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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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谁放不开谁的手(1)

蓦然地,我不再关心其他:“肖家对你好吗?”肖言还是笑:“还算不薄。没有肖宝之前,他们视我为己出,有了肖宝之后,也依旧供我衣食住行。”肖言住了口,我却再一次撕开他的伤口:“他们不怪你丢了肖宝?”肖言又一次颤抖:“那时,妈妈差一点掐死了我。而爸爸说,让我活着,来偿还。”我失声痛哭,整个人瘫倒在肖言的面前。

黎至元扶走了我。他见我瘫倒在地,就下车跑了过来。肖言伸手扼住黎至元的肩:“我并没有把她交给你,但现在,请你好好照顾她。”我在黎至元的搀扶下,双脚麻木如同不归我所有。我离肖言越来越远,我的心也不归我所有了。它陪着肖言,去偿还。

黎至元带我连夜回了上海。我蜷缩在他的车上,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帮我把肖宝找出来。”黎至元不明白我的话,也没问我什么。他只说:“温妮,你需要休息。”于是我休息了。

我在黎至元的车上目睹了上海的日出。有那么一会儿,那抹绚烂让我忘记了所有的阴霾。我对着黎至元咯咯地笑,像个放暑假的孩子。黎至元把我揽进怀里:“温妮,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摇了摇头:“你已经帮我很多很多了。”绚烂那么短,阴霾却很长。但我却不想再哭了。

我的手机唱响,由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我说“喂”,对方的声音陌生却令人心惊胆战:“你好,温妮。”我没说话,对方却说了多余的话:“我是乔乔。”乔乔说:“我想和你谈一谈。”又有人要和我谈一谈。人的这上下嘴皮子像是一双法宝,开开合合地谈一谈,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我说:“好,谈一谈。”

乔乔开门见山:“放开肖言吧。”我认为她多此一举:“你觉得我还能不放开吗?”乔乔清淡地一笑:“温妮,你把爱情看做什么?”我浓重一想,却道:“我不知道。”乔乔再笑:“不知道也没关系。如果你认为爱情重要,那么我告诉你,肖言是爱你的,而且他只爱你,这样,你还不满足吗?又如果,你认为爱情并不重要,那你就更应该潇潇洒洒地放开他。你身边还有许多比爱情重要的事,比爱情重要的人,不是吗?”我震撼了。乔乔讲得头头是道,总结一句就是:放开肖言才是上策。

我仍不醒悟:“那么,你爱肖言吗?”乔乔叹气:“与你对他的情意相比,我的不值一提,不过我还是会嫁给他。肖家与我家需要我们的婚姻,长辈认为我们门当户对,我接受就是了。我不愿与家庭抗争,与其背着包袱过活,不如安安分分。况且,我也知道,肖言身上已经有了怎样一个包袱。”我终于醒悟:连乔乔都不忍为难肖言,那口口声声说爱着肖言的我,又怎能不放开他?

乔乔又说:“我们两家的生意往来有过信任危机,你知道的,生意场上人人为了赚钱,软硬兼施都不在话下。我爸妈是跪下来求我嫁给肖言的,你说,我能如何?想想也觉得荒谬,我和肖言的婚姻只是为了让我们两家的企业能没有隔阂地合并,好让他们能把产品摆到美国沃尔玛的货架上。”我认输了。就算我和肖言爱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也没法帮他们往沃尔玛的货架上摆一件东西。

我说:“乔乔,谢谢你。”我的话发自肺腑。乔乔这般的娓娓道来,让我无法去忌恨任何一个人。忌恨是辛苦的,它不知折磨着多少个人。末了,乔乔说:“就让我们好好过各自的生活吧。如果有一天,我和肖言不再和什么见鬼的企业产品相提并论,你就从我这里把他带走,好不好?”我笑了。乔乔这月光般的女子,让我灰蒙蒙的心变得皎洁。

丁澜的脸几乎要贴上我的脸:“一日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样子?”我别开脸:“我去了一遭鬼门关,又逃了回来。”

