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急,血气上涌,魏海东也就不客气地对晓荷说:“晓荷,既然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是避免不了,我父母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会故意害孩子吗?即使老人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这样对老人说话。再说,你不用整天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在我们的婚姻中,我承认我有些事情处理得不妥当,给你带来很多伤害,但你真的没有责任吗?其实在你的心里,你从来就没有原谅我,你一直在寻找一个理由离开我,不是吗?”
魏海东的话像一盆凉水泼在晓荷的心中,她心里的温情顷刻间烟消云散,于是恶狠狠地看着魏海东说:“是,我现在才知道当初回到你的身边是多么傻的一件事情,简直是傻透了,不过现在明白也不晚,我们终于不用再互相折磨了。”
晓荷的话像刀子,让魏海东的眼中流露出痛楚,他没再说话,只是弯腰抱起天天,一边擦着天天脸上的泪一边说:“天天,爸爸和妈妈的确要离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爸爸永远都是爱你的,爸爸会常常给你打电话,周末会来接你出去玩,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好儿子,但是爸爸现在要走了,你原谅爸爸好吗?”
天天听到这话,紧紧地抱着爸爸的脖子大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爸爸,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让你和妈妈离婚,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天天的哭声撕心裂肺,让人听了肝肠寸断,海东爸妈听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起来,晓荷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因为她实在没有想到她和魏海东是这样的局面结束。
天天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把小脸贴在爸爸的脸上声嘶力竭地哭着,眼泪鼻涕把爸爸的衣服都弄湿了。
魏海东看着天天的样子,听着他的哭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缩成一团,他把自己的脸庞紧紧贴在天天的脸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在心里不断说着:“儿子,请原谅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天天因为哭得激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魏海东没办法,只好把他放在沙发上,蹲在地上摇晃着他的肩膀说:“天天,你不要哭了,爸爸妈妈离婚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哭也没用,所以不要再哭了,我告诉你,爸爸虽然不能常常和你在一起,但是会永远爱你的,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要让爸爸失望好吗?”
魏海东这番话说得很郑重,天天可能也预料到自己的哭泣不能改变父母离婚的事实,所以慢慢止住了哭泣,他坐在沙发上,一双大眼睛看着天花板,那神情茫然而无助,仿佛无形中大了好几岁。
虽然天天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但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家都有点尴尬,晓荷也没有心思做晚饭了,魏海东见状,拍拍天天的肩膀,走到卧室拎起晓荷早就收拾好的箱子,又到父母房间拿了父母的行李,走到门口对晓荷说:“我看我现在就带着父母搬出去了,很抱歉没能把天天的事情处理好,你再好好和他解释一下吧,明天早晨我们按计划到民政局办手续。”
魏海东说完,怕自己抑制不了情绪,快速地打开门走了出去,海东爸妈见状,也爱怜地摸了一下天天的头,跟着魏海东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晓荷看不到魏海东走出去时的表情,但她知道,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真的结束了。这一刻,她的心没有痛,只是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失重般站不稳,只好靠在墙上。
窗外,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漫天的云霞把楼房涂成一片红色,鸟儿扑打着翅膀回巢,鸣蝉止住了叫声。天天看到爸爸以及爷爷奶奶都走了,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晓荷走过去,轻轻把他搂在怀里。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无助。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晓荷一大早起床把天天送到幼儿园,一路上唠唠叨叨地和天天解释离婚的事情,并保证爸爸妈妈和从前那样爱他。天天对晓荷的话只是低头听着,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神也不肯对视,让晓荷的心更加沉重。
送完天天,晓荷就赶往民政局,她和魏海东约好了九点在民政局门口碰面。下了公交车,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八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味道,雨点打在身上凉凉的。
晓荷感觉一阵凉意,不由自主地抱起了胳膊,她想起她和魏海东结婚登记的时候,也是下雨天,他们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去民政局,一路踩着水花嘻嘻哈哈地闹着,魏海东还说雨丝是他们的结婚证人,要是有一天要离婚,没有雨就离不成。
晓荷当时还怪他乌鸦嘴,还没结婚就说离婚,没想到一语成谶。
晓荷冒着雨赶到民政局,魏海东已经到了,看到她,慢慢地从大厅里走出来,说了声:“你来了。”
晓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如果说她以前还对魏海东抱有某种希望的话,魏海东昨天的表现彻底斩断了她的希望。
魏海东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晓荷身边站了一会,然后不无伤感地低声说:“晓荷,对不起,昨天我太冲动了,说了那些话,实在不应该,只是这些天,那么多事情,我感觉都快崩溃了。”
晓荷看看魏海东,他的确精神很不好,眼眶深陷,眼睛里布满血丝,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感觉自己和魏海东像陷在泥潭中的两个人,越挣扎,陷得越深,不如静静地分开。不是有一句话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吗?也许分开了,就不再彼此折磨了。
想到这里,晓荷对着魏海东无所谓地说:“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