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马上就搬到美国的另一个海岸是个好主意吗?"他小[1] 玛格丽特是用烈酒、柠檬汁和含有橙子成分的利口酒等成分兑成的鸡尾酒,杯口通常沾有一层细盐,以求更好的口味。
心地问。
"时间到了事情自然就会发生。要么我回费城,要么你来洛杉矶。
另外,万一我妈妈的话说得没错呢?如果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要孩子,以后想要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那该怎么办?""现在的社会,有些女人到了六十多岁还能生孩子呢。""对,那些奇怪的女人。"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不想变成她们中的一个。我不想做老年妈妈。"约翰越过桌子拉住阿曼达的手。
他们俩都已三十六岁,这是事实。但他丝毫没有感到自己已经三十六岁。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是凯特。请留言。""还是我。"约翰说,"请给我打电话。"这是约翰第三次给凯特留言了,虽然他善意地为她的不回电话设想了多种可能——也许她正在洗澡,也许出去吃早饭忘了带手机,但无论如何,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蔓延了他全身。
阿曼达早早起了床,然后回来宣布旅馆的咖啡难喝无比,馅饼硬得像水泥。于是,她出旅馆,去了附近的一家杂货铺。她心烦意乱,焦躁不安,约翰觉得自己应该为此负责,因为昨晚他几乎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
约翰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他们将电话转到凯特房间的座机。
"你好凯特。我猜你的手机大概是关机了。给我打电话。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做个计划,然后出门去采访。"约翰给堪萨斯大学打了电话,对方回答说绝不接受任何采访。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会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在那之前,不会向媒体透露任何消息。
约翰接下来又给医院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先问他是否是病人家属,然后拒绝透露伊莎贝尔 ? 邓肯是否在那里住院。约翰没有跟他们争辩,但是他知道她肯定在那里:那里是本地惟一的一级创伤救助中心。
此外,如果她不在那里住院,为什么还要询问他是否病人家属?然后,他又给伊莎贝尔家里的座机留了言。
"你好伊莎贝尔。我是约翰 ? 西格彭。我们见过面的??呃,嗯,我肯定你还记得我。"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会儿,寒暄的时间略微超过了礼貌的要求。但他确实想让她知道,他真心关心她的状况,而不只是为了得到一个采访机会。这确实也是事实:在昨晚支离破碎的睡眠中,他曾多次梦到她的样子。他在实验室的走廊里等她。她来到他的身后,静静地,用双手轻抚着他的手。"跟我来。"她轻声说道,他浑身一颤。她的双唇几乎碰到了他的耳朵。她的气息有着柠檬果子露的气味。然后他跟随着她,痴迷地看着她的腰身,看着她走路时将一只脚准确地放在另一只脚的前面,就像一个印第安步行武士。他看到几个疾驰的身影,就立刻停住了脚步。那时候,忽然间他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于是大喊一声,提醒伊莎贝尔注意。他扑上前去,双臂张开。她转向他,脸上满是疑问,但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爆炸的气流推到了后面,一股热浪将她卷了进去,烟火热得发白,她看起来就像掉进了太阳里面。她消失了,而且是以分为几个阶段的方式消失的:最先离开的是她饱满的背部,然后是她的脸、大腿和胳膊。她的长发被吹到面前,遮住了头脸,然后一起消失,接着是手和脚。约翰颤抖着醒来,浑身冷汗涔涔,心脏不断地狂跳。他愣了一会儿,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躺在自家的床上。
阿曼达俯下身来,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然后将耳朵也贴了上去。
"上帝呀,宝贝——你还好吗?你的心跳就像大沙鼠一样剧烈。""我挺好。刚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她拧亮台灯。
"啊!"他叫道,同时用手遮住眼睛。
她摸了摸他的前额,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我没有犯心脏病。真的。"她把灯关掉,重新躺回床上。"你看到了什么了?""什么?""在梦里。"他摇摇头。"奇怪得无法解释。"约翰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大睁的眼睛里充满焦虑。他刚才有没有叫伊莎贝尔的名字?也许没有,因为阿曼达一直蜷着身子躺在他身后,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来帮助他入眠。但是今天早晨回想起来,他却不那么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