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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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无处寻心话凄凉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维《相思》

次日,景王殿前求娶丞相长女谢寻芯。当朝的皇帝徽帝年不及三十,在乱世之中登基即位,虽然不愿看两家联姻,可他手中并无实权,景王如今手握兵权,所以即便身为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三分,就允了下来。

两日后,徽帝赐婚的圣旨颁下,哗然一时。

所有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谢霖雨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原本出身贫寒之人,尽管此人现在贵为王爷,但一些自持贵族者表面恭敬,实则心中不服,认为夜亦景终究没有高贵血统。

而也有人说,这桩婚事真是英雄美人,佳偶天成。

夜亦景聘礼下得惊人的贵重,还有很多是吐蕃特有的珠宝,皇上也有所恩赐,封谢寻芯为一品荣华夫人,还特地派来了刘贵妃代他参加景王的大婚。

半月之后,大婚之日。

夜亦景毫不避讳地动用了五千亲兵开道,一路上许多百姓簇拥着,都想要一睹景王妃的容貌,盛况空前。

而寻芯穿着精心设计的嫁衣,头戴凤冠,身披霞袍,丝竹声不绝于耳,就这样在众人或出自真心,或出于场面话的祝福中风光地嫁入了景王府,从此成了景王妃,夜亦景的妻子。

从头到尾,寻芯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尽管她知道此时有盖头遮着,他人都看不到,但她就是想笑。娘,我做到了,我终于找了个足以结盟之人,有了他的帮助,再加上我多年累积的力量,离谢霖雨后悔之日已经不远了。那样,我也就能找回原本的爹了……

仪式很快就完成了,寻芯被引入洞房,等着夜亦景应付完酒席来揭开盖头,才算真正礼成。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丝竹声渐落,寻芯就听见了脚步声,从模糊的轮廓她还是能判断出来人应该夜亦景。

修长的手缓缓掀起盖头,夜亦景始终抿着嘴唇,仿佛严肃的样子,但寻芯却看出了他眼中的笑意,“亦景。”

谢寻芯一派落落大方,既然已经成了夫妻,就该有个样子。

夜亦景微笑着正打算开口,却听有人在门外大声道:“王爷,有紧急军情!”

“不行,你不能进去!”外面的喜娘想要阻拦,但那人似乎是要硬闯进来。

夜亦景的眉头微皱,显然为难,却听到寻芯低笑一声,柔声冲门外说:“喜娘不必拦着,且放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了,来人匆忙地对寻芯行了个礼,就将一封军报呈给夜亦景过目。

夜亦景拆开火漆,面色越来越凝重,眉峰微锁,看完以后一言不发。过了良久,他才说了句,“风淮,下次不可如此莽撞了。你先退下吧,另外先行知会众将,让他们心中有个打算。”

风淮闻言猛然抬头,似乎是诧异,又似乎是想反驳什么,但骇于夜亦景的目光最终还是沉默地退下了。

“北边突厥侵犯旻朝边境,兵分三路,正向怀恩城进发。”风淮离开后,夜亦景悠悠开口,显然是说给寻芯听的。

寻芯一撇嘴,原来是想借机考验她的能力,偏要拐弯抹角的。于是狡黠一笑道:“亦景不需顾虑我,如果需要思考对策,我可以保持沉默,不会吵到你。”

但闻夜亦景低声失笑,他没想到寻芯也有古灵精怪的一面,看来未来的日子是有趣了。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一幅卷轴,在桌上铺开来,原来是一幅军机图,不愧是将军,地图是何时何地都备着的。

寻芯抬手扯下沉甸甸的凤冠,长发就如瀑布一般流泻下来,此刻她才觉得脖子轻松了不少,这样才好思考问题。

“怎么?你想来试试?”夜亦景似乎是有意挑衅她,一脸都写着“你不行”三个字。

寻芯一挑眉,也不马上回答,俯身专心去看地图。

“怀恩城是囤粮城之一,地势险要,占了地利,易守难攻,敌人如果直接进攻这里恐怕讨不到好处。所以应该不会那么傻地要打硬仗。”寻芯一面用手指着地图,一面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不错,再加上敌人兵分三路,必定是有其他打算的。”夜亦景点点头,示意寻芯继续说下来。

