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说了。”洛痕止住清舞，清舞满面泪泽，止了声音。一时间，林中又恢复了平静。
洛痕心内愧疚万分。他从来不晓得这个女子为了他付出这么多。
清舞轻轻擦干脸上的泪痕：“阿洛。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同情。”
洛痕望着清舞，静静听着，他原先只当她是被宠坏的孩子，如今看她明媚的脸上透出坚毅的深情，洛痕方明白，原来她已经长大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是昆仑虚受人敬仰的洛痕神君还是遭人唾骂的血族遗孤灭蒙洛虚，在我眼中，你始终是你，是我爱着的阿洛。”清舞道。
洛痕颤了颤，原来她听到自己先前说的话了。“清舞，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我？”
清舞闻言，笑了笑，松了抱膝的双手，就地躺在落叶之上，看着满目的繁星：“你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自己，不止一次。我也没找到答案，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答案呢。那年，我偷偷跟着王兄上昆仑虚，仅见着你一面，便对你心生爱慕。或许‘爱一个人’真心不需要理由罢。想想连远古上神昆仑主亦被‘情’字困了一生，我也觉着与有荣焉。”清舞自嘲道。
“你也怪异的紧。平日里不苟言笑，我以为你今生皆不晓得如何笑笑。”清舞想起当年的光景，脸上又露出俩酒窝，“直到小十三出现了。”
洛痕亦躺下，陪着她回忆当年。
“我很嫉妒。”清舞直言不讳，“你对小十三特别好。你从不对我笑，说话也总是几个字概括。可是你对小十三却特别温柔。”
洛痕奇怪地看着清舞：“可当时，小十三是男儿身啊？”
清舞瞥了他一眼：“你别忘了，我是青丘九尾白狐，小十三是男是女，我会不晓得吗？”
洛痕哑然。青丘九尾白狐最善魅惑术，当然可以分清男女。
“我以为你喜欢小十三。可我又觉着奇怪，你总归不会喜欢一个小娃娃罢。”清舞自顾自道。
洛痕闻言，不自觉咳了两声，他觉着自己有必要申明一下：“我一直把小十三当妹妹。”
“妹妹？我觉着你把她当闺女了。”清舞很是不满地抱怨道，“事无巨细，必要为她考虑周全，对她说话的时候，眼里总是温柔慢慢。我很是羡慕啊。”
洛痕不言语。
清舞叹了一口气：“不过，小十三总是很惹人疼惜的。”
“是啊。”洛痕嘲讽道，“她每次都会出卖我的踪迹。对你。”洛痕强调道。
清舞苦笑：“可你每次都不会为难她，也只有她知道你的踪迹不是吗？”
洛痕不说话。
清舞转移话题：“你还记得我有一次追你追到天宫吗？”
洛痕点点头，这件事他永远不会忘记。
清舞笑道：“我用青丘美人蕉，和一张上好的虎皮作交换，她才‘泄露’了你的行踪。对了，小十三还为我出谋划策，让我对你施展魅惑术呢。也真是……不晓得跟谁学的。”
洛痕默了默：“莫不是跟那个三殿下学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恢复了平静。
“我后来想了想，还是没对你用媚术，若是我喜欢对我唯命是从的男子，那就不是你了。”清舞想了想补充道。“兴许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对我不咸不淡的调调。”
洛痕忽然道：“清舞。对不起。”
“为什么？”清舞转头看着洛痕的侧脸道。
洛痕道：“我一直不晓得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可也许我并不是你所认识的阿洛。”
清舞干脆侧过身子，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听洛痕继续道：“那次去天宫，是因为大师兄奉师父之命将昆仑镜交给了小十三。我去，是利用小十三对我的信任，将那昆仑镜私自换了。是以，之后天后灼杀小十三，小十三毫无还击之力……”
清舞没说话，周围茂密的树木不时簌簌落下叶子，篝火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见过……”清舞转过身子道，“见过小十三死后，你发了疯似得练剑，苦修；当时你双目通红，活像恶魔转世。如今看来，你不是恨天后和赭玳公主，也不是恨三殿下，而是恨你自己。”
“你也不想的。”清舞轻轻道，“你根本不是有意要伤害小十三，如今小十三好好的，甚至比以前更好，也没什么了啊。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若要选择，我只会选你。”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洛痕气得支起身子，“我不仅利用了小十三，还利用了你。我故意把你引去仙界，不过是想让这一切看起来更自然、更合理！”
清舞眨了眨眼睛：“那又怎样？我为了你，尊严、权力、亲人皆可以抛诸脑后，弃之不取。还在乎被你利用吗？”
洛痕皱眉望着她。
清舞耸耸肩：“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爱你爱得这么卑微。”
“唉，星星好美呀。”清舞看着夜空里的星子，困意来袭，微闭了双眼呓语道，“我们青丘的星星更美，什么时候能带你去青丘看星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