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临行私语蜜蜜倾
入夜，窗外蝉鸣阵阵，露水滴落，甚为沁凉。
舞昕轻柔地为东弦盖上丝质被毯，目光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愁色，东睿从身后怀抱著她，在舞昕的耳际厮磨着：“弦儿睡着了。”
“嗯。”舞昕会心而笑，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孩子那光洁嫩滑的脸蛋。
“弦儿很是乖巧。”东睿眼中含笑，想着当时舞昕于凤栖宫中养病期间他将他带在身边，初生的娃似乎感受到父母的难处而总是不哭不闹的。
舞昕闻言，幽幽地敛起笑意，略有些惆怅道：“可惜我不是个好母亲……”那声音带着无奈，“明日随军出征，尚不知何时为归期，届时不知弦儿是否还记得我这个不称职的娘……”
东睿眉尖一挑，不赞同道：“你是最伟大的母亲。”忆起当日舞昕生产时的惊险，东睿尚有余悸。
因为怕东睿过于激动而惊醒了熟睡的东弦，舞昕忙将他拉开，娇嗔道：“夫君！”
东睿扳过舞昕的身子，正视着她，厉声道：“若是有错，一切皆是我之故，与昕儿无关！”舞昕垂眸轻笑，东睿继续道：“若是天下与你择其一，昕儿，我必不负你！”眼中的坚定不曾动摇半分，这便足矣！
当日的誓言，在南羽无心而说的条件之中已然兑现。那一日，南羽便对她说，东睿乃是真心待她之人，要好好珍惜！
舞昕欣然莞尔。“我知道。”投入东睿的怀中，目光幽远地落在屋内，有夫君与弦儿，此生何其幸哉！
东睿望着窗外月色如水，唇角微勾，那平日玩闹的表情又一次浮现，在舞昕不觉意之间将她揽腰横抱起。
“啊？”
“昕儿，今夜月色怡人，我们上树赏月如何？”眼底满是笑意，当初他亦承诺她夜夜上树赏月。
“明日出征在即，你怎生如此闹腾？”舞昕脸上飘上一抹晕红。
东睿抵着她的额头，用鼻尖轻轻地刮着舞昕的鼻子，呢喃道：“怎么是闹腾呢？正是因为明日出征，为夫与娘子可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所以才要趁今夜良辰美景与娘子互诉衷肠一番，以解未来一段时日的相思之苦啊！”
言落，便抱着舞昕从窗户飞身跃出。
两道身影轻松自如地落在了桠枝上，舞昕的手勾着东睿的脖子，望着那皎洁的明月，“月白……”
东睿唇瓣弯出了一道弧度。
“当初便随便想着这么一个名字来糊弄我！”那美丽带着神秘诱惑的容颜染上几分薄怒，声音有着往日所没有的娇气，东睿看得略有些痴了。
“如何是戏弄？为夫当真字月白，可不敢欺瞒娘子！”东睿面色严谨，而后神色一转，有些心虚道：“只不过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舞昕闻言呵呵笑着，柔声道：“我倒反而喜欢！”而后口中呢喃着：“月白、月白……似月之高雅，不沾尘埃，一身素白。”眸光一闪，伸手勾起东睿的下巴，歪着脑袋调戏：“如此美人，得之我幸啊！”
“为夫便知昕儿一直觊觎为夫的美色！”东睿煞有其事地说着，环在舞昕腰际的手紧了紧。
舞昕被他挠得痒痒，便蠕动着身子，边笑边道：“夫君，住手！昕儿不敢了！”终是停了下来，舞昕又笑着捧起月白的脸，“你是我的夫君！我的月白！”
“昕儿……”情到深处，已不是言语可以表达，东睿低下头，吻如星子般轻轻地落在舞昕的容颜之上，而后定在那鲜红欲滴的唇上，久久不离……
月色映照之下，树桠之上两道轻盈的身影看不到一丝空隙，只是弥漫在空气之间的那抹甜蜜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同是一轮明月，有人欢喜有人忧。
“娘娘，是时候就寝了。”琼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遥并未回应，只是那原本潋滟的眸光此刻迷蒙而无所定，心绪有些不稳。
“不知陛下现在如何呢？”云遥美丽的面容浮起一丝怅然。
“陛下兴许已到夕河了。”琼秧答着，边扶着云遥落座。
