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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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能不能像处理坏账一样处理逝去的爱情(1)

肖言把我推进房间,自己也跟了进来。他盛怒:“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躲我?”我因惊惧而肌肉僵硬:“我来出差。合振那边,我只是路过。”肖言在床边坐下来:“你为了我而回国,为了我而来到上海,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真正正爱我的。”我一嗓子打断他:“别说了,过去的事,别再说了。”肖言像没听见我的话,自顾自道:“而如今,我结了婚,你就要离开我了。小熊,你是真的爱我吗?如果你真的爱,你就不要在乎我的婚姻。除了婚姻,我什么都能给你。”我的双手冰凉冰凉地握着,却谁也给不了谁温暖。我前所未有地镇定:“肖言,那样的话,我们谁都不会快乐。”

肖言大吼了一嗓子:“可是我现在也不快乐。”吼完,他又像在上海那般,把我摔倒在了床上,压在了我的上面。我挣扎,用牙狠狠地咬他的肩膀。我看见了血,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盛怒像是没有边缘:“怎么?已经不让我碰了吗?已经被别的男人碰过了吗?”我的泪顺着脸颊划入了耳朵,凉飕飕的。我的声音小而清晰:“肖言,你真的爱我吗?”肖言道:“我爱,所以你也必须爱我。”我哀求:“那么,请你放开我。”肖言的回答更加清晰:“不可能。”

我的双手被肖言用领带反绑在了身后。我吓傻了,突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有红色的眼睛和暴着青筋的额头,狰狞极了。而他还在说着:“我爱你。”他一只手捂着我的嘴,另一只手对付着我的衣裤。我的哭声嘤嘤地钻出来,他却听不见。我的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黎至元的脸,我对他说:“帮帮我,帮帮我。”可是,他也听不见。

黎至元的脸消失时,我看见了我自己。温妮和肖言两个人坐在芝加哥的棒球场中,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肖言的手不经意伸向了温妮,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然后紧紧握住。我听得见温妮的心跳,看得见她红苹果般的脸庞。突然,场上欢呼如雷鸣,温妮一抬眼,只见一颗棒球正向她飞来。天哪,飞来一记本垒打。肖言欢呼,温妮却被球击中,血淋淋地倒了下去。我打了一记冷战,缓过了心神。

肖言心满意足地离开我的身体时,我的泪已经干涸了。我全身的肌肉因为挣扎而僵硬着,我的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肖言解开绑在我手上的领带,就哭了。他看着我手腕上的痕迹,嚎啕大哭。我没有力气去理会他了,我所有的力气都要用来呼吸。如果没有了呼吸,我会死掉。而我,不可以死掉。

我用被单裹紧身体,对肖言说:“滚。”肖言害怕了,他这只猫在把我这只老鼠咬得支离破碎后,竟然害怕了。他嗫嚅道:“小熊,小熊,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重复了我的话:“滚,滚出去。”肖言眼中的慌张又褪了下去。他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到门口,讽刺地说:“如果想躲开我,就不要再来这个城市,或者就算来了,也不要总是住在这同一间酒店。否则的话,找到你太容易了。”说完,他就开门离开了。

我冲进卫生间洗澡,水流哗哗倾斜而下,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再流泪。我的手腕上有姹紫嫣红的色彩,就像天边的晚霞。

黎至元打电话给我,我的心突然疼痛。他帮了我一次又一次,而这次,我终于成功地把自己送入了虎口。我没有接他的电话,我不知道,我能对他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照计划去那家公司开会。魏老板说的对,我被派出来时,总是像模像样的。人不能不会伪装,否则,就像赤身裸体一样了。

第二天下午,我准备回上海,却在临行前接到了乔乔的电话。乔乔道:“温妮,我没想到你这么傻。”我愣住了。乔乔像是哭了:“肖言告诉我,你来找他了。他还说,你们不会分开的。温妮,这样你觉得快乐吗?”我还是愣着。乔乔千真万确是哭了:“我没想到,我们三个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肖言对乔乔而言,再也不是父母之命这么简单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肖言会说乔乔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女人一旦把心交了出去,就会连脑子也一并不见了。