公司中,杰西卡开始找我的麻烦了。她把我堵在墙角,浑圆的胸脯有炫耀之嫌。她瞪大了眼睛:“周末你是不是和黎至元在一起?”我说了谎:“没,没有啊。”杰西卡倒直白:“那他为什么不在家,也不接我电话?”我装傻充愣:“我,我怎么会知道?”杰西卡盯着我活分的眼珠子看,看了好一会儿,才挺着胸脯走开了。留下我一人咕哝:温妮啊温妮,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丽莉也问我:“周末去了哪里?这么憔悴。”我挥了挥手掌:“去快刀斩乱麻了。”我说话的水平越来越高深,听者都是一头雾水。我问迷茫的丽莉:“你什么时候还我人情,也给我说个媒?”丽莉由迷茫变成不屑:“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我愤愤:真是吃水忘了挖井人,要不是我给你介绍了程玄,你有什么好忙的?

谁知道,才过了一会儿,丽莉又过来了。她问我:“年纪大一点的可不可以啊?”我没听明白:“什么?”丽莉一本正经:“你不是让我给你说媒吗?”我连连推谢:“我说着玩儿的,不必当真,不必当真。”丽莉瞪了我一眼,又按着手机走了。我心想:我要那么多年纪大的干什么?有一个黎至元就足够了。

上海的冬季因为圣诞节的临近而热闹非凡了。满大街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和光着腿的女人。那一根根腿又瘦又细,明明没什么脂肪,却就是无畏于冬季。魏老板是不提倡女人穿裤子的,于是我只有日日在办公楼的洗手间中变装。上班前褪下毛裤和长裤,蹬上丝袜和裙子,下班后再反之。

就在这冬不像冬,夏不像夏的恶劣环境下,我患上了感冒。偏巧,就在我感冒的第二天,公司中接二连三有人模仿我的症状。魏老板靠都不靠近我,远远地对我嚷:“温妮,病了就请病假,公司又不是离不开你。”我郁郁:往时是谁遵从着风水先生的话,说我对公司而言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而今日,却因这区区的感冒而视我如瘟疫了。

末了,魏老板又说:“温妮,你就连上圣诞节的假期一并放假吧,好好休息休息,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啊。”魏老板的甜言蜜语让他得到了我的宽恕。毕竟,员工也没理由因为假期长而怪罪老板。

程玄打来电话,问我:“圣诞节回不回北京?”他不说,我还真没起这念头。我说:“算了,不回了,我妈没说让我回去,再说了,机票太贵。”程玄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我历数:“交了税,交了房租水电费,再填饱肚子,还真剩不下多少。上海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反问程玄:“你来不来上海看你的美娇娘?”程玄意气风发:“我不去了,我的美娇娘会来北京看我的。”

我妈在程玄之后打来电话,听着我感冒的鼻音大呼:“别回北京了,好好在上海养着吧。”我心中一片冰天雪地:“妈,您不要您这唯一一个亲闺女了吗?”我妈却只道:“你太言重了吧。我只不过是要和你爸出门玩儿两天。”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挂了电话,大呼世态炎凉。

圣诞节呼啸而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处处有圣诞老人,胖的胖,瘦的瘦,良莠不齐。丽莉去了北京,葛蕾丝也回了东北。我那西化的魏老板为了区区一个圣诞节赏了我们足足五日的假期,而我却在对公司朝思暮想。我去敲丁澜的房门,想说我们两个孤家寡人一起去喝个小酒什么的,不料丁澜已梳妆妥当,说:“我们杂志社办有餐会。”我目送她离去,再一头扎进被子里,心想要是有冬眠的技能就好了。

杰西卡打电话给我,老生常谈:“温妮,那姓黎的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提醒她:“杰西卡,我在休病假。”杰西卡一贯对我“信任”:“哦,那你好好休息吧。”

不过,黎至元却总是让我辜负杰西卡的信任。

黎至元买了大包小包的吃的来看我,一见面就喋喋不休:“怎么病成这样?吃饭了吗?吃药了吗?”我伸着胳膊控制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你可千万和我保持距离,你可千万别被我传染,不然杰西卡会把我五马分尸的。”黎至元去厨房给我烧开水,我用哑嗓子嚷嚷他:“你别总给我打电话了行不行?打了电话又要见面,一见面我就觉得对不起杰西卡。”黎至元回我:“那你就再也不要接我的电话。”我又嚷他:“接不接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有人咚咚咚的敲门时,我正在黎至元的监督下吃药。黎至元去开了门,却没了声息。我在房间里问:“是谁啊?”黎至元的声音传进来:“是肖言。”又有一个女声传进来:“还有我,乔乔。”我觉得感冒药迅速发挥了药效,让我的头立马昏昏沉沉的。他们来做什么?来送喜糖吗?

