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穿对灵魂上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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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破天惊魂

刚回到南越马场,就见几个摩狼装扮的人在匆匆忙忙往外走,见到他们,一齐单膝跪下行礼。莫红莲下马上前,只见他们向他说着什么,语气甚急。

张清然伸手轻抚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并没有走开,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这时谟青莲走了出来,冲她笑着:“然儿姐姐好兴致,我说为何到处找不见,原来和王兄出游去了。”

心知刚才自己与谟红莲共乘一骑被她瞧见了,她才会不再叫 “然儿姑娘”,而改口“然儿姐姐”。怜她的乖巧,张清然也笑着回应:“在屋里闷得慌了,和你王兄去了迦逻湖,那儿真是漂亮,令人乐不思归。”

这时,谟红莲走了过来:“青莲你陪然儿进去休息,我去办点事。”谟青莲连忙点头称是。

张清然却不依,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我也要去。”

谟红莲摇头:“不行,太远了。你身子还未康复,今天玩了这么久,也该去休息了。”

她哪会听他的安排,晃了晃手中的缰绳,笑得很灿烂:“不怕,我们有神风啊,我喜欢骑着神风的感觉,当然,有你当靠垫就更好……”

拗不过她,谟红莲只好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他的妹妹进去拿件披风出来。

将一条火狐披风为她裹上,这才抱她上马,在她快乐的笑声中,自己也翻身上马。揽起缰绳,神风似知他心意般,撒开蹄子朝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苍梧山脉,连绵数十里。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苍梧山西南方——黄沙镇。

以神风的速度,也不过是几柱香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黄沙的边缘。

黄沙镇,已经没有镇,入目是一片漫漫黄沙,时不时被风拂起一片沙雨,百里之间罕无人迹。

以前经过这里时也没注意有什么特别。但手下巫士却向他汇报了一件奇事:他们的护身咒阵布防到这里时,就怎么也过不去了。

如果不能将这里的阵眼打通,护身咒阵就像一条缺口的河堤,随时会有溃泄的危险。因此谟红莲火速赶来,想要一探究竟。

暮色嫣红,仿佛搽了胭脂的少女容颜,正散发着微醺的气息。谟红莲疑神望了半天,最后一兜缰绳,神风缓下速度,慢慢踏入黄沙地面。

暮色未落,夜风已起,长风猎猎,扬起黄沙渐迷人眼。

忽然,神风顿下脚步,甩着蹄子在原地轻嘶,不肯再往前走了。

谟红莲叮嘱张清然好好呆在马背上,他自己跃下马来,往前走了几步,张开两臂,在空气中呈半弧形划过,双掌合什,连击三掌,忽然,他的身体四周出现一层红晕,慢慢笼罩住他整个身体。

张清然看得呆了,却不敢惊扰他,只端坐在马背上默默看着。

谟红莲双掌已垂下拢入袖中,那道红晕依然如光环般笼罩着他。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道惊颤的弦声乍然响起,紧接着风中远远地传来一阵似铃铛类器物碰撞的清脆声音。

谟红莲双眉微挑,停下了脚步,收了红晕光环,恢复平常样子,这才看向右前方。那儿风沙弥漫得最为厉害,就像一道湍急河流中的旋涡,忽然有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护身咒阵穿不过这里,只因这里已有巫术高强之人抢先布了阵,平时来往自然不觉得,但适才以灵力一试便知,这里咒阵不止一个。

是谁,在这里布下这等高明咒阵?

又是谁,在这里连环施咒?用意何在?