“如果兵分三路的话……”寻芯蹙眉,目光继续在地图上反复查看,在看到怀恩城后方一侧的瞿城时心中突然一亮,玉指重重点在瞿城上,“就是这里,城中守军不多,敌人必定有一路兵会不惜代价夺取瞿城。瞿兰江从瞿城穿过,此乃兵家必争的水源。突厥人擅长骑兵,行军速度快,要是深入我朝,粮草和水源就都成了问题。而若占领了瞿城水源就不是问题了,代表粮草的怀恩也就容易到手了。”

“嗯。此外另一路兵会攻取锦城,这样瞿城在左,锦城在右,到时两路军由后迂回包抄,配合前方正面军队,夺下怀恩城就不是难事了。”夜亦景也伸出手,比画了几下,三言两语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寻芯又下意识地伸指点唇,思路越发清晰,“而且,怀恩城也需要瞿兰江的水源,如果夺了瞿城,敌人只要从中拦断,让怀恩无水可饮,仅靠城中储蓄,支撑不了半月。而那时朝廷大军还来不及到的话,怀恩就算是不攻自破了。”

“所以……”夜亦景面上浅浅露出笑容。

“所以只要让敌人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待他们夺下怀恩,军队驻扎进城中,我们再从后方秘密地迅速夺回瞿、锦两城,也效仿他们之法,将其全军围困,来个请君入瓮!”寻芯脱口而出,直觉像在心中已打完了这一仗般。

“好!”夜亦景大声抚掌称快,“多年来除了风淮深得我心以外,只有你才能跟上本王的思绪!”

寻芯被他这么一夸,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是纸上谈兵而已,具体如何实施,还是身经百战的亦景拿手。”

“不如,我们具体研究一下行军路线和时间差方面的问题,还有关于如何拦断江水更为方便,好不好?”寻芯来了兴趣,期待地寻问夜亦景,双眸如秋水流波。

夜亦景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她。

“这是不是军事机密?如果不好说,那我不参与就是了。”寻芯没注意到夜亦景眼中闪过的惊艳,有些失落。

“无妨。我们坐下来再行研究吧。”夜亦景缓过神来,诧异于自己的分神。

寻芯闻言极为欣喜,很不客气地坐定下来,也顾不上夜亦景的反应,就开始仔细地规划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已经过了半夜,原本精神充沛的寻芯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的疲倦,但她见夜亦景的神采依旧,不禁感叹,军人果然还是不一样。

“唔,这么一算的话,最合适的时间就是在大约两周后攻打瞿、锦两城了,那时突厥才刚驻守进怀恩一天,而且最好是夜晚……”尽管极力维持,强打精神,但最后寻芯还是说着说着,就这么睡着了。

夜亦景本来听得认真,她却突然没了后话,于是诧异地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到寻芯处,才发现她俯在案上睡着了。

轻扯嘴角,夜亦景轻柔地抱起寻芯,往床帷间走去。她是该累了,一天的繁文缛节,又一晚上出谋划策,怎么能不累呢?

朦胧之间,寻芯感觉到了自己温暖的怀抱,就如同自己小时候母亲抱着自己,在将睡之际,哼着歌那样。“母亲”将她放下,盖好了被子,就要抽手离开,寻芯累得睁不开眼睛,却执意拉住了一片衣角,“娘,别走,别丢下我……求你了,娘。”

夜亦景猛然一惊,本以为是她醒了,有些尴尬,但又见她分明还睡着,才知是梦呓。想要拔出衣角,可听了寻芯这一声哀求,又望见她眼角的晶莹,心顿时软了,只得坐到床边去,“我没要走,就在这。”

