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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天涯海角,只寻你

“年总,李汶刚又来了。”

“柳青,到海南的机票定好了没?”

“我有不订的权利吗?”

“没有!”

“就知道。”柳青毫不吝啬地赏他一记白眼,她很替豆蔻担心耶,三天两头地被某只连外表都不像男人但生物学上又不得不归类为男人的男人扮可怜骚扰,会不会很崩溃啊!

“改订为今晚的票。”刚从商场回来的年华,脱下考究西装外套,扯了扯领带,“给我送杯绿茶来,渴死了。”

“……”柳青掩鼻退避三舍,这才注意到越来越重的汗味。是怎样?初春也能热到汗流得像落水狗。

“对了,记得把外面那只……”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喧哗声,接着办公室门就被人重重地推开。看见进来的人是谁时,年华整张脸都阴沉起来,眉头紧皱。

“李汶刚,你是年纪大了就不懂规矩了,还是觉得这公司是您的地盘?”柳青一针见血,严厉地斥责道:“小丽,还不把他带出去。”

李汶刚脸被气成猪肝色,别说在一个韶华分公司,就是在年氏集团都没有人敢这样当面不给他薄面的,今天居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指着鼻子骂,他脸上怎么挂得住,又顾虑到今天是来求情的,不想一开始就把事情弄僵,也只好含血吞下咒骂。

“年华啊!你一定是对李伯伯有什么误会?”李汶刚涎着老脸皮开始像年华套近乎,“李伯伯看着你长大,又跟你父亲是旧交,就算你不了解我的为人,你父亲也一定知道的……”

“哼!”重重的不屑之声再次出自柳青,“省省吧!已经放在陈律师的那些证据,您打算怎么解释?”

本来烦躁到额上青筋直绽,正准备对李汶刚摊牌的年华,看到柳青强势的攻击,不禁乐得翘起二郎腿,闲闲地品起香茗来。本来他就是讨厌麻烦,少一件乐一件。

“当然是有人陷害我了,故意制造假的……”李汶刚自己都很想去撞墙,这种降低智商的借口怎么会出自在商界混成精的自己的口中。他本来是打算来对付年华的,先凭借过去对公司的贡献权威将功补过,再借自己与年华父亲的交情让他心软。软硬皆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嘛,这才像他的做事风格嘛!呜呜……都让眼前这个臭丫头给搅黄了……好不甘心……

“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发疯费心思制造假证据陷害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言下之意,他连被人陷害的资格都没有,真够毒!

年华憋着笑,看着李汶刚的脸一会红一会白,色彩斑斓,真是好看。

“你一个小小的秘书有什么资格说我?”李汶刚恼羞成怒道。

年华脸色一沉,目光凛冽,他优雅地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颀长的身影让人感到强烈的压迫感。他走到李汶刚面前,微微俯身笑得很冷,“那我够格了吧!”

李汶刚被年华身上突然散发出的邪魅戾气吓到,踉跄后退一步,吞着口水,颤唇问道:“到底李伯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露出一副很想灭口的表情。

“呵呵,是没什么事啊!”年华又笑得很好商量的样子,只是笑不达眼,“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害到我的亲人,又再次出现她面前,让她害怕……!”让她,爱他却不敢靠近;让她不敢要他的爱……他本来想说“心爱的女子”,又担心李汶刚联想到豆蔻会报复她,才说是“亲人”,再说他早已把豆蔻当成亲人了,老婆嘛!虽然年华也觉得奇怪,豆蔻认不出李汶刚是因为选择性失忆,李汶刚似乎对豆蔻也没什么印象,会是什么原因。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最最在乎的就是豆蔻的心。想到这,他拿起外套就往外走,他现在要赶紧洗个澡。啧啧,他这辈子就没这么脏过,还不是拜某女所赐。摸了摸放在胸前口袋里的小盒子,年华咧嘴笑得孩子气。

“对了,”年华回头,“还有问题的话,请联系本公司的专业律师,李伯!”后面那个称呼叫得好故意,“你准备坐牢吧。”真是不协调的狠话。

仅仅六个字就把李汶刚打进冰窖里。

午后,被树叶筛选过后的细碎的阳光无声跳跃在豆蔻的脸上,形成明明暗暗的阴影,有风拂过,交错班驳。她趴在写字台上,手臂压着画稿,头歪枕在手臂上,黛眉轻蹙,浅浅地呼吸,睡眠中也不忘形成保护自己的姿势。

