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异灵
3815800000018

第18章 红屋

黎明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来临,当人们都在熟睡时,他们就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永远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一旦被破晓的晨光击穿,梦就不存在了。厦尔有些累,他安详的闭着双眼,偶尔皱一下眉,猫贪婪地吮着他的手指,一股味道冲进厦尔的鼻腔,虽然厦尔极不愿意睁开眼睛,但是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其实天堂岛无论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不过厦尔还是在心地轻轻呼唤“伊始……”

“这味道你熟悉吧。”厦尔一边起身一边说,“我们去看看,顺便去凑个热闹。”

厦尔的拖地睡袍上洒落着他的头发,走在月夜的走廊上。就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洁白的身影,风吹起他的长跑,他的眼神,沉静而犹豫,月神像王子般站在那里,和着月光,愈现其高贵典雅的气质。厦尔没有理睬他,伊始走在厦尔前面,他们在诺大的城堡中寻找血腥气味的源头。

“就是这儿了。”伊始在一扇门前站住脚。

厦尔轻轻推开了门,屋里很暗,窗外树木鬼魅的身影不停的摇动。起风了,屋里只有一只小小的蜡烛,烛心摇曳着,顶着一朵小小的火苗。千夜跪在地上,一只手捂住眼睛,血从她白皙的手指间流出,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殷红的血渍。千夜的呼吸很急促,厦尔并没有上前去引起她的注意,他先在旁边等了几分钟。千夜并没有穿女仆的衣服,一身黑色夜行衣紧紧裹在她的身上,呈现出凹凸有致的曲线,齐腰的长发束在脑后,这身打扮让厦尔想起了死在躏园的柔儿。千夜额头的汗珠从另一脸颊滑下来,她用另一只手支撑自己的身体,极力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疼痛一点也不放过她,她在努力,然而很徒劳,千夜极力咬着嘴唇,厦尔走到他面前,屈伸下蹲。千夜看到厦尔后吓了一跳,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少……少爷……”千夜用她剩下的那只眼睛恐慌的看着厦尔,厦尔用食指挡在千夜发白的嘴唇上,“是谁干的?”厦尔说,不经意间,嘴角又浮现出那丝狡黠的笑。

“少爷……”千夜用那只带血的手抓住厦尔的睡袍,厦尔微微一惊,千夜的那只眼睛被人生生的挖了去,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段空白。上次是鸩羽,这次是千夜,究竟是怎么了?厦尔缓缓起身,吩咐道,“伊始,你处理一下千夜的伤口,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明白吗?”

“好的,少爷。”伊始屈身将千夜轻轻抱起,千夜的一只眼睛闭上,左手覆盖在受伤的眼睛上,皱紧了眉头。

厦尔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鸩羽的房间,鸩羽依然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似乎很安详。然后厦尔回到走廊上,月光镀满大理石地面,风轻轻吹着厦尔的睡袍,在洁净的窗棂上,厦尔不仅看到了自己,还有杰西。他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厦尔,毫不留情,仿佛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厦尔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柔儿的形象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菲尔菲克斯伯爵,”虽然杰西比厦尔高出半头,但他的口吻却稚嫩的像个孩子,“这么晚了,您不在自己房间里带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厦尔失笑,“我来看我的人,怎么,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厦尔盯着杰西的眼睛,杰西并不躲避,但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厦尔少爷,我有一个请求,我想……我……”杰西支支吾吾的,厦尔心中不禁为他感到悲哀,鸩羽固然美丽可人,但不是每个人都要的起的。“我希望你好好对待鸩羽小姐,看到她——我就想起了我的姐姐,您认识吧,柔儿洛夫古德。”厦尔愣住了,这个男孩心中还装着唯一的亲人,纵然她已经过世。不知怎的,此刻厦尔竟有一丝后悔,如果自己当时救了柔儿,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否会快乐一些呢?也许他就不会将自己至亲的人的影子投射到别人身上。“我知道怎样对待我的女人,这件事还不用你教我。”厦尔从唇齿间挤出这几个字,内心纠结到极点。

当厦尔回到自己的房间,月神才回到卡尔身边。

卡尔的头偏向窗外,他的手中端着一杯微冒热气的浓茶。

“他回去了?”卡尔问,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窗外。

“是的,少爷。”月神回答。

“很好,”卡尔说,“威尔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少爷。”月神回答。

卡尔转过头,深邃的看着月神,然后月神开始为卡尔更衣就寝。

卡尔是真正的贵公子,他的一切事物都是由仆人帮忙准备的,月神便是责无旁贷。卡尔躺在床上,他想起了曾经在盖茨海波堡的事情,想起了曾经亲自鞭打自己的父亲,也想起了盖茨海波堡留下的唯一血统,厦尔当时孤独的表情,一切就像没有开始一般,多少年前的夜晚,静的出奇,卡尔听到一首古老的歌谣在城堡上空盘旋,午夜似乎在那一刻凝结了,卡尔哼起了一首歌,他听到,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也传来了相同的声音。