寻芯也不知有没听见,只是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渐渐睡沉过去。

夜亦景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仿佛心中有一处柔软被轻轻地触碰,竟然守约的一夜没有离开。

次日清晨,寻芯醒来,全然不记得昨晚之事,只是环视了无人的房间,心中莫名地有些失落。随后唤了丫头来,为自己梳妆换衣。

那丫头规矩地温声道:“奴婢名叫小莲,是王妃的贴身侍女。”

“嗯,小莲,王爷去上早朝了?”寻芯当然知道这时辰肯定要上朝,但她有意了解夜亦景平日的生活,故先做一问。

“是啊,这时辰还没有散朝呢。而且王爷平日起得很早,早朝之前还会在庭院中练剑,有时候还是和风将军对练。”小莲的话匣子很容易就被打开了,“只是多年南征北战的,王爷不曾多住过几时。”

“哦。我看这府中女眷似乎很少的样子?”寻芯见这个丫头年幼于自己,一双大眼又可人又机灵,倒也挺合她心意,不觉把语气放平和了些。

小莲也听出来了,开心道:“本来皇上拨了不少的婢女,但王爷说他过惯了军旅生活,不必那么多人伺候,所以只挑了一部分留下。”

“那难道这么大的府除了些婢女就没其他女眷了?比如侍妾什么的?”寻芯好奇心上来,难免要问个究竟。当初自己调查夜亦景的时候并无意于这些琐事,所以对于夜亦景的生活一无所知。

小莲却显得有些惊慌,一时没有回话。

寻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想到许多正房都容不下这些侧室,估计是小莲怕一句不慎,惹了麻烦。于是说:“你莫怕,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反正她和夜亦景的婚姻就是一场政治的附带品。

“有是有过,只不过每次送来,还没安置下来,就被王爷以各种理由遣送走了。”小莲如实说道。

寻芯点点头,倒有几分诧异,不过也没表现出来,就此带过话题,和小莲了解了王府中的一些琐事,日后好管理。

整个白天,寻芯都没有见到夜亦景。只是夜深以后,寻芯还没有睡,无意间发现在房门外有个人影,本想要喊人,然而仔细一辨,却发现是夜亦景。

于是,寻芯没有出声,夜亦景站了一会儿以后也就离开了。只是,寻芯猜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做。

一夜无梦,寻芯的情绪却是低落.夜亦景仍然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下午的时候只派人来说请她见谅。寻芯当时听闻,微笑着,做足了贤妻之态,可转头想到昨夜他守在屋外的举动,又烦躁起来。

“王妃,晚膳要再热热吗?”小莲又问了一遍。

寻芯摆手,“算了,你拿出来吧,我没什么胃口。”可小莲临出门的时候,寻芯又叫住了她,“王府中可有酒?如果有就烫几壶来,顺便弄一副酒具放到后院的石桌上。”

小莲应了声,就离开了。

寻芯踱步到了后院,坐在冰冷的石椅上,心也是同样的冰凉。今天是母亲的祭日,可自己却连在她牌位上前一炷香都没有办法。

“小莲,你不用守在这了,回去休息吧。”

“王妃这怎么行……”小莲话还没说完,就被寻芯严厉地目光地堵了回去,只得呐呐地离开,她还真觉得王妃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和王爷像得很。

寻芯等着小莲走远,才慢慢地拿起酒杯,一只自己饮酒用,另一只却摆在了对面的桌上,“娘,女儿也只有这么点出息,每次这么陪你喝点酒了。”

寻芯平日并不沾酒,唯有每年这一次,都会喝得烂醉。

一杯复一杯,寻芯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恍惚,就在对面空无一人的情况下,说起了话,“娘,我也嫁人了呢,感觉你走的时候我才十一岁,转眼竟然也这么大了。我的夫君,呵,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您为我高兴吗?可是啊,我嫁给他和当初您嫁给父亲可不一样。”

