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沈氏还是请来了大夫,把脉看诊了半天,又在沈氏一再要求下,大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细细仔仔地检察确定无恙之后,沈氏这才算罢了,总算是教她放心了。
我也由之前的嫌麻烦,觉得太小题大做,暗自无奈了半天,细瞧整个检察过程中沈氏不断要求大夫这里那里,她向来是待人和善的人,少与人为难,因此我也是第一次见她态度如此刁难人,但语气上却无半天刁难之意。直等大夫检察最终结果确定我确实是没有什么伤病的隐疾的,这才舒展笑颜。
此时,我对她过去怀有的那些怨恨,也消退了,但对于生来被弃这件事情,我心底多少仍是怀有些芥蒂的。
我抬眼望了下天空,太阳已不知遁到了哪里,天阴阴的,冷不丁的像是要雪的样子。
素艺在院子里,练着马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我只记时间,却不去看她,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怕是又要下雪了。”沈氏看了下天道,说着便要我进屋,小喜拢了火炉。
坐定之后,我终于打定主意,下定决定要问一问,“母亲,我一直想不明白,您当年生下我,为何不要我,如今又为何这般……是想要补偿什么么?”
沈氏闻言,竟先不自觉地大恸起来。过了片刻,待情绪缓和了,她才开口说道当年旧事。
依着沈氏的意思,她和诸葛无庸虽然算不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但起码也算自小便认识了,只是虽然两家紧挨着,但她家算得上是大户,一个是大户家的千金,一个是贫寒之子。她父亲一直都是乐善好施的,时常有救济乡里的举动,因此当他因为实在揭不锅时,他丢下了读书人的尊严来到她家寻求救济,他准备好了说辞以及答谢的话。
不巧的是,她父亲那天刚好不在,当他与管家说明来意之后,却被管家拒绝并赶了出去,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拉下脸来求管家,但这并没有遭到管家的同情与怜悯,反倒被管家威胁地轰出门来。
他摇头叹息,走投无路地回到家,想不开了,正准备一根绳子吊死算了。这时她来了,带着她的丫鬟来敲他的门,给了他二两银子,叫他安心读书,不必再为他事而烦恼,二两银子解决了他半年的生活问题,半年后她的丫鬟再次来登门,又给了他二两银子,如此便三年,上京赶考的路费亦是由她所赠。
那天若是他父亲在家,若是他顺利借到银子,或许他仍是那个浑浑渡日的穷书生,书读得也并不好,或可说一般,那时他也没见得存了多少心思想要去读出个什么明堂来,只是那天的遇见了她,改变了他原本的心性。从此开始苦读,虽然功夫下得晚了,但努力三年,也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日夜勤奋苦读,终于得中,还乡后他的第一件事便是上门提亲求娶她。此时,这件事已是毫无阻力了,她父亲自然也是乐得其所将女儿嫁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