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我们撤了,佳丽开车送我回家。说是顺道,我没有拒绝,这大概是受黄毛影响,自从黄毛有车以后,他的车,就像是我的一样,去哪儿,都得叫上他,习惯了,方便!
车里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儿,是汽车香水罐里散发出的薰衣草的芳香。我坐在副驾驶上,眼望着窗外,耳畔响起汽车音响播放的轻音乐,记得以前坐她车时,也是这首轻音乐。
“这音乐不错,叫什么名儿?”我问佳丽。
“《秋日私语》,是法国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名曲。”
“上次坐你车,好像也是这首曲子,你这么喜欢?”
“嗯……”
“为什么?”
“不知道,感觉吧,感觉他的音乐充满爱的力量……”
“爱的力量?我怎么不觉得?”
“你认真听,认真感觉,就会有……”
佳丽让我认真听,虽然她没有强烈推荐我去听,但从她说话的语气中,能够感觉到,她非常希望她身边的人,也能够像她一样,喜欢这首音乐,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粉丝”。
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听着那曲“秋日私语”,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惆怅,伴着这曲充满惆怅的音乐。佳丽的那句“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一直在我脑海旋绕,我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她?仅仅只是因为她要出国,我们没法再进行这段恋爱这么简单吗?不是的,更多的是,我对自己没信心,从敲破钱大宝的脑袋,逃亡杭州以后,我就反复思考,我能否给她幸福?没底!心里没底,尽管我尝试着努力,努力改变自己,可不管我怎么努力,总赶不上她。男人应以事业为重,以前我不懂,只想着有酒有肉,过得潇洒就行。打从遇见许玲,再到黄毛的汽车、房子,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就他妈是一废物。是许玲感化了我,她给了我爱,她让我领悟到世界上除了金钱、地位,还有比这更高尚的,那就是——爱。
记得老爸生病,给他打电话那会儿,老爸曾说过,许玲和黄毛去看过他几次,当时没想太多,仅以为老爸住院,许玲才去看他。现在回头想想,事情有些蹊跷,会不会我和许玲分手后,许玲还去看过老爸?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许玲要骗我说立马去美国留学?会不会是她出什么事了?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头疼,这到底是什么为?
到家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视机,看着电视荧屏中闪现的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画面,脑子一片混乱。思来想去,最后,我决定,给老爸打个电话,一定得问个清楚!
关了电视机,躺在沙发上拨了老爸电话,电话通了。
“爸。”我说。
“俊伟。”
“你还好吧?”
“好。”
“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上次说许玲来看过你几次,是什么时候?”
“问这个干吗?”
“你告诉我就是了。”
“记得不是很清楚。”
“是你住院时,还是出院后?”
“你走了以后,我还没出院的那段时间她来过几次,出院后,就没再来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知道了,你保重身体,我挂了。”
“哦……”
我没和老爸聊多久,只是问问许玲的事,现在弄清楚了,许玲大概真的出国了,因为老爸说了,她是在他住院时去看他的,后面就再没去了。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是我太过于自作多情。我失落地躺在沙发上,点了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想着:人家都已经把你给甩了,干嘛还想着她?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许玲送我的那个打火机,心里很矛盾。
晚上盼盼回来的比较早,进门时,她一只手提着塑料袋,一手她提着包,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八颗雪白的牙齿整整齐齐地露了出来,也许是受她影响,原本郁闷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我歪了歪嘴笑笑。
“傻笑什么呢?拿着。”顾盼盼将她的包和塑料袋一股脑儿地推给我,然后弯下腰去换鞋。
“买的什么?”我将她的包包甩到沙发上,然后翻了翻塑料袋。
“鱼……肉……青菜。”
“买这么多干嘛?”我看了看,准备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红烧鱼、红烧肉。
“今天发工资了,得改善改善伙食,晚上一起吃吧。”盼盼拎着那些菜去了厨房。
“盼盼,晚上别做饭了,出去吃吧!”我说。
“呵呵……你请呀?”
“呵……嗯……我请。”
“又发达了?”
“那批画结款了,2万。”
“哇塞!厉害,俊伟……有前途。”
“呵……”
“看来不宰你都不行了,去……”
“好,那你赶紧收拾下,早点去,都这么晚了,肚子都饿了。”我摸了摸肚子说。
“你不会是特意等我回来给你做饭的吧?”
“呵……没那事,就想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了?是想打我主意,还是出门的时候被门给卡了?”