“唔……娘,我还是有点失落呢。我曾经设想过,如果我嫁的人对我有些情意,会不会活得不那么辛苦呢?或许也能很恩爱幸福,就像你和爹当初一样。”寻芯再次拿起酒壶斟酒,却发现已经喝完了。

摇摇头,她随手将酒壶扔开,再看桌上似乎还剩好多壶,还晃来晃去的,于是笑着伸手去取。好不容易够到了,却被人从后面抢了去,粗暴地砸到地上,酒撒了一地。

“谁啊?”寻芯勉强撑着石桌摇晃着站起来,转过身却看见了满脸怒气的夜亦景。

夜亦景一回府就问王妃去哪儿了,结果小莲居然告诉他寻芯一个人在后院喝酒.匆匆而来,果然看到了酒醉的谢寻芯,一阵怒火上来,就夺下了她手的酒壶,扔在地上,“你这是在做什么?!”

“喝酒啊!呵呵,王爷也要来点吗?”寻芯已经意识不清,满不在乎地笑笑,完全没注意到夜亦景言语中的怒气。

寻芯原来都唤他亦景,此刻却称呼王爷,显然是生疏了,更是惹恼了夜亦景,连夜亦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比看到她喝成这样还让自己气恼,大声喝道:“还不知错!你看看自己都喝成这样了,哪里有点王妃的样子!还不回屋去!”

“你凭什么来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是你的王妃?这好像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了!王爷你看起来这个威严,可不适合讲笑话呢。”寻芯此时喝醉了,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顾虑。是啊!夜亦景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夫婿,新婚之夜他没有离开新房就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还能奢求什么呢?

“够了!”那一句“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彻底刺痛了夜亦景。

寻芯被他这么一吼,顿觉委屈,落下泪来。

以往,影都是静静守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喝酒从不干涉,夜亦景却霸道地不肯,也大声道:“住口?!都叫我住口!六年前的今天,我拼死要告诉谢霖雨我娘快不行了,那王燕也叫我住口!你知道吗?我娘她等了他那么久,可最后连一个牌位都没有!我想要去为她祭拜都找不到地方,你又知道吗?!现在我想陪她喝点酒难道都不行吗?!你凭什么冲我吼!你懂得我有多难过吗?”

夜亦景愣住了,脸上的寒霜一下都化开了,看着月光下面色苍白如纸的寻芯不禁心疼,也懊恼自己刚才没问清楚就发脾气,于是柔声说:“对不起,寻芯。走,我们回房吧,睡上一觉就好了啊?”

说着夜亦景见寻芯没再反抗,就牵过寻芯的手,抬步想要往回走,却不想才走了几步,就被寻芯一把推开,“寻芯?”

“呕!”寻芯适才就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只是情绪激动之下一时忽略了。但夜亦景软了态度,向她道歉以后,她没了目标,精神一放松,反而再也忍耐不住,跑到一旁大吐起来。可因为没吃晚膳,怎么吐都只有酸水。

“芯儿!”夜亦景连忙抢上来,见寻芯痛苦地捂着胃,额上沁出薄汗,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东西来。

寻芯痛苦地曲着身,眉头紧紧锁着,一次又一次地呕着,“好难受……亦景……”

夜亦景听到这无力地一声唤,心中又是一痛,当下就横抱起她往房间跑去。

本已经是熄灯十分,景王府却是灯火通明。

“王妃怎样?”夜亦景的脸上没有笑意的时候,不怒自威。

“王爷尽可放心,只是因为空腹饮酒过量才会呕吐难过,没有大碍。微臣开几副调理脾胃的药,服了就没事了。”一个五十的老者微躬着身徐徐道,“只是王妃身体底子不好,以后还是少饮酒为妙。”

夜亦景嗯了一声,转眼深深地看进床幔之中。

风淮见状就上来将太医带离了。

“现在感觉好多了?”等两人离去,夜亦景也遣散了其他婢女,才拉开帷幔,坐到床边,仔细审视寻芯的脸色。

寻芯经过刚才这么一吐,酒早已经醒了,重新恢复了沉静,浅浅一笑,“好多了。刚才我太失态了,闹笑话了。”

夜亦景心情似乎有好转,也不知是不是开玩笑,说道:“在自己丈夫前面失态最正常不过,有什么笑话可闹?”

