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工作,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我去拼搏的了,爱情?爱情只是一束灿烂的烟花,稍纵即逝,绚丽的开始,绚丽的结束。
为了能如期交货,早日拿到钱,我没日没夜地画,有时灵感来了连饭都忘了吃,夜里做梦都想着那些画。有天晚上做梦梦见毕加索了,他正在作画,我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画,他也没发现,等他发现时,我便从梦里醒来。尽管只是一个梦,可梦中毕加索画的那副画给我带来许多灵感。我连忙起身将梦里的那副画用画笔在稿子上勾勒好,然后便通宵作画,顾盼盼夜里上厕所发现我还在作画,便会关心地问我,要不要弄点宵夜,我说不用,后来她还是给我泡好一桶方便面才回房睡觉。
半个月过去了,只差最后两副,整批画就算搞定,我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高佳丽,当时她正在广州办事,开着车,她听后很是高兴,迫不及待想看到它们。她说等她忙完手头上的事,立马回杭州验货。
一个星期后,高佳丽回来了,整批画都已画好,只差最后一道工序——装裱。高佳丽看完画后非常满意。晚上她请我吃的饭,饭后她还邀我去酒吧蹦迪,说是工作忙,好久没去那儿了,想去那蹦蹦迪放松放松。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从哪儿听到这么一句话“酒吧是单身男女最好的庇护所,因寂寞而相聚,因空虚而共舞”。记得她曾跟我说过,她是单身,所以,酒吧自然是她寂寞时的庇护所。
我们去的是第一次认识她时的那家酒吧。当我们走进酒吧的那一刻,便被周围的环境所吸引,舞台上三个人正疯狂地手足舞蹈着,全然一副陶醉的样子,台下的男男女女跟着音乐的节奏疯狂的摇摆着,尽情地释放着,时不时会有一位主持站出来吆喝几声,调节调节气氛。蹦迪的隔壁正进行一场游戏喝酒比赛,具体怎么一个喝法我已记不清了。
也不知道高佳丽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那晚她喝了好多,喝得眼睛都发红,我劝她别喝这么多,她说她高兴,我看得出,她有心事。她喝醉后趴在吧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嘴里依依呀呀嘀咕着什么,见她喝得这般高,我便要求送她回家,她说不用,然后拎起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地地往嘴里倒,半瓶酒很快下去,我从她手里接过酒瓶。她开始耍酒疯,憨笑着让我把酒给她,我不给,她就让我喝掉。我没理她,拽着她走了出去,然后拦了辆的士,准备送她回家,她从我手中挣脱了出来,然后劈头盖脸来一句。
“你是我的谁啊,我……我自己……知道……知道回家。”她摇摇晃晃指着我说。
“你喝多了,我送你。”我扶着她说。
“不……不用你送,我有……有车。”
高佳丽摔了一跤,我将她扶起,她又跌跌撞撞走到她那红色别克旁,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开了门,然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马达声响,汽车启动了。她将车往后倒,想掉头将车挪出来,不料车屁股撞到了一旁的一辆捷达小车,接着便是没完没了的汽车警报声,高佳丽摇下窗户,朝后头看了看,对着我傻笑,然后说声拜拜就开车走了。
她执意要自己开车,也拿她没办法。我上了的士,告诉司机我要去的地址后,便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此刻我的脑海异常活跃。我在想,路上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我立马让司机掉头,让其跟上高佳丽的车,在司机掉头完后,远远看见一辆红色小车正左右摇摆着向前行驶,车速时快时慢。我的心开始狂跳,心想,自己真笨,刚才就应该阻止高佳丽开车,正当我这么想时,意外发生了,高佳丽的车撞到路边的一颗树上,车头都凹进去了,车盖也翻开了,从车里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喇叭声,划破了整个黑夜。
我赶忙让司机靠边停车,然后箭步跑到高佳丽的车前,贴着玻璃往车厢看,只见高佳丽身子微微颤抖着趴在方向盘上,头上不停的往外冒血。我拍了拍车窗,贴着玻璃喊高佳丽的名字,喊了几声后,里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此时,我的心一下悬了。
“喂,你还没给钱呢。”的士司机从车厢探出一个头问我。
“叫个屁,没见要死人了,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老实呆着,老子还要用车呢!”我气愤地说。
“呸,算我倒霉……”那的士司机朝车窗外吐了口唾沫,抛出一句话便加快油门跑了。
情况危机,我已顾不上别的,立马用手肘撞击车窗玻璃,试了几下,废了好大劲都没把车玻璃砸碎,最后在路边找了个石头才把车窗玻璃打碎。我把门打开,小心翼翼地将高佳丽从驾驶座上脱出来,抱在手中。
“喂……佳丽……醒醒,你没事儿吧?”我轻轻地拍拍她脸说。
“靠,还在流血……”我有些着急,因为她连话都说不出了。
远远看见,一辆打着 “空车”红色标志的的士车正向我们驶来,我将佳丽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一边挥手一边朝马路中间走去,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停了下来。