“夕河……”云遥咀嚼着这个熟悉的词语，缓缓地溢出一抹甜蜜的微笑，这使她原本美艳的脸上跳跃着荧光。“当日陛下便是在夕河之上迎娶本宫来此。”
“奴婢记得。”
“那时本宫还担心不已，只是在陛下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本宫的心似乎安定了下来，陛下那时的笑，本宫还记得很清楚。”云遥雀跃地说着，琼秧似乎也感染到她的喜悦随着她一同微笑。“琼秧，你知道吗？陛下笑的时候，浅浅的、淡淡的，甚是好看！”
说到此，云遥的笑意黯淡了下来，“可是……那是他唯一一次对着本宫笑……”
“娘娘。”琼秧忙道：“如今局势不稳，陛下忧心国事，冷落了娘娘，娘娘莫要担忧。”虽如此安慰，但是琼秧心中暗暗想到这些日子在南宫之中宫人们的一些流言蜚语，道是那陛下与……摇首！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让公主知道！
“是吗？”美丽的眸子沾染了露珠般晶莹的泪花，婆娑之态犹如飘漓的花儿般柔弱，让人怜爱。
“当然是啊！”琼秧赔笑着说道：“娘娘乃天下第一美人，哪个男子见之不为之心动？即便是女子亦不忍娘娘您受到半分委屈！”
“贫嘴！”
“再说了，娘娘你瞧，这后宫之中您一枝独秀，陛下固然是因为国事方不得已疏忽了娘娘。”
云遥垂首，忆起先前南煜口中所言——
这辈子，我的妻子唯有一个……
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云遥轻轻地摸着，心中似是安慰。
“娘娘，是不是有所不适？需要唤御医吗？”琼秧急急地问着。
云遥摇首，南煜出征的前一个夜里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之中——
“臣妾参见陛下。”云遥脸上布满红霞，立于御风殿之中，望着座上正埋首奏折的南煜，欲语还休。
“免礼。”南煜的声音传来，并未抬头。
“陛下……”
未得到回应，耳边只有“沙沙”的挥笔声。待一阵后，南煜察觉云遥尚未离去时，才抬首问道：“王后是否有何事？”
云遥欣喜地颌首，小脸蛋又红润了起来，“陛下……”
“陛下，臣妾……”垂首，小手搅着衣角，一副小女儿之态，“臣妾有喜了。”
“啊……”南煜有些措手不及，只是愣了愣后道：“有喜了。”
“御医确诊了，已经两个月了。”
“是啊！”南煜眸子微微闪动，“那王后要好生歇息才是！”
御风殿中又一次沉默，只听见那沙沙作响的声音。
“娘娘？娘娘？”琼秧的唤声将云遥的思绪拉了回来，“娘娘，想何事想得如此出神？”
“本宫只是在想……”云遥的声音有些飘渺。
“想什么呀娘娘？”
“本宫只是在想，当日陛下出征之前，本宫告知陛下本宫有喜的时候，陛下为何毫无喜色？”一抹忧虑爬上了眉梢。
琼秧不知该如何作答，咬着唇静静地听着。不料云遥猛地抓住她的袖口，面露忧色道：“会不会是陛下不喜欢小孩子？”
“娘娘……”
“你说会不会啊？琼秧？”望着这双善良而美丽的眸子，琼秧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想到云遥如今身怀六甲，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于是便强挤出笑意，“娘娘！娘娘！琼秧的好娘娘！您看您又爱胡思乱想了！刚才不是说了么？陛下定是忧心国事才这般疏忽的！有哪个帝王不喜欢自己的子孙？是不是？”
“……”
琼秧顺势蹲下去，看着云遥，又说：“再说了，娘娘你如今怀的可是南天王室的第一个血脉，娇贵得很！若不是四国之战，奴婢猜啊！陛下定是日日伴在您左右，奴婢看啊！到时娘娘哪会这般多心，可能啊还嫌着陛下来着呢！”言落，掩袖轻笑了起来。
“又贫嘴了！”云遥点了点琼秧的鼻子，“就你这丫头放肆！”
“奴婢知错了。”琼秧起身，作势般福了福身，搀扶着云遥，道：“好了！娘娘！如今是否可以就寝了？”
云遥扶着她的手，又听到琼秧唠叨：“娘娘该保重身子才是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