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砾做了城官,每天开城门,关城门,刚开始,他感觉很是轻快,后来也就慢慢厌倦。他手下的几个兵经常是好烟好酒的敬奉,施砾也乐得清闲,没事逛逛青楼,喝点儿小酒。对于这样的闲差,一向懒散的施砾很是受用。
这日里,施砾突然心情大好起来,回到了家中。吃过饭,他回到房内,见朱淑真正在教一个孩子识字。他上前问道:“谁家的孩子?”
朱淑真回道:“魏贤的。我喜欢这孩子,唤来作伴儿。”
施砾笑道:“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个来养吧。”
朱淑真立即回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般德性,生出来的孩子未必会是人材。”
施砾被朱淑真的话深深地打击住,他气极道:“你这是对自己丈夫说得话么!不像话!”
朱淑真回道:“有本事,你就做出些让人佩服的事来,天天只知道喝酒,调情,回到家只知道骂妻子,摔茶杯,这算何本事?”
本来一番好心情的施砾被朱淑真这样一说,火气急升,他将手中的茶杯举了起来,想摔,想了想朱淑真的话,又放下了,用手指着朱淑真说道:“你等着,我会让你独守一辈子空房!看你有何颜面在施家待下去!”
朱淑真轻蔑地一笑,不再理他。
施砾大步走出房间,重重地关门声吓得魏忠恭大哭起来。
朱淑真一边安慰着孩子,一边差人换了茶杯。她现在讨厌施砾已经到了不能共用一个茶杯的地步。
施砾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公公施城曾经过问过,朱淑真回答:“他刚刚做官,可能有些忙吧。”
大嫂在一旁嘲讽道:“我家相公也是为官的,怎么就能天天回家呢?不是你没伺候好吧?”
朱淑真严肃在回道:“大嫂,都是女子,何必处处出口伤人?”
施城呵斥大儿媳道:“少说几句吧。”
施砾一走两个月,朱淑真倒也乐得安静,并不去寻。时间到了夏天,院内的荷花已经开放,这日朱淑真带上魏忠恭在院内赏荷,一会儿,魏贤一脸焦虑地前来找她,说道:“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朱淑真头也没抬,继续赏着荷花,其实,施砾回来与否,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魏贤再次说道:“少夫人,听奴才一句劝,还是回去看看吧。”
朱淑真说道:“我不想见他,他也不见得想见我。”
魏贤坚持道:“少夫人,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见魏贤如此坚持着让自己回房去,朱淑真问道:“魏贤,是不是出什么事儿?”
魏贤一脸为难,回道:“少夫人,您回房自己看看吧。”
朱淑真看了,心想:怕是施砾又惹了什么麻烦事儿了。于是,她转身朝房间走去。她的房外围了几个丫头,见她走来,纷纷散去。走近房间后,朱淑真听到房里有女子的浪笑声,时高时低,不似良家女子。
进到屋里,朱淑真彻底明白了。原来,施砾竟然把青楼女子带回了家,正在自已床上翻云覆雨!朱淑真看了看,转身走出房门。身后,施砾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你眼馋么?哈哈哈......”
朱淑真大步向前走着,瞬间心如死灰,她的眼睛没有眼泪,只有更浓重的绝望。本便不相爱,何苦自煎熬?除了绝望,她感觉到的还有轻松,终于可以卸下模范夫妻的伪装,清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只是无人之夜,她还是感觉有些寂寞,此时不似娘家,可以随便唤人差来食酒,落寞的她只好提笔,将心中郁闷完全填入词里: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帷寂寞无人伴。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旧颦。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湿云不渡溪桥冷,娥寒初破东风影。溪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
写完了,突然泪如雨下,婆娑相问,哥哥,为何真儿的命如此之苦?若不是遇到你,我岂会明白相思能要了人的命去!若不是嫁了他,我岂能过得如此昏天暗地不得幸福!
酒干,泪湿,怎一个凄凉了得!窗外,夏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