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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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有一种爱,叫淡定(3)

其实,我倒没觉得自己生存在值钱的机密当中,不过,禁止参观是魏老板定下的规矩,所以我也只能铭记。程玄先走了,到附近的一个餐厅等我下班。

而程玄打我头的那一下,被魏老板的秘书看见了。她偷偷摸摸地问我:“那是什么人啊?他为什么打你啊?”我逗她,佯装愁眉苦脸地说:“唉,家庭暴力啊。”这下,秘书吃惊得连小嘴都没心思合上了。

我积极地下了班,去餐厅找程玄。程玄坐在窗边,正在看文件。我调侃他:“装有为青年装得还真像。”程玄还口:“彼此彼此。”

程玄点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像往常一样。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瘦了。”我点点头:“嗯,因为我省吃俭用。”程玄却一语道破:“不对,你瘦了是因为你男朋友被剥夺了婚姻自由吧?”我沮丧地放下了筷子,程玄却又把筷子塞回到我手里:“先吃饭。”不过在吃之前,我先坦白道:“对,他被剥夺了婚姻自由,而更糟糕的是,他并无异议。”坦白完,我就吃饭了。程玄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没料到这般,他还以为,我和那个男人正在轰轰烈烈地企图冲破那道家庭的枷锁,殊不知,我的答案这么软绵绵,这么无力。

程玄送我回家时,黎至元打来了电话。其实我手机上并没有他的号码,不过我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把手机交给程玄:“你来接。”程玄听我这么说,以为是我妈打来的,一声“阿姨”脱口而出,姨字说了一半,被我活生生捂了回去。对方问道:“请问,是温妮的手机吗?”程玄惊魂未定,支吾着说:“是,是啊。”对方又问:“她现在方便接电话吗?”程玄用眼色询问我,我摇摇头,他又支吾道:“不方便。”挂了电话,程玄问我:“这就是那只家庭牢笼中的小鸟?”我叹了口气:“要真是小鸟的电话,我才舍不得给你接。”程玄又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我的头:“你可真没出息。”我感慨:真是十足的“家庭暴力”。

转天,程玄就回北京了,给我留下了几件我妈托他带来的厚衣服,还有一句话:“温妮,你的人生字典里不会有‘失败’这个词。”我又忍俊不禁:“你还真讲究首尾呼应。”

再转天,则渊休假,重回祖国怀抱了。丁澜让我同他们一道吃晚餐,我推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去。他们吃过饭就回来了,我见到则渊,竟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的痛哭自然不是因为则渊,只不过,他一出现,我在美国的岁月就历历在目起来了。我着实想起了那可亲的茉莉,和那可恨的肖言。

则渊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工作不顺利,还是肖言欺负你了?”我还是哭,则渊追问:“该不会是丁澜欺负你了吧?”丁澜娇滴滴地开口:“我怎敢?”我摇摇头,回了房间。

则渊追着敲我的门,被丁澜制止了。她说:“她一定是怀念起在美国的事了。”丁澜是八面玲珑的,人前人后能文能武,所以她变得富有,有钱,有物质享受,有盘根错节的人际网络,还有相爱的则渊。

第二天,我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竟是黎至元。

我在去公司途中的一家小餐馆里买早餐,而黎至元正坐在里面吃面。我惊讶:“你们有钱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黎至元喝下一口汤:“因为你会出现在这里啊。”我明知故问:“你的意思是,你是专门来等我的?”黎至元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这面还真好吃呢。”

我拎上早餐就走,黎至元紧随在我身后。我的态度并不友好:“我们魏老板天天日理万机,你怎么却无所事事?”黎至元像小孩子一样辩驳:“我埋头苦干的时候你都没看见。”我瞟了他一眼。他眼角的纹路若隐若现,他埋头苦干的时候,想必迷人极了。

等在红灯前时,黎至元问我:“对了,你的薪水有没有涨?”我又惊讶:“你怎么知道?”黎至元像小孩子一样大笑:“因为我对你亲爱的老板说,我的公司需要新鲜血液。”我心存侥幸:“那你有没有真的想请我过去?”黎至元笑了:“没有。君子怎能夺人所好。”我也笑了:“那你能不能每个月都跟我亲爱的老板表达表达这同样的需要?”绿灯亮了,黎至元拉上我的手,大步向前走:“太贪婪。”我挣开他的手,心跳却慢了一拍。

过了两天,还没等我领到涨过的薪水时,魏老板又说,我的薪水还会再涨。而这其中的缘由,却也堪称有理有据。

魏老板,这个入了美国籍的投资界有为青年,请了一位土生土长的台湾风水先生来公司看风水。那老头在公司转悠来转悠去时,我就心想:这时候老板怎么不怕他偷去我们铺天盖地的值钱机密呢?

在老头的百般赐教下,我们换了两盆植物,并且改变了六张桌子的方向。末了,老头和魏老板密谈,把我们这队手下逐一分析了一遍。接下来,魏老板和我密谈,说要给我大幅加薪,因为那风水先生说,公司要是想赚大钱,我是不可或缺的。

我非常尊敬地目送风水先生离开,强压着心中那股非常想和他握手拥抱的冲动。

则渊有时候会住在丁澜那里,但即使如此,我也并没有和他有太多交谈。我的房间和丁澜的房间相隔不足八步,但一边是浓情蜜意,另一边却是苦大仇深。

我看着镜子中自己那苦大仇深的脸,自言自语道:“作茧自缚。”对于肖言,我一下子失去了对策,一下子失去了当初那副雄心壮志。我只是留在他的附近,感受着和他那里相似的气候而已,仅此而已。则渊向我问起过肖言,我敷衍道:“他忙得很呢。”我越来越避免和则渊交谈,因为我不想谈肖言,他不想谈茉莉,而丁澜,是我更不想谈的。有了这诸多忌讳,我们能谈的似乎只有个人理想,或者探讨一下之前的课程了。可惜,好像没这个必要。

