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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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有一种爱,叫淡定(1)

魏老板又抢白黎至元:“人家温妮是为了男朋友才回国的,所以你就别自找没趣了。”黎至元耸耸肩:“那我把她请来我们公司行不行啊?”魏老板大笑,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你都没戏。”

这两个男人是同行,所以,我并不敢枉自把他们的关系归结为朋友。毕竟,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又毕竟,我枉自认为,在他们眼中,金钱应该要比朋友更重要。

丁澜在离席又入席后,脸上的淡妆变成了浓妆。她的酒量好像不浅,用时软时硬的腔调一杯接一杯地敬着魏、黎二位。我渐渐开始认为,与她般配的不是则渊,而是她脖子上那颗夸张的钻石了。

我吃得反胃,但真正让我毅然决然离席的导火索,是我看见魏老板的手流连忘返地在丁澜的大腿上拍了拍,而丁澜,还在笑得勾魂摄魄。

这是个有钱人和崇尚有钱人的圈子,一个成年人的圈子,而我温妮,却是个穷酸且不急于脱离穷酸的未成年人。所以,我必须走了。

黎至元起身说要送我,我看着他,他挺拔如树,与肖言等江南小生迥然不同。我一口回绝:“不用了。”因为我怕万一他也来摸我的大腿,我会扇他两巴掌。

肖言的手机依旧停机,听着电话中传出的那个没有感情的女声,我真想把她从电话中揪出来,塞上她的嘴,再把她塞回去。

丁澜回来时,我已经睡了。她来拍我的门,我一个激灵就醒了。她一身酒气,对我说:“你傻不傻啊?为什么一开始就让老板知道你有个爱得死心塌地的男朋友?”我敷衍地笑了笑,关上了门。丁澜又拍我的门:“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你失去大把的机会?”她醉了,“砰”的一声跌坐在了我房间的门口。我不得不又开了门。丁澜自言自语:“有男朋友没关系,反正那些男人也不在乎这些,不过你不该说啊,说了,就是挡箭牌啊,不不不,是挡钱牌。”我把她扶入她的房间,扶上她的床。我又看见了那颗钻石,只觉其中瑕疵斑斑。

第二天,我打开房门时,丁澜已经又变回那个和则渊般配的丁澜了。我们谁也没有说什么,各自去上班了。我想:丁澜也是会分裂的,或者说,她也有她的面具。而这世上,谁没有呢?为了爱,为了钱,为了保护种种面子,我们都要戴着面具过活。

茉莉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们谁也没说及丁澜或则渊。朋友间就是这般,不愉快的事没必要把它变成愉快的,让它过去就可以了。

茉莉说,她好像有了喜欢晓迪的苗头了,因为晓迪可以时刻伴在她的左右。我助长了这个苗头:“对你而言,这比什么都重要。”只是可怜了王大头,好不容易等到茉莉变了心,却还是变到了别人身上去。若不是茉莉,我已想不到王大头了。友情这般不长久,所以我更不可以接受与肖言变为朋友。

纵然肖言的手机“已停机”,纵然他又变成了断线的风筝,但他所在的城市我还是要去。这是我的工作。我妈有些不满:“你们公司怎么这样啊?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出差,多危险。”我拍了拍胸脯:“资本主义国家我都闯过来了,在自己的祖国上还怕什么危险?”

那座城市比上海清净得多,有笔直的路和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

我入住酒店,倒在大床上,紧紧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和肖言离得很近很近,就像我们在美国刚刚相爱的那时,我们之间只有几站地铁的路程而已。我可以打电话给他,说我想他了,而他可以坐上地铁,来到我身边,一切都显得易如反掌。

不由得,我又拨了肖言的电话。而这一拨,竟接通了。我一下子从床上弹下了地。

肖言接了电话,干巴巴地说了个“喂”字。我干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问候问候。你,你在做什么?”肖言正儿八经地说:“我在和客户吃饭。你,你最近好吗?”我不答反问:“吃什么呢?”肖言答:“牛排。这些美国客户到了中国竟还要吃牛排。”我一边拎包一边说:“哦,那不打扰你了。”我匆匆挂了电话,双手手心都被汗湿了。

我跑出房间,跑到酒店大堂,问:“这里什么地方的牛排最好?”大堂经理恭敬作答。我跑出酒店,蹿上一辆出租车,像是火烧眉毛。

这城市太清净,最好的牛排店也不过三四家,所以,我真的找到了肖言。

我刚蹿下出租车,就看见肖言那辆白花花的本田迎面开来。他在开车,而他旁边的位子上,并不是什么见鬼的美国客户。那人黑头发黄皮肤,唇红齿白。那人,是个漂亮的中国女人。肖言看见了我,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以至于那女人猛地向前一扑。我和肖言就这样隔着一面车窗对视着,却像隔着一道山谷,隔着成百上千年的光阴。

肖言下了车,笔直地走到我面前:“你怎么在这儿?”我戴着笑吟吟的面具:“哈,我来出差啊。好巧啊。”肖言车上的女人也下了车,不声不响地站在车旁看着我们。肖言回头对她说:“这是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温妮。”那女人翩翩走到我面前,伸手:“你好,我叫乔乔。”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暖如春,却握得我冻僵了血液。

细看乔乔,倒并不觉得她漂亮了。她的脖子又细又长,下巴尖如锥子。她腰肢虽细,但肩膀与胯骨却也窄如刀削。但她有一双如月光般清丽的目光,仿佛喜怒哀乐都由雾色笼罩。肖言和乔乔谁都没有说她是他的何许人也,而我,也并不想听。乔乔对肖言娓娓道:“你们老同学见面,好好聊聊,我先走了。”肖言点点头,为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乔乔的口音与肖言如出一辙,这让我嫉妒得不能自己。该死,我的普通话该死的标准。

