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对冲基金离今天很近，近10年成为华尔街的主角；但离中国又很远，至今中国没有一只对冲基金。乔治·索罗斯和沃伦·巴菲特成为这个领域的英雄，也成为当今中国最令人追捧的偶像。对冲基金大行其道让人忘却了投资银行家、忘却了将并购玩于股掌之间的高手好像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事实上反映了金融业的一个客观规律:膨胀的人的欲望再不屑于企业与产业的价值发现与价值创造，只需要数学模型和强壮的身体三班倒，24小时交易着东京、香港、法兰克福、伦敦、纽约数千种金融产品就可以给基金出资人带来回报与满足。塔尖的急剧膨胀超过基座的承受力时，雪崩不来才怪。
2008年5月初，JWM合伙公司解雇近20%的雇员，并允许投资者退出自己的一只基金。该公司是一家对冲基金管理公司，掌管公司的是以前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头儿约翰·梅利韦瑟。自2008年年初以来，JWM合伙公司的很多投资策略深受打击。公司运营的一只资产10亿美元的相对价值机会基金，投资于货币、股票和债券，自1月以来资产已下跌了约24%；同时，一只资产达3亿美元的全球宏观基金本年度也已亏损了14%。这两只基金的收益率都大大低于公开发布的对冲基金平均收益率水平。一般说来，对冲基金管理人总会把投资者的钱锁定很长时间，才允许他们赎回基金份额，而现在梅利韦瑟却给投资者以早早抽身的机会，还希望很多投资者会利用这个机会。2007~2008年抵押债务危机造成的市场混乱期间，JWM合伙公司是数家业绩令人失望，而曝光率很高的对冲基金之一。《对冲基金研究》报道说：2008年上半年，对冲基金业平均亏损约10%，很多公司的表现比这差得多，包括一些极为知名的公司；350只对冲基金关门停业，将剩余的钱返还投资者。所有的对冲基金都作好了准备，让那些对亏损或业绩波动性不满或两者均不满的投资者赎回基金份额。
梅利韦瑟来自芝加哥，他在那儿上过天主教学校，在一家高尔夫球场当过球童。因为是一个言行很认真的青年，他赢得一份球童助学金，上了西北大学，然后又上芝加哥大学商学院（有一位同班同学是乔恩·科尔辛），1973年毕业。离开商学院之后，梅利韦瑟慢慢地有点成绩，才进了所罗门兄弟。他在所罗门兄弟里迅速晋升，多年里掌管着自营交易，获得了很大成功，当时所罗门兄弟在华尔街债券交易方面占据着统治地位。1991年，他和其他几位高层经理被迫离开公司，因为他手下的交易员保罗·莫兹尔在国债发行拍卖中，篡改了客户竞标的数量。司法部差不多要像对待安达信会计公司那样，对所罗门兄弟提起诉讼，控告它从事刑事欺诈、未能预防刑事欺诈，但最后还是被所罗门兄弟最大股东和代理董事长沃伦·巴菲特说服，放弃起诉了。
离开所罗门兄弟之后，梅利韦瑟聘来好几位先前做交易的同事，还有两位后来获得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于1993年成立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该公司使用的投资策略仍是他在所罗门兄弟时已完善过的自营交易策略。从根本上讲，这些策略就是把注押在市场异常定价上，相信这种异常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消失，从而使价格回归正常状态。当价格出现异常时，便可以对此下注；假使手头有钱，能耐心地等待无可避免的市场修正到来，那么等价格修正最终出现时，就可以赚到钱。虽然梅利韦瑟是在那种情况下离开的所罗门兄弟，但他不费力气，便筹集了12.5亿美元启动资金，资金来自银行（主要是外国银行）、主权财富基金和各种经验丰富的投资者。
就当时的对冲基金来说，这是募集资本数额最大的一次；梅利韦瑟坚持要求得到25%的利润分成（业内通常标准是20%）和2%的年度管理费。到1998年出事之前，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创造了辉煌的连续赢利的记录，没有一年出现亏损，使投资者的钱增值了3倍。1997年，每1美元的投资都变成了1.82美元，但第二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却在市场上经历了公司内一些人所说的“百年一遇的风暴”。原来，俄罗斯意外宣布对外国银行贷款暂停偿付，使得金融市场恐慌不已，也让长期资本管理公司陷入追缴保证金的恶性循环之中，这种致命的保证金持续追加使它无法自拔。梅利韦瑟和合伙人在1998年之前通过管理费和利润分成赚了很多钱，但这些钱多数都再投资于基金中，最终都输光了。
“对冲基金”这个术语是1949年由传奇投资者琼斯创造的，他主要投资于股票市场。对冲基金最初是一种投资策略，通过对某一头寸的下方风险押旁注，来保护投资者免遭市场意外反转而产生的不利影响，后来对冲基金又开始使用各种技巧、杠杆率和投资策略来赚钱，不论市场向哪个方向运行。不过，从主要方面看，对冲基金就是一些真正精明的投资者从大量其他人那里筹集资金进行投资的一种方式，是一些平凡但富有的人雇用明星投资家为自己管理钱财的一种途径。对冲基金能够避免被监管，因为投资资金仅限于来自数量有限的成熟投资者，这些投资者放弃了受国家证券法规保护的权利。
到20世纪90年代，已涌现出了很多对冲基金管理人，其中有些人在私人投资界众所周知，如乔治·索罗斯、朱利安·罗伯逊、迈克尔·斯坦哈特、布鲁斯·柯夫纳和约翰·梅利韦瑟等，梅利韦瑟是所有这些明星人物中唯一出身于主要投资银行的人。1998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垮台时，市场上共有1 300家对冲基金管理公司，提供约3 500种不同的投资工具，管理的资本约达4 000亿美元。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崩盘时，在这些公司中算是规模最大的一家，以不到40亿美元的资本，通过充分利用杠杆，管理着约1 000亿美元的资产；它的严重受困引起了监管者的注意，他们担心会出现某种市场失灵或流动性封冻，影响各处的市场。这种情况最终并未发生，原因主要是一群华尔街公司接管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头寸；很多观察家认为这差点儿就会发生，于是开始呼吁对该行业进行监管。
