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站在警方和该市纳税人的立场,支持这种做法,但伊丽莎白却认为这太过枯燥而且没有新意。哦不,她竟说——如果稿子以流浪汉的视角来撰写,给读者的印象就会深刻得多!因此,约翰不得不体验了凌晨时分被人用臭鼬油从走廊里轰走的经历。接下来,又体验了三罐番茄汁。而它们的气味,至今仍然萦绕在他身旁。
"阿曼达!亲爱的!见到你真高兴。"亚伯姑夫,也即新娘骄傲的父亲对阿曼达大大咧咧地说道。他的语气显然有点失礼,但已经醉得可以忽视妻子和其他女性亲属谴责的目光。
弗兰仍然气咻咻地坐在房间远处的一张桌前,在迪斯科舞厅的闪亮灯光下,兀自发出一股沉默的怒火。蒂姆满脸灰败,默默把玩着手里的调酒棒。音响系统大声唱起"斯莱和斯通一家"乐队的歌曲《我们都是一家人》,因为人们的年龄都已大到懂得如何在喝醉状态下跳舞。胳膊先抡到空气里,停留一会儿,然后又猛地收回来,因为胳膊的主人不知道该拿这些胳膊怎么办。
亚伯姑夫有点喝高了。他抱了一下阿曼达,又在她脸颊上来了个湿吻。阿曼达用鸡尾酒纸巾擦脸的时候,亚伯和约翰握了握手,然后亚伯的鼻子狐疑地翕动了几下,嘴角嫌恶地拉了下来。"那是什么气味?"他问,脑袋从左移到右,在约翰周围细细嗅闻。
"是臭鼬。""是什么?""臭鼬。"约翰坚定地说。
"你身上怎么会惹上臭鼬味呢?"亚伯问。
"艾丽尔看起来太美了。"阿曼达说,一边啜着手中的酒水,眼睛在酒杯的上边看着舞池。
"她当然看起来不错。"姑夫说,"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美甲、新娘化妆,还有眉毛上的蜡!眉毛也要打蜡!"他伸出一只强调的手指以示强调,同时屏住呼吸,庄严地点点头。他前倾的身体显出鬼鬼祟祟的样子,下垂的面颊散发出男士香水的气息,嘴里却喷出红方威士忌的气味。
"你知道吗?我一直非常欣赏你,阿曼达。你从来就不需要婚礼上这些庸俗的奢侈。"阿曼达挑起眉毛,又赶忙伸手掩住脸。
这个亲戚真是庸俗透顶,约翰想。盯着那个老家伙,满眼都是如假包换的厌恶。
两人到家以后,阿曼达将自己的珠片手袋朝客厅里的桌子上一扔,就冲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哭声。
"怎么啦?"约翰问道,走向冰箱,取出一瓶啤酒。
"他说得很对!"约翰关上冰箱的门。"谁说得对?"他走进卫生间,站在她身边。
她身体前倾,面孔距离镜子只有几英寸。一手抓着脑后的头发,另一只手指着眉间。
"看。"约翰靠上前去,仔细观察那片区域。"那里什么也没有。""那里有汗毛。亚伯姑夫看见了。""他没有这样说。""就在眉间纹的中间。他说我汗毛杂乱,长相邋遢。""不,他没有说。但无论如何,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跟一个喷老年体香剂的人学习穿衣打扮了?"约翰用双手抱着她的肩膀。"你性感美丽,包括你的眉毛。""你的意思是我的眉毛。"她说,甩开约翰的手。
他跟着她走进客厅,阿曼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你对他的评价如此耿耿于怀?"他说,"他不过是亚伯姑夫,我的上帝呀。"阿曼达靠上前去,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上星期发生了一件事。"约翰坐在她身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警惕。"什么事?"她摇摇头。
"阿曼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叹口气,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开口说话。"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带着我和肖恩去了常青藤餐厅一起吃午饭。那里有许多名人,到处都是狗仔队。"约翰看着她,等着她讲下去。
"所以我就点了乳蛋饼。"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约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显而易见,好莱坞的女人都不会点乳蛋饼。她们只点那些没有调料的沙拉,或者整盘的草莓。""我还是不明白。""所以,我点乳蛋饼的时候别人也没对我说什么。但是忽然好像有人放屁了。于是气氛就变得很奇怪。然后执行制片人就站了起来,大声告诉我,我和其他的好莱坞女人是多么的不同,多么令人耳目一新。"约翰插话说:"你确实是那样的。这是一件好事。""不。当然不是这样。他的一边眉毛挑了起来。他的真实意思是,我没有其他的好莱坞女人那么好。"约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开始哭,于是他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