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吴楚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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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穰苴罢将

三军的将士一看,这田穰苴敢把景公宠幸的大臣都砍了头,还挑在高竿之上示众,吓得一个个面面相觑。景公的使者乘坐着马车急急赶到,来传达景公的旨意。没成想,田穰苴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位使者还想再说些什么,田穰苴厉声喝道:“军营之中岂能由得你跑马?”,然后田穰苴问军正官,“在营中跑马,该当何罪呀?”。军正官答道:“当斩”。啊,使者一听此话,倒是有些怕了,不敢啰嗦了。

就听田穰苴说道:“不过国君的使者不可以随便斩杀。但为惩戒此事,将车夫斩首,将左马杀死,并砍下左边的立木”。使者这才算是保住了性命,仓皇地跑回朝中向景公复命。

田穰苴立斩了庄贾,顿时他在三军之中的威信就树立起来了。田穰苴虽说是个严苛的将军,但是他却也有十分体贴兵士的一面。他经常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分给士卒们吃,对于伤病的士兵,也允许他们先修养身体,好转了再参加练兵。

田穰苴施行了一系列的治军举措,使得齐国士兵士气大增。在战场之上,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两军相遇勇者胜,晋军和燕军见状都退的退,逃的逃了。田穰苴率师追击敌军,夺回了被占领的阿,甄二城,平定了黄河两岸,凯旋而归。齐景公与大夫们都来到郊外迎接田穰苴并且慰劳将士们。从此,景公尊称田穰苴为大司马,还为他建造了司马府。自此呢,人们也都尊称田穰苴为司马穰苴了。

少年孙武对他这位叔父十分崇敬。田穰苴也很喜爱好学的孙武,还将自己编写的,后世称之为《司马穰苴兵法》,送给了孙武。这本书中提到的一些战争理论,譬如说“以战止战”、“忘战必危”、“好战必亡”等等,都深深地触动了少年孙武,使得他开始领悟战争的禅机。

田穰苴既是如此了得的人物,因何后来又被罢将呢?田穰苴是被齐景公尊奉为大司马的,他也是被齐景公罢免的。齐景公这个人事齐国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国君。他在位的初期呢,也是有过雄心壮志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自己的先祖齐桓公那样成为天下的吧主。所以景公任用贤相晏婴,施行了“省刑罚,薄赋敛”的主张,从而鼓励和推动了工商业以及农业的发展。并且呢,在体恤百姓方面也是深得人心。一时间,朝野上下俱都是一派新鲜的气象。

但是呢,到了后来,田穰苴击退了晋国和燕国的侵兵,收复了失地,孙书又伐莒取胜之后,齐景公就开始有些自以为是了。他认为自己已经差不多是无人能敌了,便日益地骄横起来。这种情绪一旦有了,他就不再似先前那般励精图治,而是开始贪图吃喝玩乐,没事儿找事儿了。

有一次,齐景公在自己的宫中饮酒取乐,歌舞相伴,一直就喝到了晚上。可是他还觉着不够尽兴,突然就来了兴致,要到晏婴的府上去找晏婴一起喝酒。晏子一听说景公来了,出府相迎,问道:“但不知国君这般时候到了臣的家中,所谓何来呢?”。景公说道:“酒醴之味,金石之声,美妙得很,寡人我想要和相国一同享受一番”。

景公本来想着,我到你晏婴的府上来喝酒,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自当觉着荣耀才对。可是他想错了,晏婴十分不悦。他毫不掩饰地对竟公说道:“国君您的身边自然有陪您饮酒享乐的人,这种事情是他们的分内之职,旦却不是臣我的职责,恕臣我不敢从命”。

景公这个丧气,有种发火还发不出的感觉,就觉着窝囊。这一般人吃了人家的闭门羹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君主呢,怎么说也得找回来这面子。一想相国不酹我的胡子,那我就找司马去。今天这景公还就和这些重臣较上劲了。

景公又带着人来到了田穰苴的家中。田穰苴也是一听说景公深更半夜的来了,只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赶忙换好了戎装,持戟出府相迎。一见着景公,田穰苴就问道:“国君深夜来到臣的家下,莫不是有敌国来犯,还是朝臣叛乱吗?”。就见齐景公眯缝着个眼睛,笑呵呵地说道:“没有,没有,太平得很哪”。

田穰苴一看景公的样子,就觉着不对,又问道:“那么您屈驾来到此处,是?”。景公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寡人惦念将军你。看你日夜劳苦,寡人心中不忍哪。来,你与寡人同享这酒肉之美味,声色之撩人”。说着景公就伸出手来要拉田穰苴。

可是景公没料着,这田穰苴竟然和晏婴一个德性,都不识好歹,就连说的话都好像串通好了似的,一模一样。这可把齐景公撅了够呛。景公接连被大臣拒之门外,他只觉得恼羞成怒,但是又不好发作。后来有人提议说,不如到梁丘大夫家中饮酒。景公来了之后,果然梁丘是个知趣儿的,他直陪着景公喝了整整一宿,到天光放亮了,景公才离去。

田穰苴平时就是治军严苛,他也素不与一些谄媚之人来往,本就有人十分反感于他。这次他把景公得罪了,正是给了某些人进谗言的机会。再加上鲍氏,国氏和高氏三族的人,从经济利益出发,要排挤和打击田氏,想要驱逐了田穰苴,好削弱田氏的势力。

齐景公一来确实有些怨恨田穰苴不给自己脸面的事情,二来呢,也是更主要的,景公觉着田氏的施礼也似乎太过强盛了。他便采纳了鲍氏,高氏,和国氏的意见,将田穰苴削职为民,并且命令孙书离开齐国的都城临淄,让他回到自己的采邑去颐养天年。同时,田氏家族中其他人,无论官职大小,全部进行了调整。田氏家族可以说是一蹶不振。

要知道,田穰苴被免职,可不是他犯了什么错误,或是打了败仗。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点理由而被无端地踢开了,这难免让田穰苴本人想不开。毕竟,他虽然是田氏家族的人,可是他做了这大司马,凭借的不是田氏家族的势力,靠的是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屡建奇功。到如今,自己却成了四大家族权力争夺的牺牲品。他怎么也化解不开心中的郁闷,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田穰苴的猝死,在齐国的朝野上下,尤其是田氏家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此时被其他三族排挤,而卸甲归田的孙书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这真是晴天霹雳,让老孙书终日忧愤。这件事情对孙武的打击也不亚于对他爷爷孙书的打击。

按照周礼,男子三十而立,四十而仕。孙武眼看着就要到了入仕的年纪。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家族的地位,凭借着祖父和父亲在朝中的威望,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况且,孙武从小就立下雄心大志。这么多年来,他苦心研读兵法,游历各国山川,还精心所著了兵法十三篇。正在他准备要步入仕途,施展才略的时候,却传来了如此的噩耗。

这一天的晚上,孙武来到了祖父孙书的房中。正好父亲孙凭也在,祖孙三人对时下发生的事情彻夜长谈。很明显,穰苴被罢了将之事对于田氏家族来说只是遭受苦难的开始。虽然说自己这一支因为之前被景公赐姓而改姓孙了,但是谁不晓得孙氏就是田氏,实为一家。如今田氏门中已遭重创,下一步,即便不是灭门之灾,恐也有大难临头。这时,祖孙三人不由得都想到了自己的先祖陈完自陈国来到齐国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