寻芯怔了下,不愿意自己自作多情,就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怎么?胃还是不舒服吗?这样会不会好一些?”夜亦景却以为她又难受了,也没多想,就掀开丝被,将手覆在寻芯的脾胃之处,渡送真气。

寻芯脸一红,虽然腹上传来的温热很舒服,但还是不自在地扭了扭,夜亦景皱眉,用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别乱动。”

寻芯肩头被夜亦景的手束缚着,再动弹不得,侧首看他一脸的严肃,知他是担心自己身体,放松不少,索性就势轻轻倚着夜亦景,看着屋顶缓缓道:“当初,我爹娘很相爱,娘放弃了武林家业,甚至将夏家积累多年的精英尽数给爹做了暗人。只是后来,爹不再是爹,变成了无情的谢霖雨,为了权力娶了王家女儿,将我们母女扔在冷森的西院。娘等了一辈子,可直到死都再也没有等到谢霖雨的回头,就那么匆匆送回家乡下葬了。”

“那你恨他吗?”夜亦景感受到寻芯柔软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心神微漾,不自觉将语气也放柔些。

寻芯摇头,“恨不起来。毕竟他是我父亲,也曾经疼爱过我,天下又有哪个儿女能真正地憎恨父母呢?只是权势让他失去了本性和真心罢了。所以我才想,如果有一天,我能打败他,那么当他败得什么都不剩的时候,或许他会想起母亲当日对他百般的好,后悔那样对待母亲。也许,他能明白,权势并不是一切,更不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既然已经为这事努力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错对可言?既然认定一件事就不该再动摇犹豫。”夜亦景不容质疑地说。

寻芯轻笑一声,果然是只有夜亦景才会说的话,心下豁然轻松不少,“你说的对。”

“把这个随身戴着。”忽觉脖颈间一点冰凉,寻芯低头,已经有块白玉挂在项上,乍一看会以为只是普通吊坠,可仔细再看,却发现有所刻印,原来是一玫印章。

“这是什么?”寻芯抚上印章,转头迷惑地看着夜亦景。

“我的印章。凡是我的亲信和跟随多年的将领都识得,见章如见我,暗人也认得此章,你可以随意调用他们。我走以后,若有什么意外,它或许能帮上忙。”

“是突厥大军吗?”寻芯心中有几分明白了,却还问了句。

夜亦景点头,嘱咐道:“大军明日就会开拔,这一去就算顺利,少说也要三到五个月方能还朝,你在都城,自己要万事小心。我的部下你应该都知道吧?”

寻芯低低应了一声,心中分辨不出是何滋味,有些怅然,又有些欣喜,只能反复抚摩着那印章。他是在关心自己吗?还给了自己代表身份的印章,该是信任自己的吧。

夜亦景见她不说话,想她是累了,就将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掩好被子,“别再想了,今晚这么折腾也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寻芯点点头,却睁着大眼睛盯着夜亦景,夜亦景好声好气又哄了几声,却不见成效,无奈之下只能硬了口气,“本王命令你闭眼!”

闻言,寻芯这才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知道明天无法送他,小声说:“你自己也要一路小心。我等你回来。”

“好。”夜亦景勾起薄唇,答应了一声。然后放下幔帐,站在床边看寻芯真是睡去了,流连再三,才离开房间。

“风淮,随本王回军营。”夜亦景一出门,就见到已经立在一旁多时的风淮。

风淮是夜亦景最亲近的人,见王爷王妃相处和睦,心中高兴,不由说了句:“王爷,这是您第一次出征前还回府过,而不是在军营。”

“是吗?呵呵!”夜亦景心情甚好,连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