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凡听得心惊胆颤。
他秉性温良，因是家中独子才不得不继任城主之位，不得不背负起城主的责任，持续这场千百年来的争战。他连原属于望城的领土都没把握夺回，又如何去争夺别人的领土？更不敢窥视七城的领土，妄想一统忘尘大陆。
一旦付出行动，他将与其余六城为敌。
一旦行动失败，这个傀儡城主也非他莫属。
以他的温吞性子，这件事想都不敢想，何况是放在嘴上谈论？倘若被其余六城的城主听去，他都来不及列计划出行动，就已经被他们列为必须拔除的肉中刺了。
一座离城已经令他痛失父亲，如果六城合力包围望城，望城将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不怪罪小问的口无遮拦、异想天开。
小问过完成人礼不久，又没上过学院，许多事她不懂不理解，无知者才无畏，等她慢慢了解这片大陆后，她就会知道今天这番话，是多么可怕，可能会引火烧身。
他出声打断：“小问……”
“别插嘴，我还没说完呢！”暖小问继续用她天真的思维，去理解发生在这片大陆上的战争，“等到你坐拥望城和离城两片领土后，你再继续按照这个方法去抢夺别的主城，把其余六城全部夺到手，整片忘尘大陆就都姓‘牧’啦，而你将是七城之主，其余六城的城主都是挂名的傀儡，然后战争就结束啦，你的子子孙孙都不用再打来打去，累死累活了。”
她为自己这个聪明的主意而得意，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认为，这片大陆早该统一起来了。又觉得，像她这种普通的市井小民都能想到的主意，为什么七位城主都没想到？或者他们想到了，却没付出行动？
城主考虑的事，似乎和他们这些平民总是有出入。
“啊，对了。”暖小问看向牧之凡，“你刚才叫我，想跟我说什么？”
牧之凡苦笑。
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说完了。
“小问想做七城之主吗？”他问。
“我为什么要做七城之主？”暖小问奇怪地反问。
不是想，也不是不想，是她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牧之凡又是一阵苦笑，看来她不过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
为谨慎起见，他告诫道：“小问，这番话不要再对我以外的人讲起。”
“行啊！”暖小问满口无所谓的语气，“不知不觉又耽搁这么长时间，太阳都快下山了，不跟你闲扯了，我走了，再见。”
她一拉窗门，顺手为他把窗关好。
牧之凡陡然想起一事，追门而出，远远地喊一声：“小问！”
已经奔出几十步远的暖小问戛然止步，转回身子，目露询问。
牧之凡吞吞吐吐地道：“昨天你对荷双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什么？”她不太记事。
牧之凡深吸口气，“既然是跟东方鹤开玩笑的，早点跟他说清楚吧。”
“哦。”
暖小问随口应着，再不理他，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