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老师重视学生独立思考。教参上的问题当堂讨论,一般只有答出标准答案,老师那张一直板着的脸才会如释重负地绽放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讨论也随之结束。可是小陈老师却是一直微笑并不时点头,想揣测哪个是标准答案?难度相当大。最后随意一点鼠标,打在屏幕上的很可能是个开始就被提出的观点。当然,高考是一个用分数说话的特殊时刻,小陈老师紧接着就要严肃起来:“我们从答题规范性上来分析一下,首先……”
2
正课、学科自习、公共自习,朗清学生在教室的十几小时,就这样被规规矩矩地分割开。这三个家伙板着脸,分秒不差地上场下场。在教室里面的学生,对时间的敏感与新闻联播中的名嘴不相上下。每个星期,盼着的就是那两节不存在奖惩与竞争的课程。
什么课?体育!
充分浪费不需要任何课前准备的课间,慢慢悠悠地收拾着混乱的书桌,等到要打预备铃,才找个同学一起边说笑着,边一级级地向楼下迈。体育老师脸拉得老长,那也不妨碍学生一步一个脚印地迈进队伍。黑着脸等学生到齐,老师习惯性地压住怒火:“做一下准备活动。”有什么办法,一届届都这样过来。
自由活动!
朗清的体育课,虽然不是潜力巨大的时间荒地,任由主科老师你一锄我一锨地开垦,却也不是体育老师大施拳脚的舞台。课程的主导权完全落在学生手里。体育课上做完准备活动,跑步两圈,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虽然体育老师不愿意,可是再教什么,这群学生都是心不在焉。
还是解散吧。
解散前,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嘻嘻哈哈,然而解散后立刻文理有别。假如几个篮球场都满了,男生有板有眼地打着篮球,而女生也高高兴兴地挥着羽毛球拍子,那无疑是理科班。而对于大部分文科生而言,体育课更像是一节室外自习,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繁琐的知识点看起来也变得活泼了一些。女生们有的斜倚着泡桐粗壮的枝干,有的则是在操场中的人造草坪上席地而坐。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男生们火力正旺,三五个人一起坐在体育馆门前凉丝丝的大理石阶上。当然啦,如果人人都是这个样子,那么体育课就太没意思。自然会有几个文科班的男生在一起打打半场,不过体育老师的存在仍显得不尴不尬。然而,学生们的理由说得理直气壮:“谁叫高考不考体育!”
这是褚光分班后的第一节体育课。按道理讲,本应是第二节课的,谁想到那天学校把体育老师派到高二去监考。褚光那颗热切盼望的心,只得扫兴地在缺氧的教室,为做题时头晕眼花的主人供血。
哪里只是学生把体育课看得随便!
褚光不慌不忙地选着需要这节课完成的任务,仔细想想,还是放下了手里那本和砖头一样厚的教辅书。在这个时候,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少,褚光最后抽出了压在一摞课本与篇子下面的改错本,夹进几张最近做的篇子里,把笔别在本子上,锁好门关好窗,不紧不慢地下楼。改错本是朗清教学的一大法宝,而对改错本的检查,也成了朗清老师的一项任务。分班刚刚一个星期,大概是理解学生,班里暂时还没有检查过。
褚光拿下去的是英语改错本,这个写起来比较容易。誊清题干,再抄下对应的短语或语法,剩下的事情就是背过。要是拿数学本,一边看着别人打篮球,一边改着错题,还要考虑同类题型的变化,顺便痴心妄想着羽毛球。褚光还没有练成在闹市中专心读书的超能力。这样三心二意地过一节课,根本不会有多大收获。
想当初,张振乾不许学生体育课闲聊。褚光不会打篮球,就只好做好学状。而他写英语改错本的习惯,则源于尹静。刚刚拿到改错本时,褚光很随意地把它摆在桌角,今天随笔改一道题,明天潦草记一句话。在得到若干D等级的同时,也终于获得尹静的批语:“质与量都不合格,以后三天一交。”于是,体育课就成为褚光专心致志整理英语错题的专属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