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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喜酒药引子 命定的轨道

从来没睡过这么畅快的一觉,坐牢真好!时辰大概刚过午夜,月光淡淡地从高悬的小窗中照进来,幽蓝幽蓝……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永世之美。卫青靠着墙壁坐起来,沉醉地欣赏着这道奇幻的光流。

这是一间独立的牢房,四周很宁静,只有隐约传来的犯人们的鼾声。忽然,月光抖动了起来,一个幽蓝的影子渐渐地从虚变实。

“卫青,我要回天上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是三公主,清澈的月光下,三公主从未如此忧伤。看来,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三公主真的要长久地离开了。天上、人间,说不定今生也难再见。卫青的心中忽然涌出一阵难舍的悲伤。

“如果可以,卫青愿意拿生命来报答三公主。”

三公主几乎绝望,哭出了声。“我不要……如果可能,我愿意把生命浓缩成短短的一瞬,陪你一起划过。有你在,我不会孤单,不会害怕。哪怕只能留下一点绚烂,一抹忧伤,我也心满意足……”

“卫青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是的,在仙女湖边,卫青就做好了准备,答应娶自己为妻。卫青这样的人,答应过的事情,是不会忘记的,哪怕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是三公主又怎么能成为爱人的代价?

“不,还是让平阳公主陪你一起划过吧,那样,夜空才是最美丽的。你知道她有多么爱你,在你还是一个车夫的时候……你离开那棵榆树后,她到处找你……”

卫青的眼泪默默地流下来。

“卫青,不要让她等得太久。你的母亲、姐姐,她们都很勇敢。人不应该伤害别人,但也不应该自残。尤其是为了那些为方便统治而制定的礼教。”

卫青沉默着,终于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

然后,就是离别了。就如两颗偶然交错的星宿,同行一程,陪伴一程,就要按照命定的轨道,分离。三公主不舍地后退,终于,她狠了狠心,身形越来越虚,消失在那道幽美、颤动的月光中。

也许,生活就是一道漩涡,这样的人、那样的人,卷进又卷出……有的人注定要分离,而有的人,却注定要相遇。

此刻,新余人迹到达过的最深的地下,瘦小的猜挥动着细胳膊,奋力地挖着地道。前面是个什么人呀?干嘛喊救命?在这地下几丈深的地方,猜还从没遇见过任何一个人……难道是志同道合的越狱人?猜挥动铲子,加快速度。另一边的地道里,郭赢仍旧被卡着,几乎快睡着了,边打着呼噜,边时不时地喊一声。“救命……我是郭老爷……”

郭赢前方的侧面慢慢被掏出了一个洞,猜举着小油灯,从洞里爬了出来。郭赢一直在打盹儿,竟然没有发觉。天啊!猜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干你娘”的郭老爷。猜恨不得给他一铲子。就在这时,郭赢一抹脸,醒了……脸对脸,竟然是那个可恶的泼妇。郭赢惊讶得大叫一声。

“这洞是你挖的呀?你为什么不挖宽一点?”郭赢生气了。

“干你娘!谁知道你要进来?”

郭赢指着猜,正要发作,可惜卡住了,气上不来,只好作罢。

“喂喂,这个洞通到哪儿啊?”

“通到县令家的卧房里。”

简直天助郭老爷!郭赢乐不可支,赶紧让猜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猜强调挖地道的事得保密,郭赢赶紧应承。

“你发誓。”猜怀疑地瞧着郭赢,仍然不行动。郭赢急了,忽然吼起来。

“我告诉你,我可是堂堂的县令老爷,朝廷命官,你快点的!”

“干你娘!都这会儿了还这么大脾气,不救你了。”猜说着,灵巧地退了回去,郭赢想伸手去抓,没抓到。四周再次暗了下来,郭赢慌了,赶紧认错、发誓。

“你别走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不救我我就死了。只要能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你……让我给你当丈夫都行。”

竟然以身相许?猜闻言,窃笑了一下。听说外边现在没几个男人了,郭老爷虽然长得丑了点,好歹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县令。猜向前爬了几步,脑袋又探了过来。“你真的愿意给我当丈夫?”

“真的。”

“口说无凭,你得先跟我拜了堂、成了亲我才能救你出来。”

“啊?”郭赢震惊了。见郭赢愣住了,猜又要走。

“别别……你不放我出来,我怎么跟你拜堂成亲呢?”郭赢再次妥协了。怎么拜?对于一个挖了三条地道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猜忽然笑了。

“嘿嘿,有了。咱俩就在这儿拜堂。”猜指了指和郭赢之间的那点空地儿。

“嗯……”郭赢犹豫着。卡在地洞里拜堂,这也太奇异了。眼看猜又要走……

“拜拜拜。”郭赢像呼救一般地叫起来。猜笑了。

“嘿嘿。还好我以前拜过堂,知道礼节。我来唱礼,咱俩就一起拜,好不好?你准备一下,我马上就开始了。”

“这还有什么好准备的,还想换衣裳啊?”郭赢有点沮丧,还真想换件衣裳……猜把小油灯放到两人中间,当做成亲的红蜡烛。

“那我开始,嗯……一拜天地。”郭赢和猜同时向对方点了一下头,算是叩拜了。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哈哈,拜了你就是我丈夫了,就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不反悔。”

猜笑嘻嘻地爬了过来,用铲子挖郭赢腰部的土。猜的样子又认真又卖力,做了夫妻就是不一样……郭赢和猜的脸贴的很近,郭赢竟忍不住地亲了猜一口。几个时辰以前还和这个泼妇吵架呢,实在想不到啊、想不到……

“讨厌……等入了洞房再亲我。”猜竟然害起羞来。泼妇还会害羞?郭赢也不禁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嘿嘿,出去了咱就入洞房。”

地道里,郭赢终于能动了,赶紧朝前爬。猜却朝后退着,退进了另一个洞里。郭赢竟有点不舍:“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呀?”

“我挖了十多年才挖通,我一定要从那条路出去。要不就白挖了。我量了一下,这回差不多得挖到城墙外头去了。我越狱之后直接就出城了。”

“那我怎么找你啊?”没想到这地下一夜情,竟还折腾出点感情来。

“嘿嘿,我来找你,你不就在县衙当老爷吗。”

“嗯,等我扳倒了七老爷,新余就我说了算了。”二人就要分道扬镳,各爬各的。忽然猜又回过头。“等会儿,让我再看你一眼……虽然不太好看吧。”

“怎么也算是新婚燕尔,我也多看你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