“呵……没,只是想找人个喝喝酒。”
“弄半天原来是一个人喝闷酒憋屈,找个垫背的啊?”
“没,就吃吃饭,喝喝酒,哪来那么多事,赶紧的,走了……”
“好……”
虽然这次没等她半小时,但至少有20分钟,每次叫她出去,她总要打扮一下才肯出门。其实她不打扮也不难看,犯得着费那劲儿吗?又不是去相亲!每次叫她出去,我都会说她“你这是准备去相亲呢,还是去参加舞会啊?”她总是说“行啦,不就一会儿么,你就当等你女朋友好了,锻炼锻炼。”
与其说盼盼是我朋友,倒不如说她是我“管家”或“保姆”,因为家里的事基本上都是她在管,房租也是她交,拖地抹桌子都她做,虽然她看起来有时候大大咧咧的,但许多细节,她都会很注意,比如生活用水,洗菜的水,她从不会随便倒掉,会积存起来冲厕所。说她像保姆,是因为她几乎成了我的“厨婆”,晚饭几乎都是在她那蹭饭,当然,伙食费肯定少不了她,她不收,我也会偷偷塞到她包包里,一来二去,以后给她,她也收了。
原本盼盼想吃寿司,可我想喝酒,于是我们便去吃烧烤。
我们找了家就近的烧烤店,要了些玉米、韭菜、鱿鱼、茄子,还有一打酒。盼盼说不用一打,一打喝不完,半打就好了,我则让服务员拿一打,盼盼又让服务员拿半打,弄得服务员都不知听谁的好。
“先拿半打吧,喝完再叫……”盼盼看着我说。
“好吧。”
“给我们拿俩杯吧。”我对服务员说。
“还用杯干嘛,就咱们俩,本来就没气氛,一人拎一酒瓶灌就是了。”盼盼豪言道。
“呵……好……刚还觉得你没劲,现在算是知道了,你这是卧虎藏龙,够猛的!”
“呵……这样吧,待会儿咱们比比,谁要输了,这月的地板可都归他拖了,垃圾也归他倒。”盼盼兴奋地说。
“行啊,顺便把这月的衣服也算上吧。”我诡笑着说,心想,就你一黄毛丫头,还跟我比,不输才怪。
“得……你想得美,呵……瞧你那得意样儿,这还没说比什么呢,你就敢断定我会输?”
“呵呵……不就喝酒嘛,还能有什么,说吧,怎么个比法?”
“一人一瓶酒,咱们同时,你一口气喝完,我也一口气,但我只喝一半,这不是你让我,而是站在医学的角度看,男人的喉咙是要比女人的大些,所以,你得多喝点。”
“行……你学医的,你懂的比我多,我不懂,就听你的,一半。”
话说完,酒就上了。我让服务员把酒都给启开,盼盼没有反对,估计这半打酒对她而言不算什么。我们对了对眼,笑了笑。
“开始吧。”我说。
“好……”
“不许耍赖哈,如果你输了,这月的衣服都你包了。”我笑着说。
“谁答应洗衣服了?打赌里面可没说洗衣服这事儿,只说拖地、倒垃圾。”
“那袜子行不?”
“滚……就你那臭袜子,别说闻到,就是听到,都有晕倒的感觉。”
“哈哈,好吧!只赌拖地板。”
“嗯。”
说完,盼盼便拿起一支酒瓶,在酒瓶半中间用指甲滑了一条线,做了个记号。她傻笑着看着我,弹了下酒杯,准备开始,我也举起酒杯,准备开始,盼盼数了一二三,然后我们俩便仰头咕噜咕噜地将酒望肚子里灌,记得酒吧老大曾教过我,如果和人比喝啤酒对嘴吹,看谁先干,有一个技巧:喝一口,往瓶子里吹一口气,再喝一口,再吹口气。这个技巧在我和黄毛几个兄弟中,只有我和黄毛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很少有人知道。
不一会儿,一瓶酒喝完了,我将喝完的酒瓶翻了个底朝天,盼盼只比我慢了一点,盼盼重重地将瓶子墩在桌子上,脸红脖子粗的,大概是憋气憋的。
“呵……不错不错,但还是慢了点。”我看着她傻笑。
“你笑啥,都输了。”
“没事儿,再来。”
“谁跟你来啊……”
“呵呵……”
“明明管用的,怎么就不管用呢?”盼盼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什么管用?”
