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一九五〇年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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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县长遭遇两个疯疯癫癫的女干部(3)

县城就这么北街放屁南街听,用当地人的话说,还没有驴长的街道,不论何自叙怎样一步三挪,还是没有足够的距离让他体会愉悦的心情,夜色朦胧下,他看见马赶山站在县政府大门旁,他快步迎上前,握住马赶山的手,动情地说:

“赶山同志啊,我说天不早了,你工作那么辛苦,有话明天说,可是,由事不由人啊。”

“书记辛苦了,这么远的路,一天打个来回,别说何书记这样的秀才,就像我这种老兵痞,也够喝一壶尿水子的。”

“哪里,哪里,我正在努力学习当地同志那种吃苦耐劳的革命精神,还请赶山同志多帮助,多指导,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嘛。”

马赶山嘴里没词儿了,只好不搭话,在前面带路,到了办公室门前,闪在一边,笑说:

“书记请!”

何自叙急忙也闪在一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

“主人先请。”

按官场礼节,马赶山再礼让一次,何自叙就可很尊严地先进门了,但马赶山却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万一有地雷,先炸我吧。”

进屋坐定,马赶山面前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小锤子很快给何自叙沏了一杯茶。何自叙轻轻呷了一口,笑说:

“时间不早了,咱们长话短说吧。其实只有一句话,祁书记请你去地委一趟,他可能有什么重要工作给你布置的。”

“这个挨的祁拐子,腿拐了,做事也奇奇怪怪的,有啥话,让何书记带回来就罢了,害得老子还要跑一趟,是老子的走手好看吗?”

祁如山是马赶山的老上级,战争期间,左腿受了伤,救治条件差,落下了残疾,两个人在一起胡说乱骂惯了,战争结束了,一切都有了严格的规矩,马赶山却还是原来那种风格,何自叙听马赶山居然用这样的口气说顶头上司,心里不觉一愣,又一疼,心里暗道,这个马赶山确实是个二杆子,迟早要吃他那张臭嘴的亏的,另者,能这样和上司胡说八道,可见人家的关系非同寻常。他只好说:

“还是去吧,无条件服从组织纪律,是党员干部义不容辞的义务嘛。”

“那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敢不去嘛,把这拐驴的性子惹翻了,一蹄子会把老子的踢断的。”

何自叙听不下去了,万一谁把这些话加油添醋说给祁书记,本来是马赶山一人在说,他也脱不了干系的。一做这样想,他心里一个激灵,忙站起身说: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长路呢。”

“你也休息,今天日乎一天了。”马赶山也站起身说。

何自叙听了马赶山的话,头皮那里炸炸的,却不好说什么,他也懂得一点子午土话了,日乎,其实不是什么脏话,指的就是人和牲口走路时,一闪一闪的样子,本来很贴切,很形象,很生动的话,但一个领导干部不看时间地点不看说话对象,随口就这样说,还是让人听着不舒服。马赶山一直将何自叙送出县政府大门,握手告别后,何自叙想起自己今天一天的奔波,心里说:明天够你日乎的。何自叙都走出十来步远了,在夜幕下,马赶山只能看见前面一高一低两个人影在一高一低日乎着,正要反身回去,却见那个低的人影停了日乎,翻转身来,叫道:

“赶山同志,请等一等!”

马赶山又看见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朝自己日乎过来,到了跟前,日乎停下来后,那个高的人影,又向旁边日乎了几步,马赶山说:

“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呵呵,指示不敢当,是请教,啊,是请教。”何自叙客套毕,在夜幕下笑了笑说,“赶山同志,那个高红泥的情况,你大概是了解的,这样下去恐怕不行,一是影响干部队伍的团结,都是革命功臣,都是从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战友,为了一个女孩,争来争去,甚至动刀动枪的,不出大事,影响恶劣,出了大事,那是自毁长城,让那些被推翻的反动阶级怎么看待我们革命政权,让那些暗藏的人还在心不死的阶级敌人因此大做文章,给革命事业造成重大损失,明知后果会如此严重,我们却听之任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好不出现什么严重后果,如果出现了什么严重后果,首先是我们两个,就是在对自己的同志犯罪,在对革命事业犯罪,在对新生的人民政权犯罪,在对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前途和命运犯罪,这种种的严重性,不知道赶山同志考虑过没有,反正我是为此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啊!这二呢,腐蚀干部队伍。被卷进这场风波的同志,在拿枪的敌人面前,都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好同志,革命胜利了,如果在个人生活那里出了问题,甚至出了大问题,毁了一个革命同志的名誉,乃至因此犯错误,严重点甚至犯罪,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作为一级组织,那是对自己同志的不负责任,当然,也不可能全体参与者都会犯罪,但有一个同志因此陷入泥坑,表面看是一个具体人的具体问题,其实,这关乎子午县整个干部队伍的纯洁问题。如此等等的重大问题,你作为一县之长,尤其是那些卷入其中的同志,基本上都是和你同甘共苦的战友,种种严重的后果,你考虑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