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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去路荒芜 乞丐

“朝廷派大军来铲除您,明日即到,请尽快离开。”等非乐读完布条上的字,那个骑在马上的清癯身影已消失在夜晚的雾气中。

“去病——去病——”小七忽然推开门,追了出来,却已不见一个人影。刚刚在米粉店的院子里,小七也收到一块同样的字条:“朝廷派人来铲除草鞋大侠,明日即到,让他即刻离开新余。他就在你的屋外。”

如果师父不愿离开,小七也一定会劝他离开的。霍去病给他们一人投去一片字条。小七的喊声隐隐约约地传来,霍去病有一刻顿住奔马,很快又坚定地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是你又怎么样,你是不会为我回来的。”小七失落地走了回来,见院门外坐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小七在乞丐身边坐了下来。此刻,躲在角落里的凳子精垂涎欲滴地望着小七,但朝非乐看了看,没敢出来。

“真羡慕你,虽然是个乞丐,可是想爱就爱。不会像我这样,想爱一个人,却有那么多人拦着。”

此时,荒街无人,小七只想找人聊一聊,就算对方是个陌生的乞丐。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乞丐答道。

“……是啊,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说什么奉诏来骗我。要是那样他就不会站在那里让我用鞭子抽他。他一下都没躲,我的心都碎了。他的难处,就是他的师父。是他师父不让他爱我。从小到大我那么爱他,可他不娶我也不让别人娶我,我恨死他了。下次见到,我一定让他把半个月亮还给我。”

小七擦干眼泪,视线再次落在了手里的那块布上,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在我的屋外?你见过有人在这里出现吗?”

乞丐摇了摇头。

“对呀,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七伸手想捋开乞丐的头发,非乐忙躲开了,起身就走。小七追了上去。

“原来是你?”望着非乐的样子,小七有些心疼。两个神仙姐姐走了,非乐是在乔装保护自己。小七赶紧把字条递给他。

“你别保护我了,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是真心的,真心的恨你。你赶紧走吧。”

“我不能走,檀木精可能就在附近。你放心,你这么多天都没有认出我,他们不会认出我来的。”霍去病能找到自己,一定是仙女湖的授意。非乐下定了决心,不离开。

“狡猾!”窥视着的凳子精生气了,愤愤地退去。

此刻,刘彻比凳子精更生气,抡起宝剑一剑砍断了案子的一角!霍去病果真不在营帐里。辛苦带了他十几年,还比不过一个赠书的墨者?!刘彻恨得咬牙切齿,竟有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直以来,刘彻都把去病当做儿子、朋友。刘彻很早就意识到,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更奇妙的精神血缘……渺茫高远,可遇不可求。一直以来,刘彻求贤若渴,希望多找到一些这样的人,让这个神秘的族类能聚集在一起,不再孤单、飘零,共同兴邦立业,在这个世上有所作为。……而霍去病,是他最早有这种亲切感觉的,那个五岁的孩子,有气敢任、野性难驯,让他莫名地激动、愉悦……他教诲他引导他,外托君臣之意,内结骨肉之情。去病一直很忠诚。

可是今天,他竟第一次背叛了自己。

“……来人!等霍去病回来,给朕抓来!”

“陛下息怒。万不可因一时之气,打草惊蛇啊。再说,陛下和臣欲铲除墨者非乐的消息并未走漏,他若声称只是去探望故人,陛下如何给他定罪?”

“那依你之见呢?”刘彻盯着江充。

江充拿出一幅画像,上面是乔装成乞丐的非乐。刘彻不禁惊讶万分,这个江充,刺探情报的功夫还真是了得。

“据臣所知,非乐虽得到了消息,但并没有离开新余。我们只佯装不知,先由臣手下的人探得非乐行踪,再命霍去病和漆雕烈一起动手将其拿下。到时,陛下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一试便知了。”

只要能干掉非乐,凳子精将不遗余力。而江充简直就是黄金搭档,配合得天衣无缝。

近期湖湘一带连降暴雨,洪水泛滥。刘彻虽已派专人赈灾,仍有不少难民向着豫章拥过来。难民,非乐已经见过不少,可从没见过这种难民。他们眼神笃定、面无饥色、步履稳健……他们没去仙女湖,反倒来了这里,说明已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一定是檀木精和朝廷的人勾结起来了。

米粉店的门开了,小七捧着一碗米粉从里间走了出来。“要饭的,来,吃吧。”非乐却把米粉放在了地上,拉起小七就跑。扮作难民的江充手下急忙追赶。树梢上,变作小鸟的凳子精也跟着飞去。非乐猛回头,发现了那只穷追不舍的小鸟。

朝廷的暗探针对自己,暂时可以不管,可是凳子精的目标是小七。非乐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白鹭飞过来,落在了非乐和小七面前。

“小七,那些人不会难为你的。万一我们这次又没抓住檀木精,你就去仙女湖避一避,千万别让他找到。”

小七正想反驳,非乐翻身跨上白鹭,向着屋顶上的小鸟飞去。眼看白鹭的长喙就要叼住小鸟,小鸟忽然一个筋斗,逃了出去。

野地的上方,白鹭驮着非乐追逐着那只小鸟。终于他不躲了,变成了凳子精,反身朝非乐和白鹭袭来。非乐挥剑迎战,又是一阵山河震颤……凳子精很快处于下风,眼看就要撑不住,忽然空中铅云裂开,一名天将破云袭来。天元大帅挥动剑戟,闪电一般,劈向非乐。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非乐小心。”白鹭翻身挡住了天元的攻击,一道白光划过白鹭的身体。

“白鹭仙子——”非乐焦急地唤道。白鹭斜斜地落下,变回了白鹭仙子,满身是血倒在地上。“对不起非乐,我帮不了你了。”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非乐的眼泪溢出来。

“杀了他们!”凳子精喝道,和天元一起攻上来。非乐一声怒吼,奋力挥剑朝凳子精和天元斩去。一道障天蔽日的光华,凳子精和天元好似被雷霆击中,竟无法抵挡,跌得不见了踪影。非乐抱起白鹭仙子,向着仙女湖的方向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