年华看得满脸心疼,他伸手轻柔地把几缕在豆蔻脸颊上随风舞蹈的发丝钩到耳后好让她睡得好一点。她看起来很糟,很不好的样子。他握了握手掌,想抱她又不忍吵醒她,只好蹲下身子,把从豆蔻手中掉落的画笔捡起来,摆好。年华脱下外套,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披在豆蔻的身上。他转身走进厨房。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好响!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好吵!

豆蔻闭着眼睛换了一只手臂继续睡,胃里空空荡荡,饥饿感排山倒海。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空城计,大唱特唱。伸手摸了摸肚皮,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人饥饿的时候是很容易冲动的,就像现在一样,豆蔻很想大声吼一句——

是哪个王八羔子把菜炒得这样香,太过分了!!知不知道她很饿啊?!!!

她恨恨地坐起来,披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板上。她低头一瞧,知道了。豆蔻莫名地突然更生气,一反常态地一脚踢开挡住她路的外套。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坐回去,一手拖腮,一手揉着太阳穴。她到底该拿年华怎么办?明明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他也答应了,可没过几天这个妖孽又三天两头地飞来对她纠缠不休。他好像吃定她,每每都用苦肉计、哀兵政策让她心软,真是有够可恶的。

年华一脸郁闷地捧着一盆颜色有些奇怪的芦荟,经过卧房时惊喜地发现豆蔻已经醒了,抱着花盆“咻”地一下就闪到豆蔻面前了,眉开眼笑的,只差没连蹦带跳手舞足蹈地来表达他看到她的欣喜若狂了。

豆蔻毛孔悚然地盯着年华过分亮晶晶的眼睛,实在不能理解他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她不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一个月不见她就变得国色天香秀色可餐起来,不然他怎么一副比她还饿的神情。

“那个……”豆蔻头往后仰,她想吼,可不可以不要老是贴得这么近啊?但,显然已经迟了,年华的唇已经剥夺了豆蔻的发言权。

豆蔻被吻得晕乎乎,双脚像踩在软软的白云上,恩,腿有点软,还好她是坐着的……不对不对……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唇好暖好软哦……快住手,不,应该是住嘴……请稍等,再一下下就好……就在豆蔻天人交战的时候,年华主动结束了这个危险的亲吻。干柴烈火啊!

“水……”豆蔻终于有机会开口说出一个字了,其实她一醒来就很渴了,只是被年华的事弄得心烦意乱便忘了,现在同样因为年华的事又记起来了。豆蔻一边咕鲁鲁喝着年华倒来的冰水,脑袋一边滴溜溜地转着,她应该要很生气很生气吧!好小心地偷瞄年华一眼,哎……叹了口气又乖乖继续喝水。面对年华盯着自己一脸宠溺加幸福的笑容,叫她怎么放狠话啊啊啊……

“还要吗?”年华就侧身坐在豆蔻旁边,一手撑在桌上,歪着头询问,看见她摇头又说:“要不要吃饭?”

豆蔻几乎是立即脱口而出“要”,又几乎是立即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这么没定力啊,不,应该是怎么这么容易就在年华面前原形毕露,好鄙视自己哦!

年华见豆蔻明显一副悔不当初的摸样,哑然失笑,重新端起花盆走到门口回头一笑,说,“等你洗完脸就可以吃饭了。”那笑容好诡异。

一阵凉风窜进豆蔻的脊背,她嗅到,阴谋的味道。

汗,沿着鬓角流了下来被耳边的发丝吸收,于是造就了豆蔻此时满头大汗埋头苦吃到险些把自己溺毙在汤碗里的画面。眼角瞥见年华的手又伸向大锅里一副想好心盛一碗汤的举动时,豆蔻终于“啪”的一声把碗扣到桌面上。

“够了哦,我又不是水蛙!”豆蔻眼角有些火光,哪有这样灌汤的啊。

“不要了呀,”年华笑嘻嘻地停止盛汤的动作,一脸无辜,“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喜欢到连半眼都没空看他的地步。

