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表哥,我给他打电话,他居然说公司事多,就不参加我的婚礼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可是冒着被开除的危险硬是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最后回去的时候,经理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这次换了我结婚,我高兴地邀请他,结果他居然用工作来敷衍我,我才不干!”
听了她的抱怨,薛澜肖解释说:“分公司正准备上市,的确是脱不开身。”
“我不管,反正你得去,要不然,我就到你公司去捣乱!”
小兰心计颇多,花样百出,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薛澜肖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结果三天之后,她们一家四口就已经到了海边的小镇。
海边的气候已经非常暖和了,阳光斜斜地照在仿佛峰峦叠障一般的沙滩上,拢起一层明暗交替的光影。海风吹来,拂去空气中的燥热感,光着脚站在浅滩上欣赏海景,惬意非常。
这几天,简单除了应付薛家的那些亲戚之外,就是和澜芝一起疯跑,到处参观购物,身心俱疲,难得可以这样安静地听听浪潮的声音,感受一下海边的气息。
她脚丫上沾满泥沙,肆无忌惮地趟着水,偶尔对着远处的一片空阔大吼一声,偶尔弯腰拾起一枚小贝,用力地扔进海里去。
她一直玩到天黑才想到要回酒店去,于是开始往回走,走了半天却越发觉得陌生。她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想给薛澜肖打个电话,结果一翻口袋,手机居然忘在酒店里。
天越来越暗,她沮丧至极,四下里望望,一个人也没有,四处越来越静。风声便越来越大,海浪声也越来越响,而黑暗就像一只巨大的野兽,把整个大海和她都吞噬了一般。她心慌意乱,忍不住就朝着黑暗里叫了一声:“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想找人借个电话,但呜咽的风声和浪涛砸在沙滩上的声音几乎把她的声音湮没。她不敢乱走,怕自己越走越远,于是抱着胳膊,无助地站在风里。
眼前是一片暗无边际的大海,海浪在海风怂动下一层一层地袭来,她的头发被风吹散,张牙舞爪地四处纷飞,她觉得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又冷又怕,不得已,只好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随意找了个出口,绕进镇子里去。
果然,这里的建筑非常陌生,她也不知道自己离开酒店的位置有多远,身上又没有带钱,只好可怜巴巴地站在路边,找到一个看上去非常和蔼的老人借了一块钱,然后去超市打公用电话。
“喂?”
总算是听到了薛澜肖的声音,她心里一喜上眉梢,激动地喊:“薛澜肖,是我!”
“你在哪儿?怎么不带手机?”他的声音很沉,语气里带了几分责备。
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大意,都怪她当时玩心太重,居然把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忘在酒店。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于是她吸了吸鼻子,委屈万般地说:“我去了海边,结果迷路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迷路?”薛澜肖显得的些意外,“看看路牌,说说周围都有什么建筑。”
“不知道路牌,我现在是在慧琳超市里。”
“慧琳超市?”
“嗯,是附近的居民开的小超市,大概有十几平米,生意还不……”
那个“错”字还没说,就听见他生硬地声音传了过来:“等着。”
之后就喀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这个人老是这样,一接她的电话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态度,根本不容人把话说完就挂电话,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每一次,简单都有些忿忿,但这一次她却顾不得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地盼着薛澜肖快点出现。
超市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头发随意一挽,一边抽烟一边翻着个小本子,在计算器上按来按去。简单猜她在算账,便也没有打扰她,只是站在门外等,结果过了一会儿,天上居然下起零星小雨来,她只好又钻进去躲雨。
老板抬起头,用半生的普通话问:“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简单点点头:“我来这边参加一个婚礼。”
“这边晚上天冷,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老板这么说着,忽然就走到屋里去,端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来,“这儿有热水,你喝一点吧。”
简单真是冷的不行,这一辈子,除了父母去世的时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落魄过,对她而言,这杯水简直是雪中送炭。她感激地接过来,一边吹着哈气,一边慢慢地喝。
一口水咽下去,立即像是有一条火龙,由上往下,窜遍身体的各个部分。她觉得舒服,于是又多喝了几口。
“小姑娘,你家境不错吧?”
“我是孤儿。”简单摇摇头,继续喝水。
“不可能吧,一个孤儿怎么可能穿的起香奈儿?”
她不说,她倒差点忘了,身上这件外套是去年去看时装发布会的时候,薛澜肖当场向设计师订做的,别看它只是普通的一件线衫,但却价格不菲。她有些奇怪,一个看上去很市井的超市老板,怎么会一眼就认出它的品牌来。
老板掐灭了烟,无奈地笑笑说:“你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其实以前我家在这一带也是很有名的,这整条街铺全是我家的,只不过后来我丈夫赌钱,输了不少,所以我只能把这里一间一间地卖出去,只留下这一个小铺子过日子。你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那些爱马仕、阿玛尼……都被我像垃圾一样廉价卖给了杂货铺。”
她有些同情地问:“那你丈夫呢?”
“跟别的女人跑了。”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幽怨,“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
她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伤怀,开始语无伦次:“你应该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和你这个陌生人说这么多,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者是因为难得遇到一个和我的家境很像的人,所以我和你讲这些你能够理解。”
“我能理解,只不过,我真的不是什么家境好,而是我丈夫的家境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