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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去路荒芜 暗夜,绝杀(1)

七老爷来新余大牢很多次了,却没有亲自坐过牢。现在,在这个牢房里待得久了,看着隔壁的猜,竟然有一种奇异难言的感觉——自己从前一定来过这里。

“七老爷,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也混到这里来了呢?”猜扒着牢房的栏杆,瞧着自己。“皇上来了,我没弄过他。”

“皇上?皇上会到咱们这小地方来?”猜问。小七却不再言语,眼睛紧紧地盯住牢房的屋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曾经……好像有个人,从房顶顺着软梯下来。是谁?是什么时候?

县令住所已被精心整修过一番,刘彻正在召集会议。江充、朔大人、漆雕烈、霍去病侍坐两边。刘彻仍旧阴沉着脸。每个人都似乎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一名宦官走了进来,悄悄在刘彻身侧耳语,刘彻点了点头。

“好,鱼儿上钩了。非乐非但没有退出墨家,反而成了墨家的巨子。虽然他以前有过救驾之功,但朕绝不允许他重整墨家。”

“陛下,有没有证据证明非乐要重整墨家?”朔大人问道。

“当然有,回京会展示给你们看。今天晚上,朕命你们按朕的意图设伏。”

漆雕烈有些诧异,难道非乐还在新余?漆雕烈看了看霍去病,霍去病仍然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朔大人仍有些担忧。“请陛下三思啊,臣听人讲,墨钜在非乐手上,他曾经依靠墨钜的力量击退过数万天兵天将。”

“臣也曾亲眼目睹非乐与妖精作战。以我们凡人的力量,不可能降服非乐。”漆雕烈说道。这时,江充胸有成竹地开口了。

“两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非乐的墨钜对付神仙妖精,威力无匹,但对付凡人,只是废物一件。”

牢房的上方有尘土落下。小七抬头看了看,震住了。幻觉竟变成真的了!小七揉了揉眼睛……那个莫名的幻影,不是别人,竟是非乐!房顶上真出现了一个洞,垂下一个软梯。非乐顺着软梯下来,用一根铁丝打开了锁链上的锁。

“真的是你?”小七怔怔地望着非乐。

非乐不语,他打量了一下牢房,似乎有些怀旧的伤感。

“走。”非乐正要送小七上软梯,小七却像在梦里,不自觉地张开了双臂,爬上了非乐的后背。非乐忽然被一阵悲伤击中,眼泪溢了出来,背上了小七,从软梯攀了上去。

“下来吧。”县衙的墙外,非乐掩饰着泪水。

“不高兴,在你的后背上真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那么熟悉。我知道不该让你背着我,可就是不想下来。我爱霍去病,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留恋你的后背……”

非乐不再坚持,背着小七朝前跑去。

一切竟然全部重演。非乐正在跑着,漆雕烈率领着一队士兵突然拦住了去路。漆雕烈望着他们,也怔住了。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多年以前,也是在这个地点,非乐也是背着小七。那时的漆雕烈一心要拿他们归案,可此时却是满心同情。非乐和漆雕烈短暂地对视一眼,急速转身朝左边的巷子奔去。可是很快,非乐退了回来,巷子里忽然灯火通明,霍去病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大队士兵。

“他来救我,你来抓我。”小七痛苦地望着霍去病。

“小七,别逼他。去病,这次伏击也是为你设下的,不要上当。”非乐说着,背着小七又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可刚跑到路口,却被江充带着太行四剑士和一队人马截住了去路。非乐和小七被包围了。

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凳子精和天元的脑袋探了出来,窥视着。

“记着,我们是看戏的,不管他们打得多热闹,我们都不能现身。否则,非乐立刻就会拥有超凡的力量。”凳子精又强调一遍,天元点了点头。

刘彻和朔大人骑着马从众汉军后走了出来。

“刘彻,原来你是在利用我?”小七从非乐的背上跳下来,对着刘彻喝道。

刘彻笑了笑,小七的恶劣表现和郭赢的话发生了作用,刘彻现在觉得小七也不是美得那么神秘和无可挑剔了。凡间万物皆变易,唯一不变的只有绝世而去的李夫人……

“众将听令!”刘彻就要下令,非乐忽然上前一步。

“慢着。如果陛下非要让霍去病和漆雕烈动手的话,恐怕被利用的就不是小七,而是陛下了。”非乐和刘彻对视着。刘彻在心中冷笑,不过是害怕漆雕烈武艺高强,和保护霍去病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来的那么多双重标准?如果霍去病真能被此困扰,那也终将一事无成。