我上了肖言的车,坐在了后排。我盯着前排肖言旁边的椅背,笃信其上有乔乔的长发。我一言不发,目光再投向窗外。这城市多美,树木郁郁葱葱,风中夹杂着能疗人心伤的清澈。肖言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现在我还看见,这里有一个女人,和他熟稔到有太多的心照不宣。

肖言从后视镜中注视我:“过来出差,怎么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也从后视镜中注视他:“我打过,可你停机了。”我心中呐喊:我打过几百几千次了,那女声说停机说得嗓子都要哑了。肖言扭开了目光:“哦,太不巧了。”我精疲力尽,把目光扭向窗外:“送我回酒店吧。”肖言竟挑衅我:“哦?已经不想跟我共处了?”我接受他的挑衅:“不,我想在酒店中跟你共处。”我兀自大笑,笑得坐不直腰来。多么可悲,我戴上的这张面具竟比我真实的面皮更加可悲。

我和肖言上床了。

一进房间,我就抱住了他。我一抱他,他也就抱住我了。他灵巧地褪下我的衣服,舌头更加灵巧地滑入我的口中。我残存的思想通通在自责,真的,我自责得厉害。我这是怎么了?我企图用身体赢得哪怕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可为什么,到头来我却感觉像是自己在活埋自己?我突然怕得厉害,怕自己要入土为安了。肖言吻住我的耳朵,呢喃道:“小熊,小熊。”我的思想烟消云散了,我对身上的这个男人,一往情深。

床上的一切都乱了,床单,被子,衣服,还有我的心绪。肖言粗重的喘息淹没了我轻细的呻吟,一刹那,我竟以为我们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但仅仅一刹那而已,乔乔的脸就浮现在了我乱糟糟的脑子里。她对我笑,尖下巴晃来晃去,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我咬肖言的肩膀,咬出一口一口的齿印,姹紫嫣红的。肖言并不阻止我,我阴森森地笑,鬈发撒了一脸,像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

肖言捏着我的下巴:“你是想告诉别的女人你的牙齿有多整齐吗?”我别开脸:“那是我情不自禁。”肖言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说自话:“可惜我没有别的女人。”我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裹成一条虫:“乔乔是谁,她不是你的女人吗?”肖言穿好衣服,坐在床边,背对着我的脸:“乔乔是我爸妈选的儿媳妇。”我又戴上笑吟吟的面具:“亲爱的,我记得,你好像是独生子。”肖言站直身:“是,我是。”我用被子盖住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亲爱的,再见。”

肖言走了,门“嘠”的一声关上了,他在门外,我在门里。

肖言走之前,扔下了一句话。他说:“我不爱她。”

好一场分道扬镳的人生。他大步大步地向前,吃得好,住得好,上班如鱼得水,下班承欢父母膝下,时不时开着辆车,还载着个人人见了就称道郎才女貌的媳妇。爱是什么东西?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我像蜕皮一样挣开了被子,再将其披上。我踉跄地走到房间的窗前,打开窗,对正欲上车的肖言叫嚷道:“肖言,你不要告诉我,我刚刚跟一个有妇之夫上了床。”肖言仰着头:“不,我才见过她两三面而已。”我们的对话引得旁人侧目,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跳回白色的大床,它有如大海,我在其中漂泊,生死未卜。

小沃前辈打来电话,叮咛了一遍明天调研的注意事项。我赤裸裸着身子,裹着被子,和他一丝不苟地说着公事,样子滑稽极了。

第二天,我要去调研的公司派了车来酒店接我。大概半小时的车程,我一直看着窗外。

肖言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何时回上海,要不要他送我。我掐着自己的大腿:“不用了,我有更好的车可以坐。”司机听了这话,忍不住乐了。我也尴尬地对他一乐。

那公司与我洽谈的人与魏老板相熟,我临行前,他对我说:“你们公司真是越来越英雄出少年了。”我倒也不谦虚,说:“我倒更希望别人夸我是美女,而不是英雄。”那人又说:“有目共睹的事,还用说吗?”小沃前辈教导过我,出门在外,不必谦虚,毕竟我们做投资的,是站在一个金主的位置上。

我请司机绕了路,绕去了肖言所在的公司。但我只是让司机减了速,连停都没停,就走了。那个让我无能为力的男人,正在他的正轨上孜孜不倦,就算他有他的言不由衷,就算他有他的无可奈何,他也接受了不是吗?而我还是找不到我的出口,眼看离他渐行渐远,我的泪都要落下来了。

回到上海,我给程玄打电话:“玄哥,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包办婚姻吗?”程玄口若悬河:“现在这个时代,什么没有啊?”我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你被包办了,你怎么办?”程玄冥思苦想,末了却道:“我爸妈分明不干涉我的婚姻自由啊。”我长叹一口气,程玄听出蹊跷:“难道,你男朋友被包办了?”我连连否认:“没有,没有。”程玄固执己见:“一定有。”没等我再否认,他就继续说道:“温妮,要冷静啊,私奔绝不是上策。”我嗤之以鼻:私奔?我和谁去私奔?人家男的一点奔的意思都没有,我一女的自己奔到哪去?

晚上做梦,梦见肖言向我奔过来,飞快飞快的,可就是到不了我面前。梦里的他,像我一般心焦。梦醒了,我还是心焦的我,而肖言,还是那个冷静的肖言,被包办的肖言,那个我乘遍了各种交通工具却依旧追不上的肖言。

魏老板为庆祝33岁生日,包下了一家酒吧,包括乐队和一个嗓音比大腿还性感的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