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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去路荒芜 狠招

打了霍去病一顿,刘彻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些许。这小子也一反常态,怪老实的,低着头一声不吭。明知罪无可赦,还要回来;明知无人可挡,还要领罪。多年以后,听说贰师将军李广利竟然逃到匈奴去了,刘彻再次想起霍去病,落泪如雨。……那是后话了。此刻,新余县衙的住所内,刘彻仍在杨柳树下徘徊,为霍去病的背叛苦苦矛盾。

朔大人说的有道理,自古忠义不能两全,霍去病这样做,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地扞卫皇上的权威,否则,他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非乐,再苦心掩饰身份,将他放走。所以,不如将错就错,将此事瞒下来。

可是江充肯定不依,又要搬出以儒治国的那一套。可儒家的教义真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吗?儒家最有活力的是仁厚、宽恕,是刚健进取、自强不息。可惜,这样的境界,只有卫青等少数人才能真正做到……

不管天下人怎么想,皇上,一定要和卫青一样,站到儒的高峰上去,做一个生动超迈的君子之儒。就在这一刻,刘彻下定了决心——赦免霍去病。

“谢陛下隆恩。”霍去病跪倒在地,眼眶有些潮湿。刘彻此时也是眼珠子通红,走了过来,亲手扶起霍去病。退一步海阔天空,那种亲切相惜的感觉似乎又找回了些许。“起来,坐下。”

“陛下,非乐师父绝无使墨家东山再起之心。望陛下能赦免师父。”

刘彻又有一丝不悦。“去病,非乐对你有赠书之恩,对朕也有救驾之功。但是,朕的天下,容不得一个手持墨钜的墨者,你明白吗?”

霍去病沉默着。刘彻继续颁诏。“漆雕烈和追虽犯有谋逆之罪,却也都是难得的义士。传诏,将漆雕烈和追厚葬。”

霍去病一阵感激,狠狠地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充。

山林中的猎户小院,小油灯又点了起来。非乐好一阵、坏一阵,仍没醒过来。小七将郭解大侠留下的药又用了一遍,赶紧坐下来打坐、修炼,只有最快地练成仙法,才能最快地救非乐。

不知过了多久,小七收了功法,却见非乐正望着自己。“不高兴,你终于醒了。”小七欣喜地跑过来,激动地握住非乐的手。非乐竭力地想抽回手,但小七却握得很紧。

“你终于开始修炼了。”非乐笑了笑。

“我现在才知道,没有了大姐和三姐,我真的什么都不是。我必须要靠自己。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开始修炼,你就不会被打成这样了……”

非乐抬起手,拭去了小七的泪。“这不怪你。”

“不。就是因为我!”

小七忽然想起什么,掏出那个吊坠。

“还记得它吗?我……一直很喜欢那个吊坠,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只有在月圆的时候,你才会想我,可我一看到它,就会想到你。”

非乐怔了怔,摇了摇头。“不要再想到我了。潜心修炼,早一天上天吧。”

“我修炼是为了能拥有法力,保护我喜欢的人,我不想做神仙。”

非乐还是摇头。“……追怎么样?”

“他……和你差不多,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小七转过身去拨弄着油灯,掩饰着伤心。要是让非乐知道追已经不在人世,只会加重他的伤势。那一晚惊心动魄、撕心裂肺的一幕似乎又在油灯的光晕中重现。

“霍去病那个狗官,等你伤好了,我们找他报仇。”

“不不,小七,去病没有错。他和卫青都是大汉朝的保护神。如果丢了将军印,大汉百姓可就要遭殃了。你不要再怪去病了。”

小七怎么可以不怪?非乐不知道,不仅他自己,连追和保护追的漆雕烈全死在他的手上了……为了他的官印,害了这么多人!小七暗自在心中咬牙、发狠。

“哈哈,你知道是谁救了你……还有追吗?是郭解大侠!”还是说点高兴的吧,小七改变了话题。非乐却愣住了,郭大侠不是已经死了吗?多年前,非乐曾奉墨家之命参与解救他,可是刘彻已经提前行动,杀了郭大侠。难道……

“郭大侠说了:只有让我答应嫁给你才救你……我……就答应啦。”小七诡异地笑起来。现在看清了霍去病的真面目,非乐显得越发可爱了。

“不高兴,我已经决定嫁给你了。我跟你在一个屋里住了那么久,你不娶我,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啊?”

“我知道,你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你、你、你不娶我,我就……我死在你面前。”

小七来了兴致,站起来,真的找出了一根绳子,踩着条案扔到了房梁上,系了个套儿。非乐挣扎着阻止,却从床榻上摔了下来,小七紧张万分忙跑了过来,扶起非乐。“你下来干什么呀?我是吓唬你……我是吓唬你的吗!我要是真死,你下来也没用。你娶不娶我?”

非乐不做声。小七决定再接再厉,放开非乐,坚决地踩到条案上去,抓紧了绳套。“你娶不娶我?最后一次。”

非乐只是沉默着。小七真把脖子套进了绳套里。

“小七……我爱的,是我的那个小七。你不是她,也永远变不成她。”

原来如此!眼泪流下来,心,真的被伤到了。小七心一横,一脚踩翻了条案,真的上吊了。非乐大惊,忙挣着要爬过来。这时,一名黑衣蒙面人破门而入,飞速接住坠下的小七,一剑划断了绳子,将小七拽到屋外。

“喂——不高兴,这个就是……”小七的嘴被捂住。那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又在耳边压抑地响起。

“别出声,江充的人就在附近,必须赶紧换地方。”黑衣人再也不发一言,背起非乐送上马车,熟练地驾驭着马匹,在山道上疾驰。很快,已经越过了两道山岭,前方,一座木质的小桥架在两山之间,桥下是潺潺的水响。

“听着姑娘,过了桥,前方岔路向左拐两次有座山洞,里面利于修炼。”黑衣人将马缰绳交给小七,在马臀上拍了一掌,马车飞快越过桥梁,瞬间消失在黑暗当中。黑衣人目送马车消失,打了个呼哨,另一匹马从小道上奔来。就在这当儿,黑衣人挥动利剑,飞快地斩断了那座桥梁。然后飞身上马,如一只犀利的夜枭,驰掠而去。

变成蝙蝠的凳子精、天元好不容易跟了上来,天太黑,两只蝙蝠几次撞到树上,眼冒金星。

“这个霍去病太厉害了,难怪匈奴人怕他。”两只蝙蝠无奈地看着被捣毁的桥梁,四处茫然地寻找……江充的人追着霍去病,不知瞎跑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一下,即使找到江充的手下,也得绕远路了。

“那……咱自己找到他们,再冒险和非乐一战?”

“别想了,又不是没试过……别看他现在受了很重的伤,只要咱们一出现,墨钜立刻就有了神力,他的伤很快就能治好。”

“那咱把霍去病杀了。”

“他不会再来了。皇帝看得他很紧,他是借口找漆雕烈的尸体出来的。我们都被他蒙住了,现在冒险犯天条也没价值了。”

只有再去找那个倒霉的江充及其手下,凳子精已经有点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