“不要命啦……”司机气急败坏地说。
“快……人民医院。”我已顾不上司机说什么了。
经抢救,高佳丽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她只是脑震荡,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但如果不及时送往抢救,失血过多的话,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中午,佳丽才醒来,在她醒前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哪儿都没去,因为我知道,躺在这儿的人,多半心灵上会觉得很孤单,这大概和我住院时许玲陪着我,以及老爸住院我陪着他有关,这种感受,也大概只有住过院的人才能体会到。
“我……我这是在哪儿……哟……疼?”佳丽摸着头,皱着眉头痛苦地说。
“医院,你命大,医生说你没多大问题,只是轻微脑震荡,死不了,很快就会好。”我坐在她的床前,关心地说。
“我……出车祸了?”她想了想说。
“嗯……”我温柔地答到。
“谢谢你……”
“不客气,好好休养吧。”
“嗯……”
一晚没合眼,眼皮都在不停的打架,佳丽见我疲惫不堪,让我回去休息,我问她要不给她家人打个电话,她只是“嗯”了一声,也没说好还是不好。虽说我们有过那么一次,也有些接触,可毕竟还不是那么熟,我也就没跟她客气,回去了。
回家后精疲力尽地上床睡了一觉,晚上7点,在梦中闻到肉香,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红烧肉。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爬起来往厨房看了看,是顾盼盼,她正烧着红烧肉。我走到厨房门口,斜着身子靠在门上,看着她。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地响着,我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地叫着,盼盼腰间围着一条花色的围裙,看起来极像个乡下厨娘,加之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就更像了。瞅了她好一会儿,她才转身看了我一眼。
“在做饭啊……”我扬起嘴角笑着说。
“嗯……”
“红烧肉啊?”
“嗯……”
“真香……”
“嗯……”
“放酱油没?”
“还没。”
“放点就更香了。”
“有事儿吗?”她一边炒着菜,一边回头看着我,也扬起嘴角笑着说。
“呵呵……没……没事儿。”
“没吃饭吧。”她回过头去,继续炒着菜。
“没。”我点了支烟。
“那一起吃吧。”菜炒得差不多了,顾盼盼拿起酱油,往锅里撒了一圈。
“多放点。”我让她多撒点酱油,这样吃起来会比较有味。
“呵……你倒挺不客气的哈。”她一边拿着盘子起锅,一边笑着说。
“跟你还用得着客气嘛,都这么熟了,再说你也不像是那种小气吧啦的人啊。”
“得……红烧肉还没吃呢,你嘴巴怎么就抹上油了?呵呵,大概是嘴馋了吧!”
“呵呵……”
“哎呦……”红烧肉放到盘子里,滚烫的油泡炸开溅到了她的手上。
“没事儿吧?”我从她手里接过盘子,连走带跑地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她傻傻地站在那,用嘴吹着被烫伤的地方。我凑过去底头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有起泡,只是一个绿豆大小的红点。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因为我发现她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俊伟……”
“干嘛?”
“我是不是很笨?”
“不会,炒个菜,被油烫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哦……”
“怎么了?”
“没事,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再弄个青菜就吃饭了。”
“好吧。”
我坐在客厅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电视,顾盼盼还在厨房烧菜。电视机里依然放着那部看起来并不咋地的电视连续剧,尽管不怎么样,但一有空,我还是会看,因为没有什么节目好看,也只能看这个了。不一会儿盼盼把青菜也弄好了,端上了桌。
“吃饭了。”她说。
“嗯……这电视剧还在放。”
“嗯,你也喜欢看啊?是挺好看的。”盼盼拿了碗,盛了两碗饭。
“谢谢……”我上了桌,接过她手里的碗。
“谈不上喜欢,就无聊时看看。”
“嗯……尝尝这红烧肉味道怎么样。”盼盼看了我一眼。
“不错……香。”我夹了块塞到嘴里。
“呵……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一夸她,她就来劲了。
“估计你就等我说这句吧?”
“诶……昨晚没见你回,又到哪儿调戏良家妇女了?”她问。
“调戏良家妇女?你看我像是那号人吗?”
“什么像不像,你长得就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儿……”她诡笑着说。
“良家妇女调戏我还差不多。”
“你倒挺自信的,说,昨晚到哪儿鬼混去了?”
“喝酒去了。”
“又醉了?”
“没。”
“那……”
“佳丽喝醉了,出事儿了。”
“谁?”
