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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情若丝丝思不尽

“居然牵扯到江湖啊……”舞昕游丝叹息着。

扣扣——

“小姐,宫里来人了,圣上宣您马上入宫。”风在门外小声报着:“是否……”

“如今几更天了,怎么这会儿来宣?”忆痕轻怒。

“进来帮我更衣。忆痕,你且随我进宫。”舞昕淡淡吩咐着,随即又道:“这圣上真不是个让人消停的主啊!”那声音似在消遣打趣,然后又化作一缕笑意:“但还算来得时候。”

四胞胎进屋里,看见一尸体躺在地上,夜里凉风阵阵,着实阴寒,舞昕似乎并不以为意,张着手让其更换衣物,然后随着眼角的一瞥,沉思后道:“霜,将尸体送去夕涯阁明溪那儿,检查仔细了,让明溪配出那毒的解药,日后怕有用处,还有,莫惊了府上等人。”

“雨,找出丁少所在,烦她回趟西域将我寄放在山庄的药一并取来,你且跟着,莫让她贪玩误事。”

二人诺了声后,连同那尸体一同淹没在夜色之中。

“回来后换个房间,这间晦气。”舞昕嫌恶地捂着嘴道,随即又咯咯笑了起来,引来房内那三人的奇怪之色。“小姐?”

“无事无事。只是……只是想到即使中间过了十年,到头来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想来人生真是奇妙非常啊!哈哈——”眸光流转,眉目间似拢轻雾,收起那张狂的笑,嘴角弯出了诡异的弧度。

在福子的带领下,舞昕来到了南天御花园的樱花林中,夜色如水倾泻,樱花飞散弥漫,那碧波水榭屹立其中,那人依旧一袭黄袍,只是较之早晨略显休闲随意,可是仍是那强硬的气息,与团花相簇的景象有些格格不入。

水榭中摆设棋局,南煜低头深思,那剑眉微微轻扬,高挺的鼻子从侧面看去更是俊毅,单用拇指压着薄唇,其余四指托住下巴,那炯炯目光直直盯着棋盘,一手执白子始终未下。

“舞昕参见陛下……”

“过来陪我下完这盘棋。”又是如此,舞昕话未讲完南煜便先行发话,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舞昕莲步轻移,走至石桌另一面,看着棋局,可是目光刚触及那棋盘时,双眼便开始发疼,瞬间转变为一抹妖冶的笑。

“陛下,您真是好记性。”舞昕伸手执起黑子,“十年前舞昕摆下的棋局,您居然还记着。”

“我一直留着。”眼慢慢抬起,直直望进舞昕露于面具下的眼中,只见舞昕准备下子的时候,南煜猛地一把抓住那纤纤玉手,葱白的手指修长而圆润,双指间夹着的黑子因南煜的施力而无法牢固,掉落下地,玉制的棋子直直滚落,乒乒作响,清亮无比。

可是却被南煜的阴寒而掩盖,“我说过不许解开的。”

“……”舞昕皱眉,暗恼自己的大意,思虑着刺客的事后居然将月白扯下黄帕一事置诸脑后,随即轻笑道:“陛下,舞昕洗浴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便换下。”

南煜锐眼一眯,其中精光闪现,咬着牙道:“莫欺我!”

“奇了,陛下怎的就道舞昕欺君?”舞昕睨着那张阴沉的脸,面具下勾起了玩味的笑。

“……”南煜静静看着那片诡异的冰魄,久久才道:“你变了……”

“你和十年前不太一样。”

“陛下,此言差矣。物转星移,十载岁月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变的又岂止舞昕一个?”舞昕脸色一沉,甩开南煜的手,再执一黑子落于棋盘之上,原本了无生机的黑子后方似乎又展现出另一番景象。又嬉笑道:“白子虽攻势迅猛,但后防甚弱,黑子虽无法迎击却可从后潜之将其瓦解,可见先天的利反倒成为致命一击,您可万不能大意啊!”

南煜目光深邃,薄唇轻抿,执一白子在手中把玩着,挑眉思索着。“你的意思是:攘外必先安内?”

“如今后方已是纷争不休,难道还不该安么?”舞昕身子前倾,靠在石桌旁,悠闲地挑动着指甲。

忆痕适时上前为舞昕披上披风,南煜睨了眼,却见舞昕对着忆痕明了的笑,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你且退下。”南煜的语气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待忆痕离开,“你常对他人如此笑?”

舞昕些许错愕,随即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兴起一抹惑人之色,“陛下,舞昕这般笑又是如何?嗯?”

南煜欲言又止,随后幽幽道:“过去,你并不常笑的。我一直想看你笑,如今这般倒不知该如何?”

舞昕悻悻然,低头道:“你还是如此无趣。”

二人对弈,不知不觉天渐泛鱼白,当天际的霞光展露时,世间万物沾染了粉红,舞昕的手托住下巴,眼眸微闭,那呼吸匀称而悄声,冰魄因霞光而闪现异样光泽,南煜静静看她,俊毅冷硬的脸庞多了分柔和,目光似水,倾注其中。

手指间的白子转手捏在掌心,怕因落子产生的声响扰了佳人清梦,就在这时,一福子匆匆赶来,见圣驾便准备高喊万岁时,南煜脸色一黯,手中棋子弹指而出,直直穿过福子的喉咙,只见那人直直倒落,未及地便让几个从高处飞身而下的暗人托住,一切都无声无息,忆痕默默看在眼中。

南煜轻轻走出水榭,经过忆痕身旁时,定住身子,小声吩咐道:“且让她好生歇着,莫让人打扰。”

忆痕点头欠身。

几个福子围上,默默为南煜更换衣物,准备上早朝。忆痕守在水榭之外,心下忧虑:就方才那功力,怕又是一个不可轻视的主,只是那样无视人命却又这般待小姐,不知是福?是祸?

