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京之时并不知道大小姐去处,原本是打算到雍州庆丰园满打听看,凑巧获知大小姐不仅平安回府,而且还将与龙图大人成婚的消息,因此急急传书给我家先生,得他回复说,他久闻你大名,一直无缘见面,是为憾事,因此恳求大小姐若是有空,请千万要在成婚之前,拨冗赴京一趟。”
花生低着头,指尖摩梭着奉恩的短信,半晌无言,末了一咬牙,“我后天……。”
徐哲笑了笑,他拿笑容很温和,就好象傍晚的清风,却让他平淡无奇的脸陡然生出了奇异的神采,“长安距离此间不过小半天路程,一天一夜足够来回好几趟的了。”
“话是这么说……。”
徐哲沉吟了阵,又说道:“大小姐,我家先生吩咐过,若是大小姐不能赶在婚前入长安与她一会,他就要我做一件事。”
花生怔了怔,“什么事?”
徐哲道:“他要我生擒龙图大人,送交官府问罪。”
花生有些吃惊,“裘太平他做错事?”
徐哲摇头,“没有。”
“那你做什么送他去官府。”
徐哲淡淡说道:“送他去官府,总好过等四公子闻讯赶来杀了他。”
花生打了个寒战,“你家先生没跟王动说我要成亲的消息吧?”
徐哲意味深长看着花生,“眼下是还没有,不过,保不准以后。”
心下暗想,其实多半一早就告知了也未可知,而王动此时已经在赶来雍州的路上也未可知。
小小的人儿登时心乱如麻,两只小小的手拧着衣角,“你赶快给你家先生送个口信儿,千万不能把我和裘太平的事告诉王动。”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冷笑了一声,“怎么,我自家兄弟娶妻,我做哥哥的连知道一声都不成?”
花生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刷的雪白,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彷徨,怔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朝恩却忍不住微笑,一颗悬在半空的小心肝至此落回远处。
甚好甚好,正主儿总算来了。
她似笑非笑的欺身上去,打开房门,外头站着那人,不是王动是谁?
“王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我家大小姐为你的缘故已经哭了一天一晚上。”
及至看到王动的样子,忍不住哎呀叫了一声,“王公子,你是给马踢了还是怎么的?”
王动哼了一声,冷着脸子没搭理朝恩,径直进门,走到花生跟前,蹲下身子,阴森森看着她,“姓藏的小混球,自以为是的土狗!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花生眨了眨眼,看着王动,“王动,你怎么这么狼狈?”
几乎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满面都是风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唇也破裂了好几处,从前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蓬松散乱,衣衫有好几处被树枝刮破,最最可怜的是他鞋子也丢了一只,那样子看起来就好象跟一头野猪在旷野中厮杀了五百个回合之后直不咙冬就跑来,连口气都没舍得喘一喘,看得人想笑,又忍不住的怜惜。
王动气得吹眉毛瞪眼睛的,一把将地上的花生提起来,伸到自己面前,鼻尖几乎都要触到她的脸颊了,“你还有脸跟我提!”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花生脸上,让大小姐好一阵脸红心跳,慌忙强装出凶狠的牛角,呲牙咧嘴像只小兽,“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王动冷笑了一声,“放你下来,你好跑去看聂十七,做你的春秋大梦!”
花生一颗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上,“你说十七,他也来雍州了?他在哪儿?”
王动恨恨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花生简直要哭出来了,“十七他真的在雍州!”
这,这可怎么好?
小姑娘心里就好像是给猫儿拨乱了的毛团子,无论如何思想也理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她得先找到十七。
当下粪起反攻,如有神助,飞起无影脚外加乌龟拳,直取王动脑袋身子各处非是要害非有受伤的地方,“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十七。”
王动气得青筋暴射,简直要当场吐出一升血来看,一巴掌拍在花生脑袋上,大吼一声,“有我在一天你就死了这条心!”
说完转身冲着门口骂道,“磨蹭什么呢,赶快把口袋给我拿进来。”
花生楞道:“什么口袋?”
正说话间外头探身进来个五短身材的汉子,长着个大冬瓜脑袋,两道大长红眉毛,一张黑脸子,带个蓝皮帽儿,背上一只大口袋,看起来比他身子还要宽大,装个把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他进门来,四下鬼祟张望了片刻,忧心忡忡说道:“我说老王,这样做不妥当吧,朋友妻子尚且不可调戏,这可是兄弟的未婚妻子,真要动手,这个这个,实在是有诸多不妥……”
王动瞪他一眼,“程咬金,你要帮忙就帮,不帮忙给我站一边去,你放心,我回长安见到天策将军,决计不会把你偷袭聂十七致使其人掉进粪坑的事一五一十报给他知道。”
十七落进粪坑……
花生险些昏过去。
程咬金干笑不已,赶紧捂住王动的嘴,“你小声点,这地头到处是聂家的爪牙,你想害老兄弟我死无全尸么,”越想越是替自己不值,“再说了,我趁着他熟睡敲昏他丢尽粪坑里,那还不是为着替你报仇么?你这咬人的狗。”
朝恩听得又是好笑又是疑惑,大着胆子问那面目可怕表情却很天真的汉子,“这位大人,想请问一句,十七他都做了什么对不起王公子的事,让你看不过去,要替他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