“就上次买我画那女的,特有钱的那个,醉得跟头猪似的,开车撞树上了。”
“啊?那……严重吗?”盼盼有些心急。
“没事了,抢救过来了,医生说要再晚点就有生命危险。”
“你陪了她一个晚上?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啊,估计好上了吧?”盼盼诡笑着看着我。
“你想哪去了,她都比我大好几岁,都可以叫她阿姨了。”
“阿姨多好啊,还可以当妈使……”盼盼开玩笑说。
听她这么一说,我沉默了,低着头扒碗里的饭。尽管知道她是开玩笑,可听着总感到不舒服,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妈”这个词眼应该温馨的,可听她说的那意思,似乎有些暧昧不清,尽管现在二奶、小三盛行,可听着心里依然感到很不是滋味,比什么不好,干嘛拿“妈”比。
“喂……饭扒到鼻孔里去了。”顾盼盼开玩笑说。
“是不是菜不好吃啊?”
“不是。”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盼盼有些迷茫地看着我,她大概还不知道“妈”在我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呵……没,饿了。”
“那就多吃点吧。”
原本红烧肉的味道很好,可听完她说的那话,一下子便觉得索然无味。吃完饭我便画画去了,盼盼则坐在客厅看电视,依然看我刚看的那没什么劲儿的电视连续剧,原本觉得,那电视剧放到这里,应该要结束了,可连续看了好几天,都没见结果,一个镜头可以没完没了的扯,就跟兰州拉面一样,一个面团可以弄成一根粗面条,再东拉西扯,就能扯出一碗拉面!估计编这电视剧的编剧大概跟那兰州拉面师傅一样——“能扯”。
早上10点,阳光明媚,也许是生物闹钟起了作用,一到10点,再想多睡一会儿,都不成,因为实在是睡不着,就像晚上不到12点不睡觉那会儿的感觉一样,睡与不睡全凭生物闹钟,只是我的“钟”转的没那么有规律罢了。
我起了床,懒洋洋地在家呆着也呆着,倒不如出去走走,索性去医院看看佳丽,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好事,这会儿就算是做回好人,去看看人佳丽,也算是做点积德善事。
在路上买了俩包子,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向巴士站走去,抬眼看了看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闪烁着一道道闪烁的白光,像微风吹过湖面时折射出的眩光一样刺眼,又是阳光明媚、无限美好的一天。
到医院后,推了门,佳丽正在讲电话,眼角还挂着泪珠,我轻轻地走到她的身旁,没吭声,坐了下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嗯……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佳丽一边聊电话,一边流眼泪。
“嗯,我明白,就这样了,拜拜。”佳丽看着我,挂了电话。
“你……怎么哭了?”我关心地问。
“没……没事……你怎么来了?”佳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颤抖着声音说。
“我闲着没事,就来看看。”
“谢谢你……”
“你……你没事吧?怎么了?”尽管她没哭出声,可眼泪还在流,擦都擦不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抖个不停。
“没事……真的……只是……只是有点难过,现在好了。”她大概觉得自己哭的样子太难看,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看起来比她哭还难看。
“哦,没事就好,伤好点没?还头晕嘛?”
“还好。”
原本打算一整天呆医院陪她那天上午我只陪了她一会儿,说是陪,其实多半是呆在厕所吸烟。也许是因为有过那么一晚,总感觉和她说话有些别扭,我从厕所抽完烟后就回病房跟她道别。
“那什么……我得走了,有空了再来看你。”我一手插在裤兜里,看了眼她,微低着头准备转身要走。
“不多坐会儿?”
“还有事,得忙去。”我回眸看了眼她说。
“你什么时候会来?”
“看情况,没准明天,也没准不来了。”
“那我出院那天你能来吗?”
“再说吧。”
与其说与佳丽没什么好聊的,倒不如说是那该死的来苏水味儿把我给熏跑的。老爸住院那段时间,以及我被捅住院那短时间,就没少受这罪。打小就不喜欢医院,倒不是怕打针,只是讨厌医院那股气味,对我来说这种气味比厕所的味道还让人受不了。走出医院,一股全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整个人浑身上下突感轻松。
当我第二次去看佳丽时,是在一个星期后。那天正好没啥事,闲呆着,正好那批画也已画好,就想到去医院把这消息告诉她,也顺便看看她。
“你走……出去。”还没推门,就听到佳丽的声音。
“佳丽……佳丽……你听我说。”
“滚……你给我滚……”佳丽泪流满面地说。
我推门走了进去,看见一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正我佳丽纠缠着,那大叔坐在佳丽身边,细声细语地好像在哄他,还动手动脚地帮她擦眼泪。我没看到他的正脸,只看到他的侧脸,看年龄不像是佳丽她爸。
“哎……你干嘛呢?”我走了过去,拍拍他肩膀说。
“你谁啊?”
那男的扭过头看我。这下看清了,是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戴着副眼镜,嘴边有一圈青色胡须印,头发有些发白,看起来十分儒雅,看样子应该四十几岁。
“我……”我准备说我是佳丽她朋友,但被佳丽把话给抢了。
“他是我男朋友。”佳丽拉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