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汽车在导航器的指引下,离开了主干道,上了一条通往乡村的水泥公路,一路畅通无阻,开很久才会遇到一两辆机动车。
伍子荣被这些风景撩拔得兴奋起来。他说:“雨,让我来开吧。”伍子荣把张雨的姓去掉,直呼她的名字,显得分外的亲切。
张雨望了望伍子荣,笑道:“为什么?”
“这也要问为什么?”
“当然,不然我觉得让老板开车会很失职的。”
“你以后别这么想行不行,我们做朋友吧。”
张雨没有吭声,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变成一脸的铁青色。
张雨的突然变脸,伍子荣看在眼里,他问:“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张雨冷冷地说:“来,换吧。”说完将车停下。
两人交换位置后,伍子荣打开车窗,开着车,像闪电般在宽坦的乡间水泥公路上飞速驶去。
张雨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手肘抵在车窗边支着腮,头发在车窗外被风吹得飘飘洒洒的。这山这水这田野,像一支支拉她回忆往事的手,将她又一次拉进了在乡村里的童年。这些天,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麻木已久的心态,又有了少女时期的多愁善感,总是不可思议地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来。麻木的心态像冰山一样在渐渐融化。融化这冰山的光和热,她发现是来之伍子荣的善良和对她的爱意。她无法理解自己这种对伍子荣的特殊感情。要不是自己深陷其中,她怎么也无法想像一个女特务怎么会对一个自己的敌人产生爱意。她发现自己真的对他有一种无法割舍的爱意了。她不知道她的主人在伍子荣被利用完之后,会怎么处置他。她以前杀过不少人,从来没有为一个敌人而忧虑过结果。她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她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迷宫里。她望着伍子荣,感觉他真像一个孩子,要不是这场家庭悲剧,没准他将永远生活在快乐当中,那样也不会认识她。她也很渴望这一辈子永远跟他没有缘分,因为她不敢设想将来如何去面对那个可怕的结局。
“喂,喂。”伍子荣叫她。“我们到了。”
张雨回过神来,望了望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依山而建的村落,在简易的沙石公路两旁建起了许多三层楼的楼房。村里有些孩子欢蹦乐跳着跑来看小车。
伍子荣向一个小女孩问道:“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许小曼家在哪?”
小女孩指了指前面那栋西式风格的三层小洋楼,说:“她家就在那儿。”
一个男孩咯咯笑道:“我知道他们找小曼姐干什么?”
有小孩问:“干什么?”
那男孩说:“他们是来找小曼姐打‘拐’的。”
孩子们哈哈笑骂开了。
张雨听懂了这句土话,伍子荣也听懂了这句土话,两人相视笑了一下。他俩把车停到路边的空地上,然后锁上车门,在孩子们的引领下朝小曼家走去。
小女孩指了指坐在小洋楼门前樟树阴里纳凉的老妇,说:“那是小曼姐姐的奶奶。”
伍子荣谢过小女孩,给了小女孩十块钱,小女孩接过钱欢蹦乐跳地跟其他孩子们跑开了。
伍子荣在问询方面有些口拙,便由张雨上前问老妇。
张雨走上前,朝老妇和气地问道:“奶奶您好!请问小曼在家吗?”
老妇抬起昏花的老眼,朝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番,说:“你们找小曼有什么事呀?”
张雨说:“我们是她的朋友,她有一个姓陈的男朋友要我们来找她。”
老妇说:“姓陈的男朋友,哪个姓陈的男朋友啊?”
张雨故意提高嗓门,说:“陈炳文,陈律师要我们来找她的。”
张雨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清秀、十八九岁的小姐从堂屋大门内走了出来。她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张雨回头一看,正是昨晚伍祖蓉用手机传输给她的那张相片上的小姐。
张雨笑道:“你是许小姐吧。我们是陈律师的朋友,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许小曼疑惑地打量了一下他们俩,便说:“进屋再说。”
许小曼领着张雨跟伍子荣上到二楼的客厅里,她问他俩喝点什么茶。
看她家的摆设,相对于当地农民家庭来说,是阔气人家。伍子荣不了解这种农家生活,没有鉴别能力。但对于从农村出来的张雨来说,她明白,许小曼家是个富裕人家。但一想到许小曼跟陈律师的那层关系,她不由得一股怪怪的情绪油然而生。在农村里如今有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就是通过像许小曼这种做二奶的路子来发家致富的。
张雨说:“谢谢!我不渴。”
伍子荣却说:“有泉水没有,我口渴。”
张雨白一眼伍子荣。
伍子荣忙改口:“不渴了。”
许小曼被伍子荣又说渴又说不渴,弄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点场面她应付得过来。她说:“随便吧,我们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这茶这水都是天然的,绝对干净。”
张雨说:“谢谢许小姐。我们真的不渴。我们还是直说吧。”
许小曼坐到他们对面的红木长椅里,说:“那你们说吧。炳文现在人在哪里?他上次跟我分手后,一直到现都没有来找过我,他还关了手机。我到处打听他的下落,就是怎么也找不着他了。”
张雨跟伍子荣听许小曼这么一说,不由得暗暗叫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