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若嫣呼声惶急,李二忙停下车,回身撩帘探问:“又咋了?”
若嫣点颌示意他去看若兰的情形,又连声催促李二给她解开绳索。李二起初甚是犹疑,搔着头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嘴里还悄声嘟念着:
“这姐俩儿,一个比一个奇怪,麻烦事儿还真多!”
饶是如此,他终是看出若兰的状况不对,手忙脚乱给若嫣松了绑,又不住口地问她该怎么办。
近些日子相处,若嫣虽已恨若兰入骨,此刻也不觉为之心惊,这半天不见她动静,该不会是晕厥过去了?
待手脚一得自由,若嫣便立即倾身上前,伸手探向若兰鼻息,还好,触碰之下她眼睫轻颤了颤,应该还有知觉,不过呼吸却极微弱。
再往下看,这么会儿功夫,鲜红的血迹已迅速渗染出若兰的衣裙之外,而且还似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糟了!这么严重的大出血,要是不赶紧止住,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可是若嫣虽明白情况危急,却半点儿不懂得这方面的急救常识,只得急命李二去左近尽快寻找大夫来。
正好此去不远便是个小镇,李二盏茶功夫便跑颠颠儿带回个年纪不大的走方郎中。
因那人衣敝履穿的样子,不似是悬壶济世之士,若嫣心有疑虑正欲出声探问,却见他神情倨傲地推开自己,自顾探身进来拿眼查看若兰。
只粗略看了下,他就从背囊中取出个小药块儿来,说是参片,用来吊气用的,然后便塞进若兰口中。随即又一屁股坐在车外,双手击掌吩咐李二立马儿驾车随他往镇子里赶。
看他架式,似是胸有成竹一般,若嫣不由稍转安心,忙坐回到若兰旁边,用身体支撑着她,又找出件长衫来给若兰盖在身上。
急匆匆就近找了家客栈,李二和郎中一前一后跳下车,又招呼伙记一起七手八脚将若兰抬了进去。
一待若兰躺稳,伙记和李二不等郎中发话,便争先恐后都避了出去。
若嫣紧随着进屋,见状急步上前,轻快地帮若兰除去外衫,又要去褪她长裙的时候,若兰忽地睁眼,嘴唇翕动着似有话说。
若嫣忙俯身过去,却听若兰挣扎着道:“你。。出去。”
若嫣一震,愕然抬眼,却见她虚弱的脸上清晰浮现着疏离,眼神中满是防备和抗拒。
情不自禁地皱眉,若嫣盯紧若兰,随后又立即展颜,放柔语气道:“我只想帮你,没半点儿别的心思。”
若兰却将眼一闭再不理她,若嫣顿了顿终颓然放手,转身朝门外走。经过郎中身边,她复又停下,回视若兰后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对他说:
“请你。。一定要尽全力救她。”
然后不待郎中回应,若嫣便急步推门而出。
行至门外,正遇上才刚儿帮忙的那个伙记在探头探脑地张望,被若嫣撞见后搔头一笑略显尴尬,随即点头哈腰地引着她来到隔壁房间。
若嫣随意一扫,却见自己和若兰的行李都已堆放在屋里,心道李二行事也还算机敏,知道她们势必在此多作耽搁,竟懂得自作主张做好安排。
一待伙记出门,若嫣便取下竹笠,嘘了口气疲惫地坐倒在桌旁,以手支额闭目怅然而叹。
因前世的见闻,若嫣已大致预料到若兰此时的情形,八成是与流产有关。只不知若兰自己晓不晓得,唉,之前几日见她身子不适的样子,自己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目前来看,若兰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这种大出血即便在现代也得算十分危急,必须要大量输血及时抢救才行,可眼下,却哪有那般完善的条件!
这个郎中,也不知能否施展妙手,救若兰逃脱危难?
时间在若嫣的焦虑和忐忑中缓慢地流逝,她越等越是心焦,几次三番去若兰门外徘徊,却见房门一直紧闭着,里面也没有什么大的响动。
眼见已过小半个时辰,若嫣终是忍耐不住,试探着推门,然后闪身而入。
饶是她有所准备,眼前的惨状仍旧令若嫣骇极而呼:
“天!若兰!”
只见屋里一片狼藉,满床满地扔的都是浸透鲜血的布条,那个郎中听见声音后仓皇回望,随即匆匆拽过早扯得七零八落的被单来欲掩起若兰。
若嫣几步抢上,重重将他推过一边,但看床上的若兰浑身浴血,早已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得犹如透明一般。
当下一阵眩晕,若嫣闭目晃了晃,才又俯身颤声轻唤她。
过了好半晌,若兰合着的眼睑才略微一动,然后似又努力一会儿,她终于微张双目迷离地扫了若嫣一眼,随即叹息般吐出一口气来。
不知不觉中泪已飞溅,若嫣哽咽地握住她费力欲抬的右手,却觉其中似有物事,低头看去,见是一方轻薄柔软的旧帕子。
若嫣不解其意,泪眼朦胧地望向若兰,只见她也正垂眸看着那帕子,神色却是从所未见的温柔。
随着一声轻喃:“周。。”,若兰眼角倏地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握在若嫣掌中的右手也终无力地滑脱出来,横在血染的被单上,更衬得莹白如雪。
那方旧帕子轻飘飘划落向地面,刚好掉在若嫣脚边,下角一朵褪色已久的兰花,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