“喂,那个人也会瞬间转移,你小心一点。”张清然发现那个黑影突然出现,不像隐身术那般一点点呈现,而是突然就出现在那里,脑海中突然惊现“瞬间转移”这个词语,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谟红莲唇角一弯,没有说话。他虽然封印了然儿的部分记忆,却封印不了她的本能,她仍然把摩狼巫界这种高深的巫术叫做“瞬间转移”。他摆了摆手,不让她再说话。

那黑影似在向这边走来,身影越来越清晰。呼吸之间,已来到面前,是一个穿着黑衣,裹在黑色斗篷里的女人,头上罩着斗篷连帽,看不清容颜。

她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色里,就像一个飘忽的幽灵。她仿佛已魂游身外,久久没有动静,就这样立在他的面前。他也怔怔地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不敢相信的事物,怔立当地。

“见过王子殿下!”互视良久,那幽灵般的黑衣女人仿佛才恢复心神,她朝着谟红莲双臂平胸,弯腰行礼,这是摩狼的朝见礼仪,她是摩狼族人。

“红莲见过姑姑!”半晌,谟红莲才回过神来,阴郁的双眼此刻竟然染上一抹潮湿,他向前单膝一跪,右掌平置胸前,以巫界上礼见过这个黑衣女人。

“王子请起!”黑衣女人单掌虚扶,声音里有些忧伤,“十年不见,你长大了!”

“姑姑竟在人间,为何不回摩狼?十年来可让我好找……”谟红莲见过礼后,便上前扶住这个只比他大得几岁的女人,师父的嫡妹,巫界的圣姑风云媚。

当时年少,他还吵着要立姑姑为他的王妃呢,不过代价是被姑姑罚在迦逻湖圣坛跪了三天三夜,还是青莲偷偷给他送吃的。

这一转眼,已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他们,也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他伸手推开遮住她容颜的连帽,却蓦地一声惊呼:“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人前阴郁冷傲,邪魅不羁的王子,此刻再也无法抑止自己的心情,将姑姑抱入怀中,紧紧搂住,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风云媚瘦弱如风中残荷,昔日的清丽容颜如今毫无血色,如死人一般僵冷,一头青丝如今也是一片苍白如霜,如老妪一般。

“十年了……”风云媚呢喃着,也是珠泪泉涌。十年孤独,十年煎熬,她从不曾放弃,但十年之期转眼将至,她忧心如焚,却无可奈何,唯有以这生命消耗,激发灵力守住这一片咒阵不灭。

“姑姑,师父在哪里?为什么你会弄成这样?”谟红莲眼中溢满哀伤,暗恨自己这十年来竟然不能保护姑姑,令其受苦这般。

“此事说来话来,容我稍后再告诉你。”眼泪早已流干,现在的风云媚也不过是风中残荷,只因心愿未了,强撑命脉罢了。她推开谟红莲,转头望着张清然这边,“神风背上是谁?我以为你会带青莲过来。”

“青莲另有任务,不能离位。”谟红莲向张清然招了招手。

早已被眼前的变故震住的张清然,一直不敢出声,此时看入眼中的谟红莲,就像一个脆弱的孩子,满心忧伤,让人心怀疼惜,却不敢碰触。见到他招手,连忙爬下马背,乖巧地来到他身边,好奇地打量着风云媚。

“这是然儿。”谟红莲牵住张清然的手,勉强笑着,“然儿,见过姑姑。她是师父的妹妹,巫界的圣姑,以后你也可以跟着她学巫术。”

“然儿……”风云媚淡笑着,打量张清然的眼神却异常锐利,“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该是活人。”说到这里,她又看向谟红莲,略一思索,目光便转为了然,点头道,“难怪我发现你灵力减弱,原来如此。”

“姑姑不用担心,等我正式继承巫神之后,灵力便可恢复。”谟红莲看风云媚的神色更加暗淡,连忙安慰着。

“继承巫神,没有这么简单……”风云媚偏过头,抹去再次淌下的眼泪。再回过头来,看着谟红莲,“如果你灵力不减,或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救出你师父,继承仪式自然顺利进行,但是……”

“救师父?师父怎么了?姑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谟红莲急了,姑姑不过三十年纪,却白发苍苍气息如老妪,那师父……以巫神之能也有危险,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你们跟我来!”风云媚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在她走过的地方,铃铛声响起一片。谟红莲听风辩位,这才知道这里已有一个护身咒阵,其威力可不是他手下那几个巫士所布的咒阵能比的。