程玄打来电话,唯唯诺诺地试探我:“那个,你,你们,有没有进展?”我描述得有声有色:“我在等待最后的战役,而往往,最后的战役需要一个出其不意的导火索。”程玄对我心服口服:“你真是个奇女子。”我谦虚道:“你最会恭维我了。”

我第一次领到涨过的薪水时,打了个电话给黎至元。

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我问他:“你信风水吗?”因为我忽然怀疑,那个助我一臂之力的风水先生说不定也是被黎至元收买的。不过,黎至元的反应平平,让我打消了这个怀疑。

我正欲挂电话,黎至元却说:“今天一起吃晚餐吧。”我捻着不薄的薪水,阔绰道:“好吧,我请你。”毕竟,他是我加薪的一大功臣。

不过,我和黎至元却没有吃到这餐饭。

下班前,我接到肖言的电话。他说,他在上海。我告知黎至元:“那一餐,我先欠着。”

我像往常一样去跟魏老板道别:“老板,我先下班了啊。”不过,魏老板的反应却不像往常。他叫住我:“温妮,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吗?”我装傻充愣:“没有啊,没什么事啊。”魏老板把我从头打量到脚,才说:“下班吧,明天见。”我退出他的办公室,关上他的门。这一关,关得太急,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疼得我哎哟一声。魏老板在里面大笑,我捂着头逃出了公司。

电梯运行得有如蜗牛,而我心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

肖言问了我的住址,说是要看看我住的地方。我向家里飞奔,穿着西装裙,踩着双高跟鞋,扭得不成体统。我想在肖言之前赶回家,赶去收拾收拾不该让他看见的东西,比如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枕头、被子。

可惜,当我看见家门的时候,也看见了家门前的肖言。肖言穿着白色衬衫,西装上衣搭在手臂上。我并不乐于见他着正装,那让我觉得我们都已长大。而人一长大,就不可以再任意妄为。我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赶路赶的,还是因为别的。

我扭到肖言面前,假惺惺地灿烂地笑:“哎呀,你看我们,都成长为国家栋梁了。”肖言一双眼睛在我的脸上扫量:“穿上西装你就是国家栋梁了?脱了以后还不就是一只小熊?”

我脸红了,低头拿钥匙开门,并扔出一句:“就你有眼无珠,当我是小熊,别的男人,个个夸我凹凸有致。”肖言“哦”了一声,又咕哝了一句:“都他妈瞎了眼了。”

肖言见到我的床,就愣住了。他应该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了。上辈子,我们在这枕头、被子中恩恩爱爱,有一座城市,有一间房,他和我形影不离,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散步,甚至连楼下的洗衣房,也会一道去。那个世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他应该觉得,怎么上辈子的事,又出现在了这辈子?他一直愣着。

我讪笑:“这个,这个,我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可惜啊,所以,所以我就继续用啊。”肖言不声不响,把我搂进了怀里,很轻,很慢,像慢动作一样。我在他怀里呢喃:“也许,我该扔了它们,否则,我该怎么放掉你?”

肖言不是为了我而来上海的,他是和同事一道过来办事的。办好了事,同事走了,他才来找我。我们都过了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年纪,我,肖言,甚至程玄,似乎都要借着出差的机会才能得以相见。又或者,我们都要打着出差的幌子,才有了相见的理由。我不由得想:理性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战胜了感性,到末了,我们都会变成冷血的完人。

我对肖言说,则渊回国休假了,而且,那个即将从他的未婚妻变成妻子的女人,就和我住在这同一个屋檐下。肖言点点头,就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又说起了茉莉,说起了公司,说起了上海话有多么让我困惑,上海的物价多么让我想拍案而起。我喋喋不休,像晨间的鸟。

肖言等我说到口都渴了,才开口:“温妮,我们好好谈一谈。”我倒水的手颤了颤,继续抵抗道:“我们这不是一直在谈吗?”肖言宣布我的抵抗无效:“我要谈我们之间的事。”

肖言双手扶着我的肩,让我与他面对面:“温妮,我是爱你的,不过,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不能为你冲撞父母,也不能承诺你未来,未来的事,我没有把握。”我喝水,大口大口的,喝完了一整杯才开口一字一句道:“也许,那根本不叫爱。”肖言松开我的肩:“也许。那么,我谁也不爱。”

这就是肖言了。自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副冷心肠。撕下他无邪的笑,忽略掉他温柔的调侃,剩下的,就是一副冷心肠而已。

我笑着夸他:“你的生活态度真淡定。”肖言重复:“淡定?嗯,形容得真好。”生活就是如此了,能爱的时候便爱,能在一起的时候便厮守,不能爱了,便由它去吧,何必去反抗?这就是肖言的态度了。

我背过肖言:“离开我,你痛苦过吗?”肖言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你以为我铁石心肠吗?你以为我不会以泪洗面吗?”我笑得双肩抖动,想象着肖言痛苦到以泪洗面的样子,觉得滑稽极了。

我又面向肖言:“能谈一谈乔乔吗?”肖言抚了抚头发,有如事不关己:“她家是我们的生意伙伴,在两家长辈看来,门当户对。合并了我和她,就等同于合并了两家企业,用长辈的话来说,就是前途无量。”肖言的话里有无奈,但只隐隐约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