“你吃药了?”
“你才吃药了呢!”
“那你刚说管用,什么管用啊?”
“读书那会儿,我一姐告诉我,说要和人比喝啤酒对口吹,得喝一口,吹一口气,这样会喝得比较快。”盼盼有些纳闷。
“呵呵,你嘴、喉咙都比我小,所以吹出来的气也比我小……”我同情地说,没想到她也会这招。
“你……你也知道这个?”盼盼有些疑惑。
“呵呵……你以为呢,早就知道了。”
“呵……遇到对手了,认了!”
“呵呵,那……这月的地板就归你了。”
东西都陆续上了,我们也就“开吃”了,盼盼喜欢吃玉米,我喜欢吃鱿鱼沾点芥末,大概是沾多了芥末,放嘴里把我眼泪都快熏出来了,盼盼见我不停地眨巴着眼,一个劲儿地笑。
“哈哈……过瘾吧……”盼盼像捡了多大便宜似的傻笑着。
“过瘾……”
我们吃了会儿,喝了些酒。也许是喝得太猛了,也许是吃得太杂了,也许是东西太不卫生了,突然感觉腹部有些隐隐作痛,开始以为是闹肚子,去了趟厕所,蹲了会儿,还是疼。盼盼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说不用,估计是胃不好。盼盼劝我别喝了,我听了,没再喝,因为真的感到很不舒服。
原本打算和盼盼喝喝酒,有个人陪,聊聊天,不至于心里堵得慌,可以将心里不痛快的事儿都说出来,没想到这会儿不但心里不痛快,就连身体,也开始不痛快了,浑身不自在……
这种疼痛一直持续着,直到我们吃完烧烤回到家,还一直疼着,而且越来越严重,我以为是胃疼,盼盼给我买了些胃药。吃了药,躺在床上双手按着腹部,一阵阵疼痛像一根根针扎般难受。
“好些没?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吧!”盼盼站在我床前,温柔地看着我,关心道。
“没事……真没事儿。可能是喝太猛了,伤到胃了,刚吃下药,过会儿就好了。”
“如果还疼的话,就去看看医生吧。”
“嗯……知道,又不是小孩,呵……你去睡吧,真没事儿。”我挤出勉强的笑容说。
原本以为吃下药,过会儿应该会好些,可没想到,非但没好,反而加重,起先只是感到腹部有些不舒服,接着便是肚脐眼附近。我想,大概是吃坏东西了,不但胃不舒服,就连肚子也不放过。我闭上眼,强忍着疼痛睡觉,心想,等睡醒了,应该就好了。
挣扎了好久,怎么都睡不着,屋子里漆黑一片,黑暗中透过门缝,一道光亮的灯光照了进来,是客厅的灯,盼盼还没睡。我起身双手抚着腹部,一步步艰难地向房门走去,开了门。盼盼正在客厅吹着头发。
“怎么了?还疼得厉害吗?”盼盼关了吹风机,披头散发地走到我跟前,扶着我,关心地问。
“大概是吃坏东西了,肚子疼。”
“哪儿疼?”
“肚子。”
“还有没什么地方不舒服?”
“全身,还想吐。”
“啊?去医院看看吧,看你这样,挺吓人的,我送你去。”
“都快凌晨一点了,等天亮再说吧,你明天还上班,赶紧去睡吧。”
“那怎么行,走,我陪你去医院吧!”
“真不用……”
“你先躺下,我换下衣服。”
我痛苦地躺在沙发上,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个字——疼!此时此刻,对我而言,每一分一秒都是那样漫长。盼盼和往常不一样,这次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没再让我久等。
下楼时,盼盼扶着我一步步下楼,每踏出一步,都是一种煎熬,都是一种万箭穿心般的剧痛。
“你看,还说没事,走路都成问题了。”
“哎……”
“哪儿疼?”
“右腹部。”
“天啊,不会是阑尾炎吧?”盼盼有些惊讶。
“没那么严重吧?”
“我做护士的,懂点,估计应该是。”
在的士车上,我万分痛苦地挣扎着,盼盼也很焦急,催促着司机开快点。不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急性阑尾炎!得动手术!”听医生这么一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不就肚子疼么,怎么就要动手术?“可不可以不动手术?”我有些不甘地说。“做手术会比较安全,一般都做手术,如果再晚点,就会化脓!”医生耐心地解释着。
“就一小手术,很简单。”盼盼安慰我,让我别多想,说这手术和其他手术不一样,这手术简单。
不管多简单,只要一想到要动刀子,我这心就直打颤。因为想到手术刀一点点地将皮划破,再一点点地将肉割开,接着再用剪刀和夹子在你体内动来动去。别说真开刀,就连想,都有晕的感觉,不是我胆小,是医院打小就给留下阴影,让我觉得恐怖!