黎至元发短信给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平安。”我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他,说:“我平安,我平安。”黎至元舒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而我的心却揪紧了。这个男人不关心我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他只关心我的平安,就要像我的爸妈一样了。我笑着说:“难道你是保险公司的人?生怕我出了意外,要你们赔偿?”黎至元正儿八经地说:“我就是保险公司派到你身边防止你出意外的。”我突然想哭:“你保护得了我一时,却保护不了我一世。”黎至元默不作声。

程玄来了上海,虽没负荆,但却携着一腔诚意。丽莉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又和程玄推搡了几下,之后就认命地投进了他的怀抱。我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连退避三舍。

魏老板拿了几张法拉利新年酒会的入场券来,吆喝道:“姑娘们,谁去?谁去?那里的意大利男人可是像雕塑一样英俊哦。”我撇了撇嘴,心想:魏老板你说我把公司当成菜市场,成天家长里短,可你看看你自己,不也是像大婶一样咋咋呼呼吗?葛蕾丝手疾眼快地抢去一张:“而且还都是有钱人吧?”魏老板朝她挤了挤眼:“对,像我一样有钱。”我的嘴快要撇到了耳根:看看,看看,还在公司里挤眉弄眼,像什么样子。

魏老板拿着最后一张,来到我面前:“温妮,你不去?”我赔笑:“我不感兴趣。”哪知,魏老板竟把大红的入场券扔在了我桌子上:“去,这是工作。”我抗议:“这算什么工作啊?”魏老板强词夺理:“你最近总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影响公司士气。所以你必须去放松放松。”我叹气,觉得老板大概就是胡搅蛮缠的代名词。我这一叹,魏老板又有理了:“你看,又叹气。我是欠了你工资吗?”我摇摇头,满脸堆笑,让他收了声。

葛蕾丝穿了粉红色的礼裙,像一朵高傲且娇艳的玫瑰。我则依旧是上班时穿的那件西装上衣和那件西装裙,站在葛蕾丝的身旁,一脸肃穆,像她的女保镖。葛蕾丝娇笑:“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保镖?”我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以内功见长。”

魏老板竟携了那位女主持人出席,典型的才子佳人。

黎至元也来了,杰西卡伴在他左右,像是有绳儿拴着一样。黎至元倒落落大方,走过来对我说:“你来了。”我在杰西卡眼皮底下,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啊,来了。”杰西卡翻了一个白眼:“废话。她没来难道这是鬼啊?”我忙拉着葛蕾丝躲去了一边。

我在魏老板的眼前晃来晃去,直到他叫住我:“温妮,你别晃了,我看见你了。”我得逞来了:“看见了啊?那可别说我没完成工作啊。”魏老板也翻了一个白眼。我心想:真不愧是亲兄妹。

葛蕾丝眼睛冒着绿光,信誓旦旦:“我就不信,这么多的有钱人,一个也轮不到我。”我拍了拍她肩膀:“保镖我先告退了。”

我裹上外衣,离开了。冬季漫漫无期,冻硬了我的心。我的街上跳舞,旋出一个一个的圈,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踢踏作响。我笑出了声。黎至元的声音响起:“真好看。”我以为是幻觉,于是又旋了一个圈。我看见黎至元向我走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而我一个不稳,摔坐在了地上。

我坐在地上问黎至元:“你的杰西卡呢?”黎至元向我伸出手:“你这么在意她吗?”我拉住黎至元的手:“我是在意我的小命。”黎至元一用力把我拉了起来,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我用力拍了拍黎至元的背:“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你这么一个好朋友。”黎至元也拍我的背:“温妮,人生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所以,我不介意这么陪着你。”我仰着脸问:“是吗?你有孩子吗?你为人父了吗?”黎至元笑了:“我不急,我父母也不急,你急什么?”我戳他软肋:“你年纪大了,现在不急,以后急也没用了。”黎至元还是笑:“你想得真周到。”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去参观一个寺庙,里面有一排一排的小和尚,大概五六岁的模样,个个剃了秃瓢。可其中,有一个小孩儿戴着头巾。我问住持:“那个小孩儿为什么戴头巾?”住持说:“那是个小女孩儿啊。”我一愣,和尚庙中怎么会有个小女孩儿?住持又说:“那就是你啊。”