豆蔻双颊气鼓鼓,红扑扑,一半是被热汤熏的,一半是被某只气的。她之所以用那种拼命三郎的喝法还不是因为某人从头到尾就用食客看食物的眼神看她,她宁愿眼睛看鼻子,也没有胆敢和他目光交流,眉目传情。豆蔻越来越有种引狼入室的危机感。

“我去洗碗!”“腾”地一下站起来,豆蔻伸手去端碗筷准备夺门而逃,跑为上策。

“不急!”年华倾身大掌把豆蔻的双手按在桌上,不费吹灰之力地阻止她的挣扎,他仰目对上豆蔻始终垂下回避着他的双眸,唇线微微勾起。

四目相望。

豆蔻真想狠狠打碎他那个魅惑的笑容,如果此刻她没被他蛊惑的话。豆蔻没办法硬生生把目光从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移开,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与年华对望,他膜拜略带勾引地仰望她,而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周身晕染开黄昏的金色,暧昧流转。海风忽然从背后吹来把豆蔻及腰的黑发向上卷起,四面八方地散开,拂过年华深情凝望的眼。豆蔻情不自禁地向他俯下身,他笑意渐浓,左手缓缓探向她,触到软软的发丝,然后长指钩住,将她拉向自己。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豆蔻的左手被年华握紧放在他胸口,右手支撑着她倾斜的身体;年华另一只手肘挂在豆蔻的脖子上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他和她就以这种高难度的姿势相互亲吻着,却美得像画卷。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万事皆抛,豆蔻忘了挣扎,年华忘了本有的计划。

“豆蔻……”湿暖的唇舌转移阵地抵在豆蔻光滑细腻的额头,年华的唇紧贴着豆蔻,声音略显沙哑地呢喃,“嫁给我,好吗?”

“好。”豆蔻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何时坐到年华的怀里的,脑里一团糨糊,无法思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答应了年华的求婚。

年华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轻拍豆蔻的脸要她集中注意力,认真地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是你说的,没机会反悔了。”

“我说了什么?”豆蔻愣愣地问。

“你说好。”年华好心情地提醒她。

豆蔻继续空白疑惑地看着年华发光的脸,一头的问号。

年华不说话掏出早准备好的对戒,拿出来女式的那款直接套在豆蔻的无名指上,又拿出男式戒指晃了晃,难掩期待地说:“现在轮到你替我戴了。”

慢着慢着!豆蔻有点找着北了,她现在是在被逼婚吗?

“你是在逼婚么?”豆蔻把心里的想法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年华撇了嘴角,很不满意豆蔻的这种说法,“你是豆蔻,不是窦娥。”有必要一副白毛女看见黄仕仁的有冤无处申的悲愤摸样吗?

豆蔻的情绪回来了,她安静地从年华的腿上跳下来,背对着他理好被弄乱的衣服,抬脚就要走人。年华眼明手快地伸手就要拉她,手刚扣上她的手腕,豆蔻豁然转身同时快准狠地甩开他的手,如玉般的黑眸中闪烁的明显情绪年华认得,决绝。

“年华,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贪恋你对我的好,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以为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我只是……只是……”只是也舍不得你离开我,“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回到以前,我也好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好想假装忘了一切,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就是会去想就是会去排斥,我一想起就忍不住要逃开,我没办法的,真的没办法假装若无其事……”豆蔻咬了一下嘴唇,把眼泪逼回去,继续说:“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希望你好,希望你遇见一个比我更好的人,然后忘了我……”

年华冷笑了一声,眯起深邃的长眸,并没有起身,一手撑着头,手指漫不经心地描摹着陶瓷碗的边缘,懒懒地开口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感情是在游戏,腻了拍拍屁股就可以潇洒走人,所以与其等我厌倦,你宁愿自己选择先离开,你还真是聪明啊!”

“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听到这样的话,豆蔻的心猛地惊慌起来,这一刻,她深刻地意识到她伤他有多深了,在他说出这样自嘲的话时。

年华咧开白牙,又笑起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侧过脸,睇了豆蔻一眼,依然笑着,“说不定我就是,或者我应该要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以为的吗?柳青说他玩弄豆蔻的感情,大哥说要他别伤害豆蔻,就连豆蔻也要他忘了她。是呵!那他还坚持什么呢?为什么还要为难大家呢?为什么不干脆顺了大家的意呢?