躺在手术室的那一刻,起先的疼痛,更多地划转为恐惧。
手术进展很快,也很顺利,完全没我想象的那么复杂。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盼盼就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
“还疼嘛?”盼盼关心地问。
“还好,没我想象的那么复杂。”
“呵……看你怕成那样,跟个小孩似的,没胆!”
“没办法,打小就对手术室充满恐惧感。”
“你还挺能忍的,阑尾炎一般都很疼的,你这还算发现的早,要再晚点,6小时候后就更严重了。”
“你说这病咋说来就来?”
“生老病死,谁也说不好。”
“嗯……”
“比起ICU的病人,你这点小毛病,算不了什么。”
“嗯,大概是命贱!阎王爷不收!”
“是啊,你这么贱,阎王爷哪敢收你,哈哈……”盼盼顺着我的话跟我开玩笑。
“呵……阎王爷不收,老天爷也该惩罚我了,这不就来了嘛,平白无故地躺在床上让人给一刀子,还得给人钱!呵呵……”
“好好休息吧,别老说阎王爷了,不吉利。”
“你不在医院做护士嘛,你们都做什么?”
“一下和你讲不清楚,在外科呆过,ICU也呆过,头一天还见人喘气,第二天人就没了……”
“怎么就没了?”
“他没你贱,让阎王爷给收了。”盼盼说到死人的事,就跟没事一样,大概是她见的多了,麻木了,没感觉了。
“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多半是癌症患者。”
“癌?什么癌?”
“比如白血病之类的。”
“哦……”我琢磨着她说的话,想象着那些得癌的人,再想想自己,一时间觉得自个儿挺幸福,比起他们算是比较幸运!
“你就别问了,好好睡吧。”
“睡不着。”
记得那晚和现在一样,也是在医院。我安静地躺在床上,眼前则坐着一位女孩。不同的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许玲,而是盼盼。此情此景,让我再次想起许玲。
“盼盼,你回去吧,明天还上班。”
“不用,我明天不上班,刚向我们领导请假了。”
“哦……那也回去休息吧,不用陪,真的……我没事儿。”
“没关系,你要困了就睡吧。我没事,经常上夜班,习惯了。”
“那多不好。”
“没关系的。”
闭上眼,没想睡,只想许玲!想着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有欢乐,有悲伤。那一幕幕就像一部电影胶片般呈现在我眼前,一切,恍若昨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盼盼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起身准备下床去洗手间,不小心碰到盼盼了,把她给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我,一手揉了揉眼,大概困坏了,她的眼睛都红了,两个眼圈看上去像是画了烟熏妆一样,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点都不精神。
“你醒了?干嘛去?”
“去趟厕所。”
“我扶你吧……”
“哎呦……”我刚一准备穿鞋,忘记刚挨了一刀,不小心弄疼了伤口。
“你慢点。”
“哎……没事儿。”
“我帮你穿鞋吧。”说完盼盼便蹲下给我穿鞋。
我自然而然地看她蹲下,不经意间看见不该看的——她走光了。她的两个乳房露出一大半,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露点了。我有些尴尬地撇过头,不去看它,接着又条件反射,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再看几眼。一件乳白色花纹的胸罩,裹着两颗白皙而又丰满的乳房,中间露出一条不深不浅的乳沟,实在太诱人了。不是我下流,也不是我好色,更不是我卑鄙无耻!而是受环境所迫,出于条件反射,我没法视而不见。站在男人的立场,我敢肯定,换所有男人见了,只要是生理机制健康、健全,都会像我一样为之心动!这种心动,是自然而然地,就人们看见漂亮的花朵,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一切都受环境所迫,都是出于条件反映,绝非恶意。
短瞬间,我只看了几眼,便精神抖擞起来,接着“弟弟”也跟着兴奋了。正当我兴奋过头时,盼盼把鞋穿好了,直起身子,准备扶我。
“那个……不……不用了,我能走。”我感到有些尴尬。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了?”
“没……没有,是尿……尿憋急了。”
“呵……羞羞,赶紧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