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楸梧千官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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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人镜魏征(7)

贞观十二年(公元638年)三月,唐太宗大宴群臣,宴会上皇帝对魏征有一个结论性的高度褒奖:“贞观以前,从我定天下,间关草昧,玄龄功也;贞观之后,纳忠谏,正朕违,为国家长利,征而已。虽古名臣,亦何以加!”贞观之前,跟随我于乱世中出生入死平定天下,这是房玄龄的功劳;贞观之后,进言献策,帮助我防止过失,为国家长远利益着想,当首推魏征。即使上古名臣,也难超过他们。说罢,太宗解下腰间佩刀,赐赠给两位功臣。

我们有理由相信,李世民是发自内心地感激魏征。当唐天子回顾这十多年励精图治所走过的道路时,特别是当他飘飘然于他一手创造的“贞观之治”时,他不能不佩服魏征所具备的战略眼光和政治思路,与民生息、宽言纳谏,充分调动了全国上下的积极性,有效地凝聚起集体的力量,及时杜绝和消除了施政过程中的弊端,这才换来了华夏古国的升平气象。对于一个希望有所作为的帝王来说,亲手缔造一个万民开泰的盛世,是多么大的荣耀,而魏征以其独有的方式,帮助李世民实现了这一宏伟愿望。因此,在太宗皇帝看来,给予魏征再高的荣誉和评价都不为过。

一度魏征因病请求辞去官职。唐太宗告诉他:你难道不明白金子埋在矿石里并没有什么珍贵,只有经过能工巧匠的锻造打磨成为器物,人们才觉得它的宝贵?朕正是那含金的矿石,而爱卿你就是那能工巧匠,朕需要你的磨砺和锻炼呀。卿虽然身体有病,但并不衰老嘛,哪能就这样辞职呢?魏征再次恳求,态度十分坚决。太宗无奈,给他了一个特殊的待遇,既不影响他休息,又可以随时参政议政。

唐太宗曾经问群臣“征与诸葛孰贤?”魏征与三国的诸葛亮比,谁更贤能?岑文本回答皇上:诸葛孔明兼具将相的才能,魏征没法跟人家比。太宗正颜厉色道:魏征践行仁义,悉心辅佐朕,使朕取得了比尧舜都骄人的成就,诸葛亮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唐太宗关于魏征在他身边及朝廷发挥作用所作的最形象、最传神的比喻,就是“镜子”说。魏征逝世后,太宗每遇重大决策,总会想起他来,经常发出这样的感叹:“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以铜作镜子,可以使衣装穿戴整齐;以历史作镜子,可了解掌握国家兴亡的规律;以人作镜子,则能明白正误得失。太宗讲,魏征一去世,我便失去了一面检视自己正误得失的镜子。

特别是后来在每每遭到决策失误的时候,太宗以怀念魏征、重赏魏征遗属的方式,来发泄他对眼前缺乏魏征那样“人镜”之臣的不满。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唐太宗御驾亲征高丽,虽然经过几番浴血奋战,重创了高丽,但总体来评价,战事旷日持久,耗资巨大,太宗还被流矢所伤,而最终并未能彻底灭亡高丽,一切都显得得不偿失。因此,在唐太宗看来,此次远征不仅价值不大,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失败之举。他找了个机会对群臣发牢骚:假如魏征在世,我能采取这么莽撞的行动吗?同时召魏征的家人来见,赏赐、慰问魏征的妻儿老小,派人去祭扫问政墓,以此来表达他对臣子们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