或许因为月白昨晚输了些许真气,助得舞昕顺了体内的血脉,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了些,一整夜的对弈也没听到几声咳嗽,忆痕心下欣慰,不想上前唤醒舞昕,难得她能如此安睡,只是——

“姻儿就是乖巧,常这么来陪哀家这个老太婆,先王就这么撒手而去,哀家实在是……”一稳健而慈缓的声音越来越近,却又开始抽泣着。

“殿下,您莫难过。见您这般,您让先王如何能安生离去?”蓝芷姻亦是面色凝重,幽幽劝解。

“姻儿说得极是啊!”那声音任何人听了都只觉一身酥麻,魅惑人心。

“你们说的都对,哀家着实不应如此惆怅。”刚刚才泪眼朦胧的人擦拭眼泪,似又欣慰笑说着:“人道是生儿子好,哀家生了两个儿子,倒是觉得还是女儿知心啊!”

“殿下说的是啊!”听及这些谈话,引得忆痕不由得将目光远投,只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徐步在花间,一穿着得体且优雅的中年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笑意盈盈。而方才那声音的主人亦是华服艳彩,眉宇间多了几分娇纵,虽过锦华,却是美艳非凡,那笑更是仪态万千。

“太祖妃说笑了,众人皆知安王叔可是至孝之人啊!又岂会惹得太祖妃您忧心啊!”太后轻轻笑着,眉眼中尽是羡慕之光,“陛下忙于朝政,孤见他时总是行色匆匆,岷儿这孩子,终年流浪在外,一年下来见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别提知心,母子谈心又能有几回?”

原来此人正是墨帝的王后、南煜之母、当朝的太后——姚氏。

“太祖妃,太后,姻儿又怎能与陛下、殿下相提并论呢?”蓝芷姻的脚步停下,欠身道,言语间面色红润,让人怜爱非常。

“您看这孩子,着实令人喜爱啊!不知谁人有这个福气娶得美娇娘,呵呵——”那被称为太祖妃的美艳女子正是太上先王的宠妃、安王之母——仪妃。

“太祖妃娘娘,您取笑姻儿。”芷姻娇嗔,脸倏地红了起来。

一行人走着走着来到水榭前,忆痕不懂行宫礼,只是微微欠身,引得仪太祖妃的不满,怒声:“哪来的大胆奴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而蓝芷姻在看到忆痕的时候身子轻颤了下,目光不由得望向水榭之中的身影,那紫色的影子在仪太祖妃的怒斥动了动,随即便听到一声慵懒之中带几分妖媚的声音闲闲而至——

“本主睡意正浓,究竟何人在此大声嚷嚷啊?”忆痕听及那话,晓得主子真是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想她之前刻意在皇宫中表现的“中规中矩”如今因了这么句话怕是已经破功了,再看小姐的模样,面具下分明睡眼惺忪,仍然犹在梦中。

众人随着声音抬眼望向水榭之中,只见舞昕一身紫衣轻飘,青丝飞扬,窈窕的身姿宛若柳絮婀娜,再想看那容颜时——

“啊——”姚太后在看到舞昕的面具时惊呼一声,手颤抖着捂住胸口。

而舞昕在这一声惊喊中彻底清醒过来,定睛看着眼前一干女眷皆是一副惊愕模样,知道定是因为她脸上的面具,心中便不痛快起来,面具下的脸色微微暗沉,抿唇不语。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如此诡异?还擅闯御花园?”仪太祖妃手指直指舞昕,又不敢上前,急声道:“来人!将这个妖女捉起来!”

“御花园……”舞昕眯起眼修长的手指掠过发梢,这才记起自己昨夜与南煜在此地下了一夜的棋。

“娘娘……”太后轻唤着,抬头又看向舞昕,道:“姑娘究竟是……”

舞昕正神一看,虽然已过十载,但当初曾有的几面之缘让她认清了来人。正规地做了一个宫礼,恭谨道:“臣女舞昕,见过太祖妃娘娘,太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话一出,姚太后和仪太祖妃二人的脸色皆一变,前者错愕不已,后者眼中闪现的更是一抹探究之色。毕竟这个名字,在她们的过去有着多大的利害关系。而蓝芷姻此时脸色略显苍白,目光死死地盯着舞昕被面具遮挡的面容。

“你是绝相之女?”姚太后轻轻问道:“可是你不是……”

“舞昕……”舞昕缓缓步下水榭,唇角上扬,贝齿展露,眼光扫射着众人各异的脸色,似乎甚是愉悦,“舞昕如今病愈归来,不好么?殿下。”

“好……好……”姚太后见舞昕如此笑意,倒是不知所措起来,只是陪笑着连声道好。

舞昕低笑,心下却思:姚氏心思简单,想她与墨帝夫妻鹣鲽情深,后宫并无其他妃子,不涉及争宠之事,方能这般淳厚,该是后宫之幸。不过……毕竟宫廷之间非寻常百姓家,能一枝独秀,引傲宫闱又岂是如此简单?再者……

舞昕笑眼迷离地看着太后旁边的仪太祖妃,那人的心思、那人的媚、那人的意图……实在是不得不防啊!想到这,那笑愈发明艳妖魅,更引得他人思虑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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