当琼斯醒来的时候,威尔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椅子上静候,虽然威尔和琼斯是未婚夫妇,但是威尔给琼斯以绝对的尊重。琼斯在家族中的地位早已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她与威尔订婚便堵住一部分人的嘴,同时借亨利和菲尔菲克斯家族捍卫自己凡多穆海伟继承人的地位。自教城开始,琼斯便不再使用任何仆人,她的起居完全自己动手,包括生产,公司管理也有自己一手操办,其他势力根本无法进入凡多穆海伟财团。

琼斯揉了揉眼睛,“威尔,你为什么不睡觉?”

“什么?”威尔一脸茫然地问道。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一晚没睡。”琼斯甩了甩头发,坐起身。“总是这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很好。”威尔向门口走去,“我先去客厅等你,你换好衣服就下来。”

琼斯轻轻叹了口气,“人如果没有目的,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琼斯暗暗的想。

早餐不像在盖茨海波堡吃的那么安静,兰德尔夫人一直在讲话,用她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占据着话锋,她并没有坐在主人的位子上,而是把那个位子让给了卡尔,亨利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时地轻呷一口咖啡。千夜也像往常一样站在厦尔旁边,卡尔的身边也站着一名女仆,随时准备为卡尔换纸巾和餐具。威尔和琼斯拨弄自己的食物,不时细声交谈,相视而笑。这时,走进来一个人,她正是兰德尔夫人的药剂师——玉人。玉人礼貌的行礼,然后走到兰德尔夫人的身旁,俯身贴着兰德尔夫人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兰德尔夫人突然异常兴奋,她迫不及待的站起身,随玉人出去。

“猫头鹰走了。”卡尔轻蔑地说,“那个女人,又不知道耍什么花样,你说呢,莉兹?”

那个叫莉兹的女仆没有想到卡尔会突然发问,所以显得不知所措。“少爷,既然您这么想知道,您怎么不自己去问?”

“是啊,我想应该问问看,要不你替我去问?”卡尔并没有因为女仆的失礼而生气,反而态度更加温和。

“不要不要……”莉兹天真的摇着头,然后用手往脖子上一比,顺势突出了舌头。

厦尔看到卡尔的女仆如此活泼开朗,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千夜,厦尔看到了自己的千夜,她的头发,刚好遮住了那个受伤的眼睛,她一直低着头,等待厦尔的吩咐。

“亲爱的,”鸩羽笑着说,“吃完早餐,我们去干什么?”厦尔看都没有看鸩羽,也没有理睬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切着一块小牛排,鸩羽的笑僵在脸上,众人也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静静的吃着早餐。鸩羽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许久却强忍着没有留出来。

卡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众人也随之放下了刀叉。

“姨妈。”卡尔礼貌的说,“等一下我们会去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您是否赏光和我们一起去?”

“你们这里没有人真心要请我去。”亨利夫人面无表情地说,“况且我在你们又会不自在。我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您说笑了。”卡尔彬彬有礼,“那么各位不会有意见吧,我们一小时候出发,月神,准备马车。”

月神微微行礼,走出餐厅。

马车驶上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微风吹响路旁的枫树,身后的天堂岛渐渐隐没于晨曦的青霾里,渐渐听到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听到鸥鸟在空中吟唱。伊始和月神驾驭着马车,漆黑与月白交相辉映,三个骑马的英俊少年风度翩翩,时而抬头望望远方,时而问候一下车内的小姐,她们露出动人的脸,新奇的观望着马车外的世界。终于看到海岸上有几栋红色的房子,栖身于巨大的热带植物中间,太阳为她们镀上七彩的霓裳。“我们到了。”厦尔身着白色的骑马装,挥着马鞭兴奋的说。威尔侧身看了看坐在马车里的琼斯,她的脸色有点发白。

“怎么了?”威尔关心的问,“不舒服吗?”