“那好。真正的墨者不会杀人。江充,先让你的手下练练兵。拿下陈初七,杀了非乐。”

“喏!”江充得令,信心百倍,对手下士兵一挥手。

“上!”众士兵挥舞着兵刃朝非乐冲来。小七求助地望着霍去病,但霍去病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她。小七企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保护非乐,非乐却把她朝外推。“小七,我保护不了你了。不过,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众士兵冲了上来,非乐猛地推开小七,挥剑抵挡。小七张开双臂企图阻拦冲上来的士兵,却被几名士兵抓住。果如刘彻所言,非乐的剑没有出鞘,只是用剑鞘抵御,可仅仅是剑鞘,也一往无前、势不可当。士兵们一批批拥上,却仍被非乐锐利的剑风逼了回去。连刘彻也一时看得瞠目结舌。

非乐的剑鞘,闪耀着刺目的金光。所到之处,就如苍冬的劲风。虽没有一人被杀,可不断有冲上来的士兵被点倒,趴在地上呻吟、叫唤,爬不起来。小七也看得呆了,草鞋大侠果然神勇。看着非乐矫健的身影在剑光中跳脱闪烁,小七热血沸腾,简直就要欢呼起来。

可是漆雕烈却暗暗担心,他知道,非乐的武功已经打过一些折扣了。一定是刚为什么人倾力治过伤。汉军士兵被非乐打退了一批,接着又上来一批,再打退,再拥上来。终于,源源不断的刀枪丛林中,非乐有些慢了,手臂即刻中了一刀,鲜血溅出老远。小七愣住,恐惧地尖叫起来。“不高兴!拔剑呀!你不杀他,他会杀了你的!难道为了自卫也不能拔剑吗?”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可却挣脱不掉。一瞬之间,非乐又中一刀,但仍没有拔剑。小七泪流满面。“不高兴,拔剑呀……拔剑呀……”忽然小七瞪着霍去病,厉声嚎叫起来:“霍去病!你师父快被人杀了。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杀你师父吗?”

霍去病的脸此刻湮没在一片火光的阴影中,可他仍旧一动不动。小七失望已极,只好转向刘彻。“刘彻!皇上,陛下,你让他们停下来!求求你让他们停下来。我可以给你做妃子,做什么都行!你让他们停下来好吗?”

可刘彻此时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笑笑。

“杀了他!”在刘彻的号令之下,汉军更加凶猛地攻上去。

“大姐——三姐——你们在哪儿啊!你们在哪儿……”小七绝望地大哭,无比地后悔了,二姐姐说的太正确了,做一个凡人真是太难了!突然小七停止了哭喊,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企图使用那些她并没练过的法术。但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只能再次无助地望着非乐。“不高兴……我救不了你了……我后悔没有跟姐姐练法术,我救不了你了……对不起……”

汉军仍在大批地倒下,伤胳膊断腿,失去战斗力……刘彻有些迟疑了。再这样下去,就不是练兵,可是好大一笔损失了。

“江充、漆雕烈、霍去病……你们谁愿意上。”

“臣愿意。”江充挺剑跳了出来,站到非乐的对面。非乐已经伤痕累累,可是他的剑,仍然没有出鞘。众士兵见江充出手,都退到一边。江充摆好了架势,挺挺腰杆,正要出剑,忽然被人推了一个趔趄,一下子收不住,栽出去老远。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呼。

是霍去病。刘彻呆住了,心中一阵惊喜。

“陛下,非乐对臣有赠书之谊,请陛下留他一具全尸。”竟如此自信。刘彻欣悦地点点头。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了霍去病身上。火把的红光一闪一闪,霍去病的脸却如遥远的冰川,冷酷、决绝。

“霍去病,你这个狗官,我看错你了!”小七愣住了,挣扎着,对着霍去病怒吼。

“拔剑吧。”霍去病对视着非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