同样,巫神风云焕的力量,也不是谟红莲能比的。谟红莲自幼跟随师父学艺,但在他十三岁时,师父便离开了他,离开了摩狼。两年后才突然出现,令他十年后到迦逻湖完成继承仪式,接掌巫神之位。然后又离开了他,并且带走了圣姑风云媚。

师父兄妹这一去,便是十年无音讯。

这十年里,渐渐长成的谟红莲,也曾走南闯北寻找师父踪迹,但都没有头绪。直到师父的摩狼剑出现在龙胜王朝,令他怒火中烧,以为是龙胜王朝谋害了师父,便一心想着报仇。

谟红莲目前只是巫神继承人,到底不是巫界子民信奉的巫神。他的能力还是有限的,此前更因替张清然招魂而灵力大减,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这时候的谟红莲,能做的事太少了,这也是风云媚黯然悲伤的原因。

“你的师父,就在这底下!”风云媚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脚下那一片黄沙说道,“这里就是黄沙镇,十年前还很繁荣的黄沙镇,我用巫阵护住这一片地方,不让外力侵扰,但凡有灵力的事物都不能进入阵内。十年了,我守了十年,等你继承巫神的那一天!”

这就是护身咒阵无法突破这里的原因,这也是为何十年来无人发现这里异状的原因。这也是谟红莲一来便以灵力探测的原因。

“师父,他……”谟红莲无法抑止心中的震颤。十年了,他经过黄沙镇不下五次,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师父就在脚下这片黄沙中,他好无能,竟然让师父白白忍受这十年困境,让姑姑白受十年煎熬,而他毫不知情。

“大哥不让我告诉你,他知道你的脾气,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不顾一切赶来救他,你现在功力不够,不但救不了他,还会损伤到自己。”风云媚喃喃的说着,“而他以毕生灵力只能护住两个人十年生命,若十年后不能解除,必然油尽灯枯……”

谟红莲神情严肃,在听风云媚说话的当儿,他已绕着护身咒阵快步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停下脚步,怔怔地注视着地面。

风云媚见状不由欣慰地轻叹:“不愧巫神继承人,不过,你虽能窥破阵眼,现在却破不了阵。”

“为什么?”谟红莲神情专注地看着,仿佛能看到地底下的情况,闻言道,“因为这是师父布下的阵吗?”

“不错,这是正位巫神倾毕生之力布下的生死阵。阵中曾布有阴八卦,令阴阳二气逆流而行,不过,阴八卦已被他自己解开,但这里曾经还布下过九九八十一路幽冥镇魂阵,阵上还有天魂地魄阵,阵阵相扣,阴气冲天,却已是他无能为力的了。你想解开,可知先解哪个?隔着这层层黄沙,十年岁月,又能解开哪个?”风云媚淡淡笑着,笑声里带着哭音。

“师父,这是你留给弟子的考题么?”谟红莲静静听完,也是笑容惨淡。如果他灵力不失,或许也能做一个阴八卦出来,但九九八十一路幽冥镇魂阵,就远远不够能力了。

这个咒阵,就算是正位巫神,也不见得就能成功布阵,当年,师父是秉着什么样的念力,创下这道阴气冲天的煞阵?

“当年,他为了找回已死去半月的圣陵公主的灵魂,不惜以巫神之尊,逆天改命,将整个黄沙镇从天地间分离出来,所有来到黄沙镇的人,都只能进,不能出,有数百人变成干尸为其效命。为了公主,他连天都不放在眼里了……可是,也为了公主,他不顾灵力损伤,放余者生还,解开阴八卦,让阴八卦的反噬力量伤害自己,他无力再解开其它咒阵,只好带着整个黄沙镇沉入地底,以毕生灵力暂时封印了它们……”

风云媚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连忙轻轻拭去。开始断断续续说出了十年前发生的故事。

