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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夜探

冰之和云琪两人久站着,谁都没有说话,云琪看着冰之,而冰之却看着湖。云琪透过冰之的眼眸,知道她心中想的不是自己,既喜且悲,百感交集。

“琪,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我。”冰之先开了口,显然有事相求。

云琪勉强一笑,“说吧,我不可能不应你的。”

“带我去一趟皇宫。”冰之终于转过身来,看着云琪道,“我要去见烬的父亲,一直有一件事,若不是那件事,当初我也不会将烬刺伤后离开,我想问清楚,了却一桩心事。”

“若没有那件事,我也不会再次遇见你了。”云琪在心中想着,口上却立即答应了下来,说道:“行,我帮你。嗯,这一路去京城挺远的,如果骑马需要七天左右的路程。”云琪刚从京城回来,特地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冰之的身体虚,肯定不能如自己那般玩命地赶路,所以把时间延长了三日。

冰之支颐一想,才道:“那我们今日下午就启程吧,我的行装很简单,一些必需品而已,已经准备好了。”

云琪苦笑一声道:“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啊……好吧,就今天下午启程吧,我一会儿就叫老李去备快马。”

冰之闻言应了一声,又沉默了。

“你怎么不问我这十天去了哪里?”云琪忍不住问冰之道。她对他难道没有一点在乎吗?

冰之似乎吃了一惊道:“原来已经过去十天了啊!我还以为不过最多两天而已。不过你也是个少主,自然有事需要出去处理,更何况你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

“原来对于你来,没有萧烬,多久的时光都仅仅是过眼云烟,哪怕是我,你虽有注意,却无心多想丝毫。”云琪侧过头,喃喃自语,不愿意被冰之听去。

又陪着冰之站了一会儿,云琪道了声:“要累了就回房歇一会吧,下午还赶路呢。我去吩咐人备马。”语毕,云琪就离开了。

此后,一连七日,冰之和云琪一路上相对无言,每每云琪挑起话题,也都被冰之三言两语就带过了。

冰之也曾经对云琪说过这样一段话:“琪,我不是针对你。我是真的不想多说话,我心里感觉很累,希望你能让我静一静,让我能专心地去想念萧烬,好吗?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是对我有意义的。”

云琪默默地听完了冰之的话,没有再反驳,而在剩下的时间里,他也不再刻意想让冰之说话了,因为冰之的这一番话打破了他所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看清了事实。

第八日中午,冰之和云琪达到了京城,冰之看着这依旧繁华的都城,依旧热闹的街市,却是物是人非,不由得悲从中来。握着整日为伴的那半块玉佩,萧烬英俊的面容不时在眼前浮现着。

“冰之,走吧。”皇宫虽然守卫的人手重重,却不足为惧,云琪一身简装,什么都没有携带,进了屋就对冰之说道。

冰之恍恍惚惚地度过了半日,夜色渐深,见云琪准备带她进皇宫,才将玉佩系回脖上,检查妥当以后才跟着云琪一起离开客栈,上次玉佩在打斗中滑落的事情,让冰之时不时都会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一摸玉佩是否还在。

云琪和冰之两人在夜色中一齐施展轻功,尽管云琪特意放慢了速度迁就冰之,但两人还是没多久就到了皇宫的正门,这正是云琪和冰之初次相见的地方。

“跟紧我,别出声。”月沉星淡,云琪带着冰之躲过了宫门口的侍卫,越过宫墙,轻声道,“一会儿即使有人你也不用动,我来就好。”云琪并无意与朝廷为敌,皇宫的侍卫武功平平,固然不足畏惧,但也不能随意结下梁子。

冰之只道了声:“我听你的。”

云琪在黑暗中深深地看了冰之一眼,可冰之却没有觉察,反而再次下意识地摸了下颈间的玉佩,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刺痛了云琪的心,不管是什么时候,萧烬永远都是冰之心中的第一个位。

云琪与冰之不同,曾经数次在皇宫大宴时赶马车入宫,对皇宫较为熟悉,知道皇帝无论如何都只在那个几个宫中,拉起冰之逐个探过。

“阁下武功不弱,怎做这种偷偷摸摸之事?”云琪忽见有人出现在自己左近,可自己事前却全无察觉,不知是自己太过专注于寻找,还是因为对方轻功高明,当下心中生警。

云琪看着那人从黑暗中走出,吃了一惊,因为此人的相貌与萧烬十分相像,只是看起来较萧烬要年轻两三岁,他难道是……“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见皇帝一面,希望这位朋友能帮忙引路。”

“在下萧辉,是萧烬的弟弟。”那人大方地自报家门道,“既然是友非敌,我很愿意为你们领路,请跟我来吧。”

“那就多谢了!”云琪正愁始终找不到人,但看萧辉气度不输萧烬,自然是个翩翩君子,温文之态更像书生,萧烬比起他的弟弟多了份潇洒豪气。

萧辉并没有马上带路,反而是特地仔细打量了下冰之,目光中微带诧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冰之却只望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放远,视若无人,萧烬和萧辉尽管相貌有些许相似,但对于冰之来说,一眼便足够区别了。

云琪见状,几乎条件反射地往冰之面前一挡,有些怒目相视之意。

萧辉见云琪如此,不以为意地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边请。”

