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谢谢你,澄海。”
十六岁那年夏天,我们三个人到海岛上玩,进到一所教堂。我们玩起这个游戏。那时,纪美正和季澄谈恋爱。之后,我们三人爬到窗台上坐。纪美和季澄絮絮叨叨地讲话。我默默地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
“澄海,你给点意见,是中式婚礼好呢,还是西式婚礼好。西式的有漂亮的白色婚纱……澄海,以后你也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好了。”
“好。”我说。我答应着,却从坐着的窗台上跳下。不知为什么,那时我心里有种莫可名状的难受……
……
“家明,快点!快点!”
“姐,这有什么好看啊?”
“欸,新娘子呢?”一个女孩莽莽冲冲地挤进来。我的手臂被她撞了一下。手中画夹几乎要掉落。
“对不起!”女孩飞快地转头朝我说道,然后又看向里面。
“哎,在那呢!”
“姐,走吧。”
“等一下嘛。”
女孩连蹦带跳。这时,我的画夹被她撞落了。画夹中的画飞了出来。我赶紧蹲下身去捡。
“谁碰的啊?”清树边骂边帮我捡起。
我回头看看,人群往前移动,女孩夹在人群中,被带向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她没意识到吧。
“别看了,新娘都已上车了。走吧。”清树呼口气说,“我们去宿舍吧……”
“真累啊,忙了一整天,终于把入学手续办妥了。”
“……”
“毛巾、拖鞋、枕头、洗发水、沐浴露、衣挂……什么都塞进来,都说来这里买,他们就是不听。”清树继续说。
我是和清树一起北上的。由于都是独生子,第一次出远门,对广州一无所知,又将独立生活。清树的父母坚持要送我们来校。但清树坚决拒绝了。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离开家自己生活,为的就是不想再听他们没完没了的唠叨。如果他们跟来,大学美好的开端岂不是毁掉一半?”
在湛江火车站,清树对我说。他刚接听完父母打来的电话,问我们是否已经上了车。清树说已经上了,正在途中。
“倒是你妈妈通情达理,你说不用跟来就不跟来了。我爸妈都烦得很。”
我是第一次过宿舍生活。清树中学曾寄宿过一段时间,他对我加以指导,教我如何铺床褥,叠被子,洗衣服。在来校之前,我在家里特意把这番活儿演练了一番。但清树有他的一套:
“叠被子不必折叠成豆腐块,只要这样往床上铺开当作床垫就行了,懂么?干脆利索。洗衣服也不必衣领呀,袖口呀一一搓洗,我们不是小孩子天天在地上打滚,哪里有什么脏。不过是一身汗臭体臭,淋上洗衣粉,那,用脚捣鼓几下,冲冲水就可以晾起来了。”
“独立的卫生间洗浴间,四个人住,有衣柜,书柜,电脑桌,环境不错啊。”
“……”
“另两个舍友会是谁呢?会是什么地方的人?江苏的,湖南的,山东的,新疆的,西藏的……西藏?哎,如果是西藏的就好了。”
“你觉得广州大学城怎样?我觉得还不错,挺漂亮啊。”清树躺倒在床上。
我没应声。
“哎,听说下周一就开始军训。有一个月时间……有没有实弹演练啊……你喜欢军训吗?”
我摇摇头。我半听非听地、一声不响地收拾东西,布置床位。
“听今天接待我们的学长说,我们这个专业的女生很少,一个班就五六个吧。天啊,这怎么生活,还准备好了大谈特谈恋爱。不行,得向其它系,学院,甚至其它学校发展……”
“……”
“听说大学生活是很自由的。没那么多的考试,作业也少,可以逃课,迟到。挂科也没什么。那个学姐说,生活丰富多彩,有各种联谊会、舞会、社团、俱乐部可以参加……”
清树絮絮叨叨地讲,我嗯呀作答,心不在焉地听。
“新生活就要开始啰!”
清树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我的身旁,勾住我的肩。
“是吗,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