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失败，给梅利韦瑟带来了第二次打击，但他的声望仍然足以帮助他爬起来，再次创办一家基金公司。几乎是长期资本管理公司一崩溃，梅利韦瑟就在1999年成立了JWM合伙公司，公司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原先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人。这一次，梅利韦瑟管理的基金会涉及较少的风险——比方说，杠杆程度就不会超过15倍，而相比之下，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杠杆程度则是30倍以上——但所用的基本投资策略还是相同的。2000~2007年间，该公司管理的规模更大的相对价值机会基金战胜了雷曼兄弟债券总体指数，但年度收益率仅有两年超过了10%。2008年之前，资本达到最高值，为13亿美元；而在2008年，也就是在上一次“百年一遇的风暴”过去不足10年之后，再次遭遇这种风暴，资本大幅缩水。2008年的风暴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残酷无情的。JWM合伙公司的相对价值机会基金跌去43%，资产净值降至5 550万美元。梅利韦瑟在给投资者的一封信中说，7位活跃的合伙人中将有4人离开公司，员工人数将由35人减至25人。这一年，很多其他主要对冲基金也有相似的经历。2009年7月，彭博资讯报道说这只相对价值基金将会关闭。
这样的风暴发生的频率实际上比百年一遇要大得多，所以一定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为何据称风险很低的对冲基金管理人，却如此频繁地遭遇不测。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史蒂文·布朗是一位研究对冲基金的专家，他认为相较于市场冲击，这些失败与运营缺陷更加有关，但像2008年所遭遇的市场冲击也会造成很多损害。
不过，2008年的对冲基金市场与10年前的已大不相同。据一家对冲基金市场研究公司的统计数据，到2008年，有多达1万只对冲基金存在，管理的资本已增加了近4倍，达到1.9万亿美元。如此庞大的资金流向的改变，也吸引了华尔街公司设法参与其间。这些投资于对冲基金的钱，集中在不足百家左右的管理集团手中，而其中很多是大型银行，10年前，它们很少涉足对冲基金业。
摩根大通声称自己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对冲基金管理人，但也还有其他公司：高盛、花旗集团、美林证券、雷曼兄弟、瑞银集团、德意志银行。黑石集团由两位来自雷曼兄弟的“难民”于1985年创办，2007年管理着4 40亿美元的资产；整个对冲基金业充满了来自重要华尔街公司的前明星交易员和研究分析师，他们由于不得志，逃离原来的雇主，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基金。高盛培养的对冲基金管理人很可能超过了任何其他金融机构，包括如下一些表现优异的基金管理人：里昂·库伯曼（欧米茄基金）、理查德·佩里（佩里合伙公司）、丹尼·奥奇（奥奇–泽夫公司）、汤姆·斯德耶尔、迪纳卡·辛和、埃里克·闵迪奇、戴维·特博（阿帕卢萨国际有限公司）。这些对冲基金，用现代组合理论的专门术语来表达，都提出既要提升“阿尔法”（相对于某一评价基准的异常收益），又要降低相对于市场的“贝塔”（收益率的变动性或风险）。这将会大大提高投资者风险调整后的收益。投资者怎会拒绝呢？
另辟蹊径的另类资产
2000年高科技股泡沫终结，在股市造成了连续3年收益率为负值的低迷行情，这是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景象；此后又是市场缓慢复苏的3年，股指恢复了1999年12月31日的水平。换言之，在6年的时间里，投资股票的收益率非常糟糕。有些投资者灵活变通，富有洞见，可能2000年便抽身离开了股市，2003年又重新返回，对这些投资者来说，收益率会好得多，但对多数养老基金来说（在美国，养老基金是继共同基金之后的第二大投资者群体），这6年是很难熬的一段时光，它们没有那么灵活，它们会死守更加传统的资产配置模式不变。日子难熬，不仅是因为股市收益率是零，还因为利率已下降，从而提高了养老基金负债的价值，这说明养老基金作为一个整体，在6年的时间里，资产没有增长，负债却上升了，这是资本严重缩水的一个时期。
养老基金是有生命的有机机构，至少在它们的会计公司和发起人眼里是如此。雇主公司每年必须提供一部分养老基金增加额；如果养老基金的市场价值跌至养老基金负债的市场价值之下，雇主公司又必须将差额补全。如果出现相反的情况，也就是养老基金资产超过养老基金负债，雇主公司可以免除年度养老基金增加额，甚至获准抽出一些资金。在负债上升速度超过资产的时期，养老基金发起人会面临来自养老基金注入现金的要求。这些差额会在美国一些规模最大的公司，以及很多州级和市级养老基金里，增加运营困难和已有的预算赤字（尤其在汽车和航空产业的公司里是如此，它们已在亏损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