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旧城这一夜
他笑笑，心想：人如果面临这样的烦恼和选择，还要这样自我折磨，那他就是还没活明白。他拍拍老记者的肩膀，对这两位他请来的客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说要抓紧时间醉。明天你若是败走麦城了，别说酒，恐怕喝西北风都要张大嘴才喝得着。”
第二十章国外的电话
终于安静了。几乎每隔一天，这样的电话就会来一次。李淑静不敢挂断，如果不小心挂断了，她就会不断打来。李淑静也不敢稍加言重，只怕会更加引火烧身。电话响了，她也不敢不接，怕是儿子打来的。从前儿子来电话，也总是在她半夜看小说的时间。
旧城的这一夜，肖正芝一家在女儿的哭泣声中陡然接受了五万元钱。这五万元钱让儿子媳妇们喜出望外，却让肖正芝无地自容。她想到了工贼、叛徒这些被自己鄙视的词，也开始怀疑自己坚持已久的“信念”，她还想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然而，她无法解决的是，明天，她怎么能够坦然地面对那些共同战斗过的兄弟和姐妹们。
这一夜，南岭的最高行政官员刘云波，正和他的秘书长张天芳埋头在一堆资料中，寻找“庐山真面目”。
这一夜，季子川和大学时的密友孙菲会面了。她们一丝一缕地梳理十多年的分离带给她们的每一个不同，以及十多年岁月带给她们的每一道痕迹。
这一夜，旧城唯一的五星级宾馆的底楼仍然在热烈刺激的音乐声中上演着大胆狂放的南美风情艳舞。
这又是麦立先的杰作。他租下了泰莱大酒店朝东的底商，外面装修成中国传统风味的“戏楼子”，里面却完全是另一番风情。明媚的阳光照在金色沙滩上，高大美艳的沙滩女郎载歌载舞，棕色性感的青年极力挑逗谄媚，做着各种出格的动作。暧昧的气氛，细软的沙滩，微风徐徐的椰林，让台下看客身临其境，如梦如幻。
一楼是散坐，票价八百元；二楼有十二个包厢，弯弓状排开，包厢费从两千元到五千元不等。南岭是一个现在还有十三个贫困县的经济不发达省份，但在麦立先的戏楼子里，却个个都认为能看到如此美艳的南美小姐，八百元不算贵，两千元也值。来自Z国的南美艳舞已经在这里表演两个月了。上演第一周，麦立先的成本已经回来，剩下的是演一场赚一场。麦立先每晚8点准时出现在这里，一石厂氯气罐爆炸的当晚，他也是在这里得知了消息，从这里赶去现场的。当天他没能进到现场，又回到这里，看着舞女们修长的大腿，焦急地等待着一石厂的消息。用麦立先自己的话说，这是他艺术天赋的又一次展示。
两个月来，这里天天爆棚。好像一夜之间，旧城的有钱人都来登堂露面了，也有不少外地有钱人特意赶来，看看长腿的南美粉子怎么耍。舞女可以根据宾客的要求脱，脱的程度全听宾客安排，但无论脱到什么程度，都只能看不能摸。违规者将立刻被请出场去，还要实施罚款。
在浓重的南美风情音乐中，高大美艳的女人，身着低胸衣，露着超长的大腿，或金发碧眼，或棕肤黑发。沙滩上，美艳的女人被健壮性感的男子扔来扔去，也跟随着音乐做各种各样的放荡夸张的动作。三个紧身肉色底裤的女人，扭着屁股走下台来，和坐在下面的男人们握手邀宠。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们正对着那些扭动的暴露的屁股，有点坐不住了。有几个不好意思的赶紧站了起来，其他人在一边使劲起哄；也有见过世面的，上去跟着跳两步。灯光突然暗了，台下传来一声声尖叫，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这是舞女和客人们台下跳舞身体相碰时发出的尖叫。身体碰撞是允许的，但不能动手。
台下的人正玩得高兴，突然亮起了满堂灯光。还没有从黑暗的刺激中回过神，节目已经往更暴露、更色情的方向走。三个底裤女郎站在一个升降台上，踢腿送髋，发出尖叫。升降台升上去了，她们全站在最前面。台下的观众不得不仰头，仰起头看见的只有白花花的腿和女人的下身。台下又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
夜里11点，长达四个小时的“南美热带风情”演出结束了。散场时，大家都一脸红光，兴奋，好像想说点什么，却都说不出来。老板身边的女人就不太兴奋，她们被如此高大性感的舞蹈演员们比没了。那些亮晃晃的长腿让这些娇小的女人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发育过。男人们在争论哪个女人最性感，意见不一致。有一位说：“当然是她啦，我都看五场了，就是为看她。下次再来，就带花给她。”其他几位哈哈大笑，说：“你带？你敢上台献花吗？”那位说：“有什么不敢？如果她让我亲一下，我连人都给她。”几位又哈哈大笑：“花倒是留下了，人被打扁了。”那位不服气：“不就是钱么？我包了她，她也不这么累了。”这时有一位说：“洋妞，看看可以，不一定好玩。”
另一位很兴奋：“谁玩过洋妞？没有？总该来一把。”
“哎哎，你们看，就咱们几个傻呀！瞧，那儿多热闹。敢情咱们光说不练，人家是各找各爱呀。”几个人往玻璃隔着的化妆间看去。玻璃内外都挤满了各色男人，拿花拿礼盒的都有，都在那儿候着呢。
“咱们不好去，两手空空的。”这几位只好回头再看几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