一路上,因为是萧辉的带领,并无需要躲藏,把守的侍卫虽见云琪和冰之是生面孔,但也不敢多问。

“是这里吗?”一直没有开口的冰之突然道。她不会忘记的,就是在这里,她在屏风后听到了萧烬和皇帝的对话,第一次知道萧烬的真实身份,那时的心痛和震撼即使现在想起,感受还是丝毫不减当时。

萧辉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口,冰之就知道了,于是道:“就是这里,我父皇就在里面,我去禀报一声,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劳烦了。”云琪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一心却全系在冰之身上,他怕冰之触景伤情,情绪容易失控。

萧辉也不太在意云琪的态度,点了点头,转身进到了房间里。

片刻之后,只见萧辉从里面出来,道:“冰之姑娘可以进去了,父皇就在里面。”

冰之冲他礼貌地点点头,就径直走往屋中走去。

“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啊……”萧辉望着冰之进到了屋中,那娉婷的身影消失在帘幔后,感叹道。

云琪听出了萧辉话中有话,却不接,反而道:“你早在那里等着了吧。”他注意到了萧辉对冰之的称呼,按理说他们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呢?必定是萧辉曾经特地试图了解过。

“被你看出来了?观察和分析能力不错。呵呵,不错,我知道你们要来,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萧辉的口气中竟带着些与身份不符的吊儿郎当,还夸奖起了云琪。

“你到底知道多少?”云琪直视萧辉,看到了他的眼底的变幻莫测,萧烬的弟弟果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萧辉笑了两声道:“没必要这么紧张,我知道什么并不要紧,我调查你们不为别的,只是想确定我哥平安无事而已。”萧辉从小和萧烬亲昵,从不叫其“皇兄”,反而是如平常的兄弟那般相称。自从知道萧烬死了,萧辉就一直不相信自己向来精明到几乎无所不能的哥哥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所以暗中动用了各地的探子进行调查。

“哦?是吗。”云琪对萧辉的话半信半疑,但看他言语中虽不郑重,却也是带着诚意的,又道了句,“他现在很好。”

“我已经知道了,否则我也不会有心情在这里等你们。”

云琪想到那夜萧烬和自己谈起萧辉,说他很有能力,不比萧烬差,此刻见面前的人尽管显得轻漫,但目光清明,自是个心中有计较的人。

“嗯。”云琪随意地应了一声,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萧辉也看出其意,静静站在一边,也不在言语,只等着冰之出来。只不过他倒很好奇,她想要和父皇说些什么。

走进室内,冰之闻到了淡淡的檀香,这种香气有一种能够让人宁神的功能,使冰之的心神也不由倦怠了下来,毕竟始终困饶她的一件事终于可以问清楚了。

“你就是慕容冰之?”冰之只听得面前坐于上的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沉声道。

冰之素不知朝廷的诸多礼节,就简单地点了头,回答道:“我就是,您小时候不也见过我吗?”

不知怎的,冰之对这位皇帝有突然产生了一种亲人之间才有的感情,或许是因为他是萧烬的父亲吧。

皇帝霍地睁大了眼睛,走下台来,步伐有些轻浮,当他来到冰之时,冰之才发现他两鬓都已经有了大片白发,照理说萧岸此时不过四十出头,尚且不至于如此苍老,定是丧子之痛所致,冰之这么猜想着,对上了萧岸的视线。

“是啊!小时候,我经常去看呢,那时候你还是小女孩,没想到一晃眼就已经这么大了。孩子养大了,终是要飞走的,都留不住身边啦!”萧岸感叹着,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冰之的手,道,“孩子啊,我始终对你们一家都有歉意,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想要补偿你们母女,如果可以重来,我倒宁愿那时死去的是我!现在也好,烬儿算是替我补偿你们了吧,哎……”

萧岸言语之中并未自称为“朕”,显然并不将此时的自己与皇帝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当初我以为烬儿会处理妥当,让你一生平凡安乐地度过,却不知会引来如此多的波折!”

冰之却没注意这些,只是看着萧岸黯然的神色,心猛然一痛,一句话险些问不出口:“您还记得吗……几月前,烬夜潜皇宫和您相见,跟您报告我的情况……”

“嗯,你说的是烬生辰后那次吗?”萧岸刻意不提冰之刺杀之事,可见无并计较之心,更是不曾怪罪,反而还顾及到了冰之的感受避而不提。

“那****在,却似乎没有听完你们全部的对话。”如果不是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她怎会带着对萧烬的恨意离开,又怎会落得现在错过终生的结局。冰之在心中哀叹着。

萧岸微一诧异,随即释然一笑道:“我想我明白,你可是因为那日烬儿前番说的那些‘无情’言语而恼了他,才离他而去?烬儿始终不肯和我细说,但此时我也猜到几分了。”

“前番?”冰之重复着萧岸的话中的字眼,暗想着萧烬当时虽说要离去,但实际上又留下来说了什么,而自己那时候却匆匆离开了……这真不知道是谁的错呢。

“对,再到后来,他是以一个用情至深的普通男子的身份与我谈话的。”萧岸长叹了一声,缓缓道,“造化弄人啊!”

须叟之后,萧岸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冰之带回了曾经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