“不,我很好。”琼斯笑了,但是很勉强。她的眼神微微偏向左方,在那里,厦尔正和鸩羽调笑。威尔示意马车停下,然后把琼斯抱到马背上,威尔知道琼斯的马术很好,所以他并不为琼斯牵马。“去吧,琼斯。”威尔低低的耳语。琼斯感激的看着威尔,然后策马奔向那几栋房子。卡尔和厦尔不解的望着威尔,得到的仅仅是一个宽容的微笑。威尔坐到了厦尔的马背上,就这样,到达了目的地。

“我几乎找遍了天堂岛的所有地方,这是最后一处了。总觉得很奇怪,那东西应该就在那儿,象征神的十字架和象征死亡的钉子,不知道这次死的是我们哪位亲人。”卡尔若无其事的说着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他稍稍顿了顿,“所有觊觎菲尔菲克斯诺言的人,所有有关杀人,嗜血,啮魂的人,全都是我下手的对象,希望不会包括你们在意的人。”

“应该不会,”威尔凝重的说,“身为菲尔菲克斯家族的人,又会在意谁呢?”

厦尔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威尔兄弟下马,他们看道琼斯站在门口,好像在读石柱上的奇怪文字。鸩羽并两个女仆莉兹和千夜从马车上下来,她们紧跟在威尔兄弟身后。

“亲爱的,要进去吗?”鸩羽甜甜的说,一只手自然地挽住厦尔的胳膊。

“当然,累了吗?”厦尔的手臂悄悄拦着鸩羽的腰,眼睛却不住的瞟着千夜,千夜发现少爷在不住的看自己,连忙低下了头。

“如果有人想单独在一起,请走旁门。”卡尔故意正色道,“这栋房子有一个古老的说法,只有真正的爱人才能从这里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怎么样,你们怕不怕?”

琼斯疑惑的看着威尔,威尔连忙安慰他,“你别担心,卡尔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还要编个谎话吓唬我们,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儿。”威尔抓住琼斯发凉的手,琼斯勉强的冲着威尔笑了笑。

“少爷,”莉兹走过来说,“我们把房间准备好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辛苦你了。”卡尔扬了扬眉毛,他看到了站在莉兹后面的千夜,她一直顺着眼睛,前额的头发长长的遮住一只眼睛,卡尔突然有些心酸,不知道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挣扎于她无法反抗的命运,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摆脱命运的缠绕。“这里不是天堂岛,大家不必拘泥礼数,自由一点,懂了吗?”卡尔温和的看着千夜,但出乎意料的是,千夜却怯怯的看着厦尔,看着厦尔亲昵的和鸩羽交谈,一脸落寞。卡尔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他明白,无论是他还是威尔抑或厦尔,都不可能拥有完满爱情。

“那么大家都先回房间收拾一下,过一会儿,我们去海边。”卡尔说。

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琼斯依旧和威尔同屋。

“我们为什么还要同屋?”琼斯问:“不是已经离开天堂到了吗?”

“又有谁告诉过你,这里不是天堂岛?”威尔一改平时的温和,语气也变得冰冷生硬,“你是觉得不安全,还是另有隐情?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到我身边的,只是你记着,只要想留在我身边就老老实实地守着我,就算是在亨利夫人面前进了责,别枉费她花费心思栽培你看着我,如果你是为了其他不该想的目的,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别怪我!”

“威尔特纳,你大可不必放出这些话来威胁我!”琼斯面部微微有些抽搐,眼睛也已经出现了泪花,“我对你们家族所谓的诺言不感兴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凡多穆海伟家族,我才没有费尽心思接近你,还有,别把那个女人跟我缠绕在一起,她也配!我知道你对我不感兴趣,你们兄弟全都是吸血鬼,你们只把别人当玩偶没有一点儿感情,我知道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肯定也累了,既然话已至此,我也可以告诉你,家族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情感!”琼斯的泪已顺着她的两颊往下滑,她的难过总是无法藏在心里,尤其是面对威尔,他与威尔自教城开始就是密友,在学术上两个人一起努力,选修了所有课程以至于总要在教室里彻夜用功,为了解开夜之子的真相,两人更是精心安排,查找证据,然而如今,由于家族之间的锋芒关系,却把他们推到了截然不同的位置上,为着彼此的目的勾心斗角,甚至兵戎相见,势不两立。琼斯感到心痛,但是没办法,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随心所欲,你要强迫自己接受,然后干得出色,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威尔又何尝不心痛?威尔总是强迫自己不在乎任何人,但他也不想欺骗自己,更多的时候他是在乎琼斯的,他不想琼斯受到伤害,只是琼斯的心中似乎装上了一个不该装的人,很多次威尔明显地感觉到琼斯的眼神在厦尔身上,琼斯可以爱任何人,唯独厦尔不行,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威尔会亲自把琼斯留在身边。哪怕是把她当成狗囚禁在身边,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