十二年前,二十六岁的风云焕为了贺兰国的圣陵公主,而被贺兰国主所迫,退出巫界,五年内不得踏入摩狼。原本,贺兰国主是想以圣陵为诱,逼其率领巫界之力助贺兰一统北方大地,但风云焕不肯,他不能将他与圣陵的爱情掺入杂质。然而,阴险的贺兰国主却用圣陵的性命相挟,逼他答应五年内不得过问巫界和摩狼的事,五年后可以将圣陵下嫁于他。此后,他便在黄沙镇隐居下来,过起两地相思的日子。

没想到,才两年时间过去,贺兰国主便自毁诺言,要将圣陵敬献给龙胜国君,求其援手,攻打摩狼。圣陵知道消息后,焦急成病,最后选择以死维护爱情的忠贞。而这个时候,风云焕正在黄沙镇地底建造地下宫殿,准备再等三年就可以迎娶圣陵公主,继续在此隐居,日日厮守,不问世事。当他来到地面,却不再感应到圣陵公主的气息时,已是半个月后,错过了最佳的招魂时间。但他仍然火速赶去,撬棺,带回了她的躯体……

十年前,年方十九的她追随大哥风云焕,来到黄沙镇上协助完成招魂仪式。但,巫界虽有招魂咒术,公主却死了有十天以上,风云焕费尽心机,也只能找到她的三魂,七魄早已散落在黄泉不知处的地方。

为了找回公主七魄,风云焕以至阳和至阴两道气流做成阴八卦,再以整个黄沙镇方圆十里的范围为咒盘,施以阴阳隔咒术,将黄沙镇从天地间隔离出来,外阳内阴,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那时的整个黄沙镇已包裹在这个阴八卦形成的气场之中。可以自由进镇,而镇内的人却无法走出。

之后,风云焕开始疯狂地杀人,世人只道镇上离奇出现干尸,恐怖害怕笼罩着整个黄沙镇,却不知这些干尸只不过是被他抽离了三魂而已。

他将这些被抽出的魂魄排列出九九八十一路幽冥镇魂阵,将公主放置在这个阵中,再找九个与公主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出生的少女,从她们魂魄中抽出七魄奉于上方,做出天魄地魂阵,吸引公主失散的七魄回归公主体内。

当初,为了寻找出九个合适的人选,颇费了一些功夫,被杀的人越来越多,黄沙镇,成为世人眼中只进不出的死镇。

然而,被招魂复活的公主,却悲伤于因她而死去的人,悲伤为救她而成魔的爱人,难过得想再次死亡。因此,爱她成狂的风云焕,选择了毁灭自己的救赎方式。被他杀死变成干尸的人自然是无法生还了,但被抽去七魄的九个少女却被他以无上灵力唤醒,镇上的剩余生者也有了生还的希望。

最后,他解开了阴八卦,令风云媚带领大家离开黄沙镇,再也不要回来。而他自己与公主,回到地下宫殿之后,已无力解开他曾布下的那些阵,便以毕生灵力求得十年安稳,期待他的弟子前来破解……

十年前的故事,就发生在摩狼、贺兰以及龙胜王朝的交界地,本应轰动一时,谟红莲也没有不知道之理。但,他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件,就是没有像风一般刮开,来往行人只好奇为何黄沙镇不见了,却未深思为何不见。

而这,自然出自风云焕的授命,风云媚的手笔。

距离巫神风云焕能支撑下来的十年之期,只剩下一个月时间了,而那个时间,也正是谟红莲完成仪式,正式继承巫神之时。当谟红莲成为巫神之时,也正是他的师父前任巫神风云焕油尽灯枯时。

也许,风云焕根本就未存生还之愿,他以十年为期,不过是缓解妹妹的悲伤,同时也是考验他的继承人能力,当他的弟子成为正位巫神之后,必然前来解除他当年布下的阵法,解除这些阵法可能对后人的伤害。而他,应该已经和心爱的女子生同床、死同穴了。

这,可能就是他当年最完美的打算吧。

张清然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也在飞快地思索着,以旁观者的角度,想到了风云焕的动机。

