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只黄莺从枝叶上轻盈地掠过,激起了慕容婉秋的灵感:“咱们比轻功吧!看谁先到前面的土坡。”
“谁不知道‘风云逍遥游’天下无敌?你这是欺负人。”
“那你说比什么?”
黎锐灵机一动:“比骑马,也是看谁先到突破。”
“我骑术不怎么好,肯定会输啦!”慕容婉秋努起小嘴。
黎锐无奈地摊开双手:“那我没主意了。”
慕容婉秋突然抽出玄冰剑:“比剑如何?看是你的‘擎天独一剑’厉害,还是我的‘龙舞九天’厉害。”
“你不是不喜欢双剑相对吗?”
“双剑碰面也是缘份,往后恐怕求都求不来呢!”
黎锐轻抖衣袖,龙火剑见风而长,锋芒直逼对方。两人相视一笑,开始了剑的舞动,情的挥洒。他们因“冰火幻剑”的磨合而威力惊天,又因彼此真情的流露而缠绵悱恻。驾风而飞,穿云破雾却难将真情放纵一回;策马而追,千山万水也难将爱梦痛快寻归。可双剑相挥,又真能斩断红尘伤悲吗?相比当日江畔相遇,双剑的离合更像在演绎一个故事,一个用真情感动了苍穹又无奈屈服于现实的故事,一个经历了山盟海誓又不得不痛苦斩情的故事。
风擎和吉喆一直远远跟随。当看到两道冲天剑光此起彼落时,风擎立即想要赶过去,却被吉喆拉住:“人家打情骂俏,你看什么?放心吧,能动他们的人还没出世呢!”
“不用你管。”风擎厌烦地甩开吉喆,却也没有再行动。一路上,吉喆始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弄得他不胜其烦,恨不得用剑砍掉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吉喆显然不清楚自己的热情让人多么心烦,还在意犹未尽地说:“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从早晨出来到现在,只说了这一句话,不觉得闷呀?听说夺命十三客的剑见血封喉,出鞘夺命,没有谁不害怕的。咱们同路是缘分,比划比划怎么样?”
风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如果再这么没完没了地说下去,我不介意用你的血洗剑。”吉喆讪讪地闭上嘴,气得干瞪眼。
八百余招从玄冰剑和龙火剑的交会中迸发而出,终究难分胜负。最后关头,两人不约而同地把剑抛向天空,自己则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看着彼此,呵呵笑起来。黎锐道:“咱们是难分伯仲。”
“谁说的?高下已分。”
“谁高谁下?”黎锐不解。
“男的打不过女的,当然是我高你下啦!”
“论刁蛮,你呀一点不输其他女孩。”黎锐无奈地笑了笑。
“你刚才没有打败我,我要罚你。”
黎锐很配合地露出无辜表情:“罚什么?”
慕容婉秋看看渐渐西落的太阳,突然冒出个古怪主意:“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晚肯定要露宿野地。我罚你准备一顿丰盛晚餐。”
“能找到吃的已经不错了,还要‘丰盛晚餐’?大白天做梦呢?”
“如果容易办,还找你黎大庄主干什么?自己慢慢想办法吧!我要休息一下。”说完慕容婉秋舒服地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一股醉人的香气飘进慕容婉秋的鼻子。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一团黑乎乎的鸡脑袋在贴近自己,吓得尖叫起来。黎锐幸灾乐祸地打趣:“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庄主也有害怕的时候!”说着他将烤熟的野鸡拿开。
慕容婉秋气得脸通红,站起来大喊:“你只会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你若还算弱女子,天底下就没强人啦!”吉喆和风擎闻声赶来,正看见两人嬉闹,知趣地退下。
黎锐躬身作揖:“小生在此赔礼,切莫见怪!”
慕容婉秋“噗嗤”笑了:“我罚你做的东西呢?”
“来瞧瞧,烤野鸡,烤野兔,烤野猪,烤野蛇,应有尽有,够丰盛了吧?”黎锐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勉勉强强地还算过得去。可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把吉喆和风擎叫过来不就行了?”慕容婉秋欣然应允。
一餐丰盛的野味后,在缠绵悱恻的笑谈中,慕容婉秋和黎锐相互依偎着进入梦乡。等到太阳再升起时,他们已不知不觉地失去了一世情缘。顺着江岸继续前行,将近晌午时,两人来到名叫南胥镇的地方。慕容婉秋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却被黎锐神神秘秘地拉到一扇大门前:“这是哪里?”黎锐故意卖关子,笑而不答。
这时一位佝偻的白胡子老头开门出来。黎锐上前大声道:“福伯,我还没敲门呢,您怎么就知道啦?”
“听说三少爷要来,我天天巴望着呢!”慕容婉秋这才知道黎锐是有意带自己来此。
黎锐介绍:“这是黎家的一处老宅,现在只有福伯看守。他在黎家已经快四十年了。”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慕容婉秋不解。
“在金明山庄时,我答应过要专门给你盖一座园子。可惜时间不等人,所以只能带你来这里。这是我的承诺。今天,这里只属于我们。”这一路慕容婉秋始终走在感动中,而现在无疑是她最感动的时刻。有这样的男人呵护着自己,她能不感到幸福吗?两人手拉着手走进去,吉喆和风擎紧随其后。
中午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慕容婉秋吃得很香。随后两人在花园里一个抚琴,一个吹笛,仿佛又回到初识的情境。忘却了彼此身份,忘却了彼此使命,一心融入碧叶繁花间。黄莺在枝头为他们唱和,蝴蝶在身边为他们伴舞,连鱼儿都从水里露出小脑袋,欢快地摇晃起尾巴。如果把此刻定格为永恒,那该多么美好!这大概是他们渡过得最恬适的下午。或琴笛合鸣,或赏花吟诗,或品茶对弈……在静得不能再静的空间里,他们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了自然。
晚饭时,慕容婉秋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碗筷。黎锐问:“怎么?不合胃口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疲惫。”隐忍着痛楚,慕容婉秋已经被压抑得太久太久了。
黎锐心疼地道:“我送你回屋休息。”
“好。”慕容婉秋点点头。
时间悄悄流逝着,不经意中又近深夜,普通的生活也因此而变得颇不普通。此刻谁也不愿提起明日的分离,谁也不愿憧憬未知的前路。他们只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