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注意到自己正注视着暖气片。他抛开杂念,再次拨打了凯特的电话。这一次,他没有给她留言,因为如果他留了,语气肯定不会那么客气。如果她十分钟内不给他打回来,他就一个人出去采访。如果编辑部收到两份关于这件事的采访,那也不能怪他。
他啜饮着阿曼达从大堂里拿来的咖啡(她说得很对,非常难喝),打开电脑,在浏览器里键入字符串"地球解放者同盟堪萨斯城实验室",然后敲了回车键,搜到的结果让他大开眼界。
找到了三十二个网页。那段视频已经开始了病毒式传播,出现在很多地方,包括 YouTube 网站、一些个人博客以及动物保护主义者的论坛上。约翰以前看过那段视频,但现在再看,仍然感觉毛骨悚然。
一个头戴黑色巴拉克拉瓦面罩的男人,坐在一张金属桌子上。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装修,四壁都是漆成白色的混凝土砖。他双手都戴着手套。视频的颗粒很粗,色调发黄发绿,仿佛是用 1970 年代的家用录像机拍摄而成。
在说话过程中,他不断低头看着放在双手下面的一张纸,然后再看摄像机。一开始,他就点了几个"恐怖活动的代言人"的名字:彼得 ? 本顿、伊莎贝尔 ? 邓肯,和语言实验室有关的其他几名人士,以及堪萨斯大学的校长托马斯 ? 布拉德肖。他看着纸片,念了以上人物的住址、电话号码和邮政编码。
"你们都是一样的卑鄙无耻,你们主持那场屠杀,是你们让这些屠杀变成现实,你们舒服地坐在办公室里,而几英里之外的实验室里,科学家却在做着变态的实验,来研究那些单纯无辜且毫不知情的灵长类动物。我们再也不允许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你们每个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就像伊莎贝尔 ? 邓肯一样。你们的地址现在公众都已经知道。人们下一步会做什么,谁知道呢?托马斯 ? 布拉德肖,这次我们袭击了你的住宅,但下次呢?也许会是一只燃烧弹?也许你的家人正好在家,那么他们就会无辜地身陷灾难之中,就像你们以科学名义来折磨的那些黑猩猩一样。也许你的汽车也会出事。当然在上车发动之前,你是不会知道的。那么,托马斯 ? 布拉德肖,你将如何对你的孩子们交代?最终,你会像那些多年来被你们囚禁在砖墙里那座邪恶实验室里的黑猩猩一样无助。"那个人又看了一眼纸片。再次抬头面对摄像机的时候,从滑雪面罩一个孔洞中艰难透出来的那张嘴,露出了一抹笑容。
"现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已经停止,但是以后是否重新开始,完全取决于你们,因为现在你们知道如果不停止研究,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们会再次解放那些黑猩猩,然后第三次,第四次。我们也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每个人的责任,你们每个人都不例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们是地球解放者同盟。我们的力量遍布世界,我们绝不放弃。
等着瞧吧。"视频结束了。约翰盯着最后一帧画面愣了几秒钟,才发现自己嘴巴愕然大张。
折磨?疯狂的科学家?毫不知情的黑猩猩?虽然约翰的采访非常短暂,但他已经明显看出,和实验室有关的每个人都竭力让矮黑猩猩最大程度地掌握自己的生活环境。整个项目的前提是,黑猩猩们主动愿意和人沟通。难道这些人——这些恐怖主义者——之所以炸掉了实验室,只是因为项目名称里有"实验室"一词?如果这个项目叫做"大猩猩语言项目",是否一切灾难都可以避免?
伊莎贝尔伤得究竟有多重?约翰想知道,如果闭上眼睛,让注意力足够专注,是否就可以产生一种类似心电感应的东西?他尝试了一下,没有成功。这时候,他感觉非常愧疚。
咖啡喝完了,约翰在杯底尝到一口咖啡渣,忍不住皱了下眉。他歪着头,在小厨房的水龙头底下接水漱了漱口,然后出门上路,去往那所大学。不等该死的凯特了。
7
伊莎贝尔一整天都在等待:等待看护将她从一个地方推到另一个地方,等待下一个检查和程序,等待医生和法律咨询人员。但最重要的是,她在等彼得和关于黑猩猩的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