我惊醒。原来,我在孩童时代,就已经出了家。难怪我在红尘路上策马扬鞭,到头来,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扼腕: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几载,我才参透了自己的命运。

我把这个梦讲给我爸妈听。我妈嗤之以鼻:“这么多年的教育你都白受了?怎么倒变得迷信了?”我爸也嗤了我:“我还梦见过我是住持呢?结果还不是娶了你妈,生了你。”

程玄回了北京。丽莉对我窃窃私语:“温妮,程玄让我去北京工作,你说呢?”我从中作梗:“你别走。公司离不开你,老板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说完,我还把头靠在了丽莉的肩膀上。丽莉一抖肩膀,就把我抖开了:“我有那么重要吗?”我点点头,再次作梗:“再说了,你要去了北京,你爸妈怎么办?他们肯不肯随你搬去离老家那么远的北京?”接下来,丽莉的话一剑刺入了我的心脏。她说:“你不也是为了个男人而离乡背井?”

丽莉并不是故意刺我,她只知道我来上海的初衷,至于接下来我和肖言的种种,她一无所知。我知道,我让她去,她会去,我不让她去,她也会去。女人是天底下最会自己拿主意的动物了。

丽莉的话让我不由想到了肖言。自从回到上海,我一直避免去想到他。我心中有一抹由他而生的疼痛,那疼痛不缘于不舍,不缘于憎恨,而是缘于怜惜。他愈挣扎,我就愈怜惜他。而我愈怜惜他,自己就愈疼痛。

丁澜开始和那书卷气的何先生交往了。何先生是个牙医,而丁澜有一口无懈可击的牙齿。丁澜问他:“我最爱吃糖,为什么我的牙还是这么好呢?”丁澜又问他:“我从来都不好好刷牙,为什么我的牙还是这么好呢?”至于何先生,也不作答,就只会看着她笑。人一遇上爱情,大脑就会萎缩,天天说傻话,做傻事,自娱自乐。

黎至元的爸爸六十六大寿,黎至元替他准备了寿筵。我接到邀请时,杰西卡凑过来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黎至元的普通朋友。”说完,就走了。我对着杰西卡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想你也只不过是黎至元的普通妹妹罢了。

我问黎至元:“我带什么礼物贺寿比较合适?”黎至元答:“你人到就好。”我不依:“怎么能空手?岂不是要被人笑我白吃白喝?”我换了方式,又问:“黎叔叔平日有什么爱好?”黎至元再答:“他爱画画,国画。”于是,我买了一套毛笔当做礼物,粗粗细细,长长短短,齐全极了。

这是我第一次登黎至元的家门。我万万没想到,黎家是这么一番文人风格。它有最儒雅的奶白色墙壁和最质朴的原木色地板,有书香和墨香混迹,还有,一幅幅或气势磅礴或惟妙惟肖的字画。它与我那魏老板富丽堂皇的魏宅大相径庭,我不禁瞠目结舌。

杰西卡见了我,像女主人一般过来招呼:“温妮,欢迎欢迎。”我讪笑:“不用招呼我,你去忙你的吧。”杰西卡不依不饶:“带了什么贺礼?”我搪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哪知,杰西卡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袋子,翻看起来。只一眼,她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扭向黎家二老:“叔叔,您快来看啊,有人送了您上美术课的画笔呢。您看看,这笔能不能画出您这等杰作。”杰西卡说“这等”二字时,手向着墙壁上的字画挥指了一把。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人家堂堂黎老先生有如此才情,而我,竟送了他一套花里胡哨价值区区二百元的毛笔。我恨不得将黎至元撅成两段,谁让这家伙轻描淡写说他爸爸“爱画画”的。

黎老先生拿着毛笔笑容可掬地向我走过来了。我真怀疑,他会不会把这一根根的毛笔插在我头上,再把我撵到门外。不过,他却只说:“你叫温妮,对不对?”我点点头,急忙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我真不知道。”我语无伦次,黎老先生却笑得开怀:“没事,没事。我这等功力,用什么毛笔都能作出好作品的,对不对?哈哈。”我也随着他哈哈起来,不再感到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