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我看伟人并不在于他的身材如何,拿破仑不才一米六几嘛,列宁、孙中山也都没多高。主要是要有那么一种气度,那么一种胸怀。至于天才嘛,当然会有那么点儿,但我看主要还是靠学习,靠不断地斗争和实践,是不是?我不相信谁生下来就是超人。”
“是的,勤奋出天才,时势造英雄!”鹰云觉得湘芷的话很鼓舞人心。
他俩沿着小径,踏过拱桥,朝瀛台走去。几只寒鸦在薄冰初融的湖面上盘旋,不时发出一两声哀鸣。鹰云仰头望了一眼天空的乌鸦,心想,中南海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会招来这东西?他们默默地欣赏着眼前的风景。湘芷偶尔用肩膀碰鹰云一下,使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中南海到底是中南海,北京再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同这儿相比了。这么清静,这么幽雅,毛主席可真会找好地方。”湘芷说。
“这地方好就好在清静,好读书。毛主席在世时,每天办完了公,拿一把藤椅,抱一本厚厚的线装书,坐在湖边读。柳丝在他身旁飘动,清风撩过湖面,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他若有兴致,就在这路上散步,边走边吟诗……”
“嗬,看不出来,你的形象思维还挺发达呵!你们湖南人可真有意思。”湘芷回头看了鹰云一眼,笑着说。
“你不也是湖南人嘛,怎么说你们湖南人?”
“我算不得湖南人,我是在北京长大的,湖南的山水、风物、传统对我并没多少影响。”
“可你具有我们湖南的血统。”
湘芷不说话,显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说你是湖南人,你不高兴?”
“挺高兴的,湖南人的骨头非常硬,像谭嗣同、******、彭德怀,我父亲也有那么一副硬骨头。你好像也有,可我没有……”
“你父亲是干吗的?”
“一个可怜的老头,不说他啦——你觉得我软弱吗?”湘芷问鹰云。
“不,你一点都不软弱……”
“不,我很软弱,也很普通,你还不了解我。”湘芷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我会了解你的。”鹰云意味深长地瞥了湘芷一眼,目光里闪着他心灵里开始萌发了的初恋的火焰。
湘芷笑了笑,觉得鹰云这人很有意思,从鹰云的身上,从他的言语和目光里,她经常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她觉得他也许会大有作为。她对他很敬重,但觉得自己并不爱他,在他面前,她觉得很自然,很随便,无拘无束。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追求政治,想做政治家的人。她只希望鹰云成为她的值得信赖的忠实朋友。
当天晚上,鹰云激动不已。他眼前不断地出现薄冰封盖的湖面,流水音的九曲流水,静谷的连理柏,瀛台的春明楼和八音和谐;出现毛主席的卧室,卧室里各式各样的书;湘芷的身姿、言语、笑容和眼神。他感到有一种沉睡的巨大的力量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苏醒了,像冰冻的河流在春天里开始解冻一样。一种强烈的创作的冲动在他心里回旋,他觉得应该写点什么来纪念这次同湘芷一起的游览。他铺开纸笔,写了改,改了写,最后填了一阕《沁园春?中南海》。他把填好的词轻轻地念了一遍:
白日初照,晓雾升腾,薄冰始化。步海上楼阁,杨枯柳萎,松柏挺拔,俏丽梅花。壮景名园,瀛台静谷,为何引来斗食鸦?岁月逝,惜红叶落尽,寒凝京华。 当年灾难中华,引无数风流报国家,尽通文精武,气吞山岳;顶天立地,日月功昭。依旧山河,经年历月,怎奈眸前去得愁?抬望眼,独报春风早,怒放梅花!
鹰云觉得自己的词婉约清丽的味道浓了一些,没有毛主席的词那么豪放壮阔,但怎么改也改不好了。他想,反正又不给人看,不过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想与情怀,留作纪念而已。就放下笔不再改了。
“你在填词?”鹰云异常的神态引起了操修的注意。
“填着玩的。”
“我看看。”操修边看边说道,“好词,好词,融豪放与婉约于一体,清丽而遒劲,洒脱而工整,中国又出了个大词人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