为什么,他,放不下?

为什么,他,要放下?

“年华,我知道你不是,你不会是……”豆蔻语无伦次地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双手捂住脸蹲下身子,含糊不清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求你了……”是她不好,是她伤了他,伤了那么爱她的他,她后悔了。她不要年华疲惫不堪地否定他给她的一切温暖和美好,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刽子手,一刀一刀,慢慢地凌迟着一颗真诚而炙热的心,而心的主人却笑着对她说“你是对的”。

“别哪样?你不是很了解我吗?知道有天我会厌倦你,所以在我误会你的时候将错就错;知道我会介意你的过去,所以一声不响地离开,你这么替我着想,怕我为难,是我搞不清楚状况,还对你纠缠不休,我一定让你很头痛吧!也一定很恼我吧,总是让你哭。”年华像是铁了心般,硬是强迫自己不去看豆蔻,紧握的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现在我烦了,腻了,我要走了,你早就作好了准备吧!那么,再见!”

年华绕过无声哭泣的豆蔻,直接朝门口走去。豆蔻胡乱地用袖子擦脸,无措地追上去,清秀的面上一片狼藉。

“你要去哪?”豆蔻像个怕走丢的孩子紧紧拉住年华的衣袖,泪眼朦胧地看着年华。

“如你所愿的离开。”年华还是没回头看豆蔻,始终看着窗外的夜色正浓。

“天黑了,明天再走好不好?”她乞求,她怕他晚上在飞机上睡得不好。

这样的话年华并不陌生,就在等待中无比遥远现在回想起来又犹如昨日的一个月前,每每在豆蔻要赶他回公司时,他也总是这样说。

天黑了,我怕黑,明天在走吧。

飞机上的冷气开的很足,毛毯好薄,会好冷啊。

海南的星空好美,我陪你一起看嘛!

你看,你看,乌云这么厚,一定会下暴雨的,很容易出事故的。

……

所有狗屁倒灶地事,都可以成为年华留下的借口,而偏偏一心向着他的豆蔻也总是妥协。

年华终于转过身,依旧避开豆蔻的脸,缓慢而轻柔地握住她紧抓不放的手,慢慢移开,“是你说的,不再给我希望。”

手,滑落下来。没有拥抱,没有回头,这次,她是真的要失去他了。豆蔻重新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在角落,寂静的房间只剩下细细的抽噎。

林豆蔻,你没有资格哭,你伤了那么骄傲那么爱你的年华,你还有什么资格伤心?是你自以为是地要离开,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是为年华好,可是你想过他的感受么?你以为只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就可以让他回到从前么?你问过他愿不愿意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而残忍?

你真残忍。

这四个字,是年华临走前轻轻说出的最后四个字。

豆蔻的牙齿用力咬住手背,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是啊,她是多么的残忍啊!

第二天豆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豆蔻试着动了动手脚,果然都僵掉了。昨晚,她就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哭了一宿,直到哭累了才睡着。坐起来,揉了揉酸涩不堪的眼睛,已经蒸发的泪水把眼皮都粘在一起。眼角瞥见墙角的那盆芦荟,豆蔻本来昨晚就想问年华为什么把它放进来,现在想想,恐怕再也没机会了。豆蔻蹲在芦荟前面怔怔发呆,窗外的阳光那么灿烂,却一点都温暖不了她冰冷的指尖。她捧起花盆往阳台走去,把芦荟摆在明亮的光线下。看着盆里的芦荟有些枯黄的叶子,豆蔻闷闷地趴在一旁。

“你说,你说,我对你那么好,总是让你晒太阳,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啊!”她伸出手指点住有些凹陷的叶瓣,“快快给我变绿,你是不是也讨厌我啊?”哎……空中传来飞机飞过的轰鸣声,碧蓝如洗的天空中被拖出长长的痕迹,白得那么刺眼。豆蔻仰着头,静静地凝望,她用力地眨眼,想要眨掉眼里的朦胧,好把结局看得更清晰。她知道,那上面没有年华,她希望这就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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