谟红莲无法等到一个月后,他站在那个阵眼之处,苦苦思索着。

他的身体又笼罩在红色光环之中,掏出竹笛,置于唇边。一串悠扬凄凉的声音溢出。四周忽然现出一个光圈,绕了很大一圈,将整个黄沙镇遗迹笼罩住。不多时,有嚓嚓地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铃铛地声响,那是牵动了风云媚的护身咒阵,与她布下的护魂铃发生碰撞的声音。

这些年,当她感应到困在地下的大哥灵力越来越弱时,便布下这阵、这铃,凭自己有限的功力守住地下与大哥一起沉睡的几个阵法,不让它们异动。

这些年,为了这个阵,她已耗损了太多心力,才变得现在这般模样。

“卟”地一声,谟红莲的身子晃了晃,喷出一口鲜血。红色光环暗了暗,那围绕黄沙镇走了一圈的光圈更是消失不见。

风云媚无力地软倒在地,绝望地喊着:“大哥!你一定要撑住啊……”

张清然默默走过去,扶住了谟红莲,他神情哀伤地看了她一眼,想要露出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看着他一脸的疲惫,默默挽袖为他拭去唇边的血迹,以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我……很没用……”半晌,谟红莲颓然坐倒在沙地上,这时候的他,看不出半点王者的傲然气势,有的只是挫败,只是悲伤,还有无助。

张清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跪在他身边,张开手臂抱住他。在心里想着:他们师徒都是痴情种子。而谟红莲何其幸哉,因为救下了刚死的她,在十天之内为她进行招魂仪式,而他的师父风云焕,何其不幸,只能通过这种毁灭的方式来挽救他心爱的女子。

“不行,我还要再试一次!”谟红莲忽然再度站起,他不可以轻言放弃,师父已在地下沉睡了十年,他刚才感应到了。巫神的气息,很微弱,但很安详。

他相信,师父为了度过这次难关,一定会选择沉睡的方式保留灵力损耗,换了是他,也会这么做。

对于沉睡中的人,灵力也会相对减弱的,如果他唤醒师父,师徒二人从两边合力,或者将他的灵力借给师父,要破除阵法自不在话下。

这么一想,谟红莲又精神起来。但这次他刚吹出一个音符,身子便仿佛被什么从里面咬了一口,心头一悸,冷汗自额头细密地冒出,两腿竟然软了下来,跪倒在沙地上。

“师父,请恕弟子不孝,力量不够用了……”他缓缓放下手中竹笛,以拳头捶打沙地,难过的哽咽着。

张清然的眼睛也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淌下。当初,她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师父死在她的枪口下,而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王子殿下,你请回吧!”风云媚缓缓走了过来,夜色中的她一身黑色,显得更加凄清飘忽,“还有一个月时间,会有办法的。”

“姑姑,你可知摩狼剑为何会落入龙胜人的手中么?”半晌,谟红莲忽然问道,“当初为何不用摩狼剑破咒?”

风云媚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慢声道:“这是你师父的意思。当年他逆天改命,造下不可挽救的杀戮,后来带着阵法和黄沙镇一起沉入沙底,也是惩罚自己的意思。他事先将摩狼剑交给我,说十年后要你凭自己的能力去拿回来,这是对你的考验。拿回摩狼剑,才可以顺利继承巫神,只有成为了巫神,才可以救师父脱困。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谟红莲瞬间已明白,这是师父给他历练的机会,拿回摩狼剑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也是令他成长的过程,只有经历挫折之后,变得成熟的继承人,才有资格成为巫神,才有能力来解救他的师父,对于一个连属于自己的剑都拿不回来的人,是没有力量做出超出范围的事情的。

“师父,你真是用心良苦!”谟红莲不由一声苦笑。他的师父肯定想不到,十年之后,他在夺剑过程中,却爱上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女子,为了这个女子也曾不惜一切的陷入疯狂,一如当年的师父。

“姑姑,你也随我回去吧,我找其他人来守护这个咒阵。”谟红莲再度站起来,竟然这是师父交给他的题目,是他通往巫神之路必经的障碍,他一定会跨过它。

但,他既然已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再放任姑姑在此间饱经风霜煎熬。她,太苦了!

