

片刻后,一辆马车于颜回城城门处待着两道身影落下。

“为何如此着急?小姐。”朝日莫名地问着,一边收拾着因过于匆忙而未作整理的衣物。

只见舞昕一袭紫裳,原来那慵懒之状尽现眼前,翘首倚着车厢中的椅背,双眸惺忪朦胧,听着朝日的话后微微勾唇莞尔:“宫中生活甚是无趣了些,出去玩不好么?”

朝日闻言便不多言。

舞昕闭眼,思绪却已是飘远。

南煜为何将今霖阁围封?这与北王驾崩之间是否有所牵连?抑或是他想……

东睿呢?为何这么匆忙前往北国?虽然今荷如今情况不明,只是东睿此举确是遂了自己的愿,不过终是到了如此地步了——

“既为紫星,所拥之人必为帝焉,然何舍何取皆为汝一念之间。”

师父的话犹然在耳。

东睿是她的夫……是那人将她推到东睿的身边的……

“师父……”一丝有不可闻的声音在那紧抿的唇瓣幽幽吐出,守侍一旁的朝日手中的动作滞了滞,抬首看着那一脸忧思正闭目沉思的女子,不知不觉间,竟感叹着:小姐似乎不同于往日,平日的乖张妖媚竟消失殆尽,一脸严肃之状。朝日见状更是心生担忧,此次出宫名为游玩,只是看似不甚简单啊!想着想着,又道自己仅是小姐的侍女,只要小姐安好便是好的,以小姐之能怕是无碍才是!

“小姐,朝日为您抚琴如何?”

舞昕有些许惊讶,而后又化作梨花浅笑,“此等光景,又得朝日美人抚琴助兴,真真乃人生之幸啊!”边言边抬手勾起朝日的下巴,再以手指背在粉嫩的脸颊轻抚而下。

“小姐莫要挑衅朝日。”朝日不似今荷那般羞涩,只是径自拿出琴摆好,指尖落下,那大珠小珠的声音犹落玉盘,在那轻巧的车厢中传出,车外骑马的东睿与四胞胎等随从闻声,那清亮的琴声划破黑夜,安抚着各自怀揣心思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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