肖言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我面前,憔悴却愤恨地看着我。我心想:我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来愤恨另一个吗?乔乔把肖言往我房间外推,一边推一边说:“让我先和温妮说几句话。”说完,就把肖言和黎至元双双关在了客厅中。

我和乔乔的对话简单极了。她说你好温妮,我说你好乔乔。她说圣诞快乐,我说你也圣诞快乐。说到此,我们就都笑了。

我揉了揉鼻子:“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乔乔将桌上的面巾纸拿给我:“我们原本应该从上海飞云南的,不过,肖言不愿上飞机,所以,我也留下来了。”我仍难掩心酸:多么名正言顺的“留下来”。乔乔又道:“肖言说想来你住的地方看看,他原本说,就在楼下看一眼,但结果,他见你房间亮着灯,就非要上来不可了。”我又心酸。我面前这个曾三言两语就劝服了我放开肖言的乔乔,却仍没有劝服肖言放开我。而如果,肖言不放开我,我又如何放开他?我红着鼻头:“我该怎么做?”乔乔竟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客厅有了响动,噼里啪啦的。我和乔乔忙不迭打开房间门,只见黎至元和肖言扭打在了地上。乔乔去拉肖言,我去拉黎至元,那两人却如同两头牛,把我和乔乔频频推开。直到我一个踉跄,栽向柜子,而柜子上的一个金属水果盘砸在了我的头上,他们才被那清脆的声响吓得住了手。

其实那水果盘砸在头上不痛不痒的,但我还是哎哟哎哟地哼叫了两声。黎至元第一个过来,查看我是否无恙。我“谆谆”教诲道:“你都这么大一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动手啊?”肖言一把把我拉到一旁:“你有必要这么快就让别的男人登堂入室吗?”我的头不痛不痒,但却嗡嗡作响了。肖言在指责我,说我水性杨花。

黎至元走到我身前,手指着肖言的鼻子:“温妮并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肖言又动了手,他的拳头挥在黎至元的脸上:“她有没有对不起我,用不着你来说。”我抱着脑袋对肖言大喊:“走,你走。”肖言瞪着我,滴下泪来。我的肖言变得爱哭了,我的肖言不再淡定了,他也会愤恨,会紧张,会哭。而他已不再是我的肖言了。我的五脏六腑阵阵绞痛。

肖言一句话都没再说,就走了。乔乔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剩下六神无主的我,和嘴角有血色的黎至元。我扑去黎至元身边:“对不起,对不起。”黎至元反而安抚我:“温妮,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黎至元觉得我是对的,他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对的,没有对不起肖言,也没有对不起他。我却说:“你也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黎至元不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只说:“放心吧。”

窗外突然有烟花升空,红的,绿的,渐渐散开,像快镜头下的菊花绽放,绽满了整片天空。我扑去窗台,让色彩映满我的脸颊。多美的圣诞夜。

丁澜回来时,我已经躺在床上了。她见客厅里一片狼藉,忙不迭冲进了我的房间,见我无恙,才又悄悄退了出去。第二天,我起床后,只见客厅已恢复整洁。这世上,总有人或事,让你窝心。

上海竟飘了雪花,大片大片白色的雪花。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大呼罕见罕见。我的感冒匆匆痊愈,像是一瞬间,就被覆盖在了皑皑白雪之下。

茉莉终于打来一个电话。我抱怨:“亏你还记得我。”茉莉有些惭愧:“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茉莉告诉我,则渊为她介绍了一份工作,而她也常常为则渊烧烧三菜一汤,熨熨衬衫。我真心道:“你们就留在美国吧。人人都说美国乱,殊不知,在乱的地方,人才会变得简单。”茉莉问我:“你还好吗?”我说:“好。”至少,感冒康复了,人恢复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