“不,我要留在这里。”风云媚却轻轻摇头,看着谟红莲,“最近风里的气息很不安定,也许随着十年之期将至,苏醒的不只是这些阵法,还有更危险的东西,你要小心……”

“好吧,我调些巫士过来帮你。”谟红莲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有些无奈,“托师父和姑姑的福,龙胜王朝的逸王此时正带着摩狼剑,领着大军三十万,来到了这里,不日便可翻过苍梧山脉,直捣迦逻湖,踏平摩狼也不是不可能。”

风云媚却轻笑着,不以为意:“我们的王子殿下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似犹豫了一下,她又道,“逸王早年于我有收留之恩,师徒之缘。你收回摩狼剑便可,不要伤害他。”

“知道了!”谟红莲点头,忽然看了他身边的张清然一眼,轻笑了一声,“如果可以,我都不想见到他。”

与风云媚告别,谟红莲与张清然骑着神风回去南越马场。

夜风中浸着浓浓地寒意,张清然偎在谟红莲怀中,裹紧了披风。她的思绪还在风云焕的故事里:“如果我当初死了超过十天,我宁可死,也不要你为我杀那么多人。”

她不要谟红莲为她大开杀戒,最后被困地底,这样的情太浓,也太绝然……她,承受不起。

“不,师父的选择,亦是我的决定!”谟红莲说得轻松,仿佛只是在谈论他师父的问题。但他坚定的语气,已透露了他的本意。

他在意的不是谁的生死,而是她的复活。就是这么简单。

“唉……”想要辩驳他,但话到嘴边,化为一声喟然长叹。张清然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身子缩了缩。

“然儿,我很羡慕师父。”谟红莲低头看着正缩在怀中的人儿,忽然也是一声喟然长叹。

“我想,你师父也会羡慕你!”张清然微仰头,看着他尖瘦的下巴,他似乎比从前更瘦了。这个念头刚在心中涌起,她便怔住,一脸错愕。

“嗯,你是指师父为师娘招魂的事么?我确实比他幸运……嗯?怎么了,然儿?”谟红莲正自感叹着,忽然觉得怀中人的身子僵住,连忙低头注视她,发现她的不对劲。

“……没,可能有点冷。”她又往他怀中蹭了蹭,没有将心中突起的疑虑说出来。

谟红莲大笑:“你别蹭啦,再蹭也蹭不出一张柔软的床和一床温暖的棉被来。”再蹭,就要蹭出他超然定力的承受范围了……

张清然也跟着嘿嘿干笑着,她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因为她也不清楚为何脑中突然有这样的念头。

这个念头就是,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觉得他比从前瘦,她以前是不是见过他?应该是,否则为何当她在这陌生的世界醒来,他这般熟络,甚至熟络到将她以前说过但现在没有半点印象的话说出来。

他是熟悉她的,而她不认识他,他们真正的相识,也不过是今天的事儿。之前三天,她是防范着他的。真正拉近距离,也是今晚,是在这片黄沙中,听着他师父的故事,看着他的情感脆弱地流露着。

这些天,他为她消耗了太多灵力,又一直没有休息,铁打的身板也要垮掉,即使是身为巫神继承人,有着超越常人的能力,那也还是人,是人就需要休息,需要放松。

像他现在这样满腹心事,要牵挂的事情又那么多,紧张、谨慎,甚至防范一般的面对事件,再有能力的人也承受不住。

他,回去之后必须休息……必须尽快恢复灵力……必须早日拿回摩狼剑,然后去救师父……

神风夜间的速度比白天慢一些,这次多花了几柱香时间。一路上,谟红莲忍着疲倦,胡思乱想着。而将脸贴在他胸前的张清然,似乎感应到他的重重心事,也在胡思乱想着。

摩狼剑……北征军……逸王……

嘿嘿,为了报答谟红莲的救命之恩,怎么着她也要帮他把剑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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