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笑道:“圣人的容貌岂是随便看的?娘可从来都不敢抬头呢!”
原来是这样,那么这条路走不通了,只有走王允那条。于是她岔开话题:“倒也是,只是心中着实好奇。许是最近闲来无事,太过得空了!”
王母笑骂:“你这丫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好,真是小性!”
“哪有啊!”秦萱莞尔:“对了,娘,女儿这些天画了几副丹青,不如娘请人裱起来,女儿挂在内室,也好时常欣赏!”
“臭丫头,哪有像你这般自夸的,”王母说着自己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几个月来,秦萱潜心研读脑海中的《毒经》,已经稍有心得,只是此时孩子尚在腹中,又不便出府,始终都只能是纸上谈兵。直等到孩子落地……
她收回思绪,等待画师将画作交上,她到画中那个巧笑嫣然的妇人,轻柔的笑了。
唤了小莲进来,吩咐她将这幅画连同她房内的几幅一起裱起来,挂在绣楼前厅。小莲领命而去。
眼看着快要生产,王母着实心急,早早的安排了产房和稳婆,只等着外孙出世。秦萱已经是第三次当娘了,可是王宝钏的身体毕竟是头胎,年龄又小,因此她格外的注意保养,经常运动,还为此跟王母费了很多唇舌。
终于在一天傍晚,秦萱开始发作,由于身体着实太小,骨骼都未长开,开宫口的时候痛的仿佛生生被汽车碾压过去。
听着产房里宝钏歇斯底里的痛呼,王父王母以及金钏等人在门口焦急不已,直到夜幕来临,房内还是不见婴儿哭声,只看见一盆盆的血水,王母安慰王相:“宝钏是头胎,恐怕要十多个时辰,夫君不如去房里稍事休息?”
王允胡乱点点头,他惦记着女儿,并没有走远,只在女儿的绣楼堂厅里稍坐。下人点了油灯,照的厅堂里影影绰绰,他盯着门外发呆,听着女儿一叠声的惨呼,担心不已,忽而见到墙上似乎挂着几幅画,都是人像,在夜里不明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他为了排解紧张的心情,走过去细细观摩。
第一幅似乎是个男子,为什么说似乎呢,因为这是一个背影,坐在一个洞口,外面似是有雨,只看到此人穿着布艺,打扮简单一看就是平民,只有腰间悬挂了一块玉佩,那玉佩上纹路复杂,王允忽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此人是谁?
他怀着疑惑看了第二幅,这是个骑在马上的将士,仍旧看不到脸,只见到此人右臂受伤,上身的盔甲已经破破烂烂、血迹斑斑,之间肩胛处竟然有个小小的字,似乎是个纹身,隐隐好似‘温’字。他正纳闷,有去看了第三幅,这是个妇人倚在榻上,她身怀六甲,大腹便便,却眉目如画,竟然是宝钏,他失笑的谈了口气,往嘈杂的产房望去,不经意的看到第四幅画。
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云山雾罩下有一条似蛇非蛇的生物,走进了细瞧,居然有鳞有爪还有角!这!这居然是条龙!!
此等犯忌讳的画像,宝钏居然堂而皇之的挂在此处,宝钏这是不要命了?!巧的是,还没等得王相多想,便听得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他连忙出了堂厅,暂时将画像抛在了脑后。
王宝钏生了个公子,白白胖胖,足有七斤八两!小公子很是健康。秦萱生了孩子,强撑着身体悄悄吩咐了小莲。
直到孩子洗三过后,正在坐月子的秦萱等来了王允的询问。
“宝钏,为父在你生产那日看到你房里有幅画像犯了忌讳,前日着人前去摘去,却不想遍寻不见,可是你着人放了起来?”王允神情严肃的说道:“你可知你房里那副画是犯了忌讳?还不快快命人烧掉!”
秦萱眨眨眼睛,弱弱道:“爹爹,不知您说的是?”
“就是……”王允压低了声音:“哎呀……就是那副盘旋的金龙!”
“什……什么??”秦萱瞪大了眼睛,仿佛十分吃惊,“爹爹,你莫不是看错了?女儿房里怎么会有此等犯忌讳的事物?女儿就算再无知,也不会……”
“胡说!爹爹怎么会看错!”
“……爹爹您是说,一条盘旋的龙?”秦萱抿了抿唇,似是想起什么,言道:“……可是在云山雾罩的时候时隐时现?”
“你还说不是,这不是不打自招了?”王允吹胡子瞪眼:“可不就是那画!”
却听得王宝钏倒吸一口凉气,惊惧道:“爹爹!女儿生产时,听得孩儿啼哭,眼前一黑似是要晕厥过去,忽而好似听得仙乐,见到云山雾罩中有一条丈长的小金龙盘旋而来,时隐时现!醒时见到娘亲和姐姐还有孩儿,一时高兴,竟然忘了去,如今爹爹一提,您说的那画,岂不就是我梦中所见!!”
王允忽然听得此等玄乎其玄的事情,震惊非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宝钏,这话可不能乱说!”
“女儿句句属实,绝无虚言!”秦萱知道此时的人们敬畏神明,故而想出这样的办法,由不得王允不信!
她看王允半天没回神,于是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爹爹,您可知道为何当初我非平贵不嫁?您只知道他救了我,却不知道,次日我回了家来,夜里做梦,竟然梦见一条金龙!只是那龙似是困于潜水,不得翱翔,它回首看我,肩上似乎有字!醒后我竟然记的清清楚楚!您说神不神奇!”
王允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又听宝钏继续言道:“后来又一次,平贵遇险,似是吃了魏豹下了毒的包子,性命垂危。我午间小睡,竟然又梦见那龙,似乎不断挣扎翻滚很是痛苦,最后消失不见。女儿醒来觉得惴惴不安,连忙乔装打扮寻找平贵,不想竟然真的救了他一命!而后女儿嫁给他,发现他右肩上果然有个字!”
“爹爹……女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她见王允怔怔的不说话,知道他还没有从玄幻的场景里回过神来。直言道:“当今圣人如今膝下空虚,朝中党争不断。女儿听闻坊间传言,二十年前刘义将军的妹妹刘妃为圣人生育一子,却惨遭迫害,导致皇子流落民间,遍寻不见!爹爹,女儿有个不情之请,实在是爹爹所见之画和女儿奇怪的梦境太过离奇,女儿想,爹爹是不是去问问刘义将军,流落民间的皇子是否有什么信物,比如……身上可有胎记?”
王允闻言猛地一震,似是陡然惊醒:“宝钏,你是说?”
“爹爹,自古朝堂更替刀光血影,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如今皇上膝下空虚,若是爹爹能助皇上将皇子寻回,倒时候……”
王允虽然在家事上稍有糊涂,可是能做到宰相位置的,都不是傻子。若是此时真的这样离奇,他勉力一试也未尝不可。
“可是,宝钏!薛平贵已经死了!即便他真是……恐怕,也是死无对证啊,仅仅是孩子……”王允还不知道薛平贵是被魏虎魏豹两兄弟暗害,否则恐怕是更要跳脚!
“不,爹爹,女儿相信平贵还未死!我不曾梦到那金龙垂死的模样!”秦萱淡定的说道:“爹爹不如去问问刘义将军,若是不是平贵,那此事暂且不提,若真是对上了,刘义将军自然会派遣人马前去西凉!西凉是个小国,若平贵真的活着,定然能找到他!”
王允定定的看着女儿,半晌道:“好,依你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