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水月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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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谈起姻缘,最令慕容婉秋感伤的不是慕容祥,也不是季泉,而是曾经深深烙刻在她心上的隆玄。她想借珠南之行逃避对隆玄的感情,她一路之上不敢提及有关隆玄的任何事,她以为自己能够潇洒得割舍掉这份留恋。然而当回到云城,谈论婚嫁之事时,她眼前最初浮现的还是隆玄。

要想打听隆玄消息,怡云楼自然是最佳之处。匆匆离开三河村的慕容婉秋敲开了上官映雪的房门。姐妹俩好久没见,一见面就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上官映雪道:“这些客人每天七嘴八舌地议论你,弄得我是心惊胆战。听说你差点送命,真的吗?”

“我呀差点就去见阎王爷,可人家不要我。”

“还有心思开玩笑呢!以后千万要小心。”

“遵命。”慕容婉秋躬身行礼,弄得上官映雪哭笑不得。

慕容婉秋又道:“进来的时候我听说夺魁大赛又要开始了。今年的魁首当然非映雪姐你莫属。”

“谁说的准!”

“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你夺魁!”两个人说的眉飞色舞,不亦乐乎。

一阵调侃后,慕容婉秋突然低声问:“隆公子怎么样?”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上官映雪沉默了,好久才从嘴里蹦出三个字:“他很好。”

慕容婉秋知道她有事相瞒,急切地问:“是不是还在怨我?”

上官映雪连忙解释:“别误会。实话跟你说吧,他跟梁府小姐已经订了婚,婚期在下月十八。”慕容婉秋笑了,笑得很苦涩,很勉强。她的眼角已经浸满辛酸的泪水。

“没事吧?”上官映雪担心地问。

慕容婉秋耸耸肩,淡然一笑:“我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吗?”

放得下?怎么可能放得下?毕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毕竟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慕容婉秋再次来到紫竹阁——这个见证了她与隆玄相遇、相知、相离的地方。

迈进紫竹阁,慕容婉秋一眼就注意到了隆玄。数日不见,两人犹如隔世相会,觉得那么陌生,那么遥远。慕容婉秋微笑着走上前:“恭喜你,隆公子。”

“你……不怪我?”隆玄心里不是滋味,目光始终在脚面上晃动。是他没有勇气接受这位传奇的美丽姑娘,是他最先破坏了凝结着感动与真诚的情缘,是他将所有希望和机会彻底摧毁。对慕容婉秋,他有太多歉意,但他不后悔。皎洁的明月注定不能被低微的乌云遮蔽,它还要照耀天下。

“既然我们无缘,你当然能寻找挚爱。我不会再任性。”慕容婉秋取下一个绣着水月芙蓉的荷包,“你们的婚礼我是不能出面的。这个就权当贺礼吧!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祝你们白头偕老。”

隆玄眉头深锁,慢慢地接过荷包:“谢谢。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挚爱。”

“天下虽大,但找个真心相爱的人却难于登天,何况我身不由己。谁敢娶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慕容婉秋说得凄凉,隆玄听得也凄凉。

解脱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无暇想它。走出紫竹阁的慕容婉秋又奔向凌云山庄。或许只有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心里承载的事多了,痛苦才会减少至最低点。

然而这场噩梦远远没有结束。这天清早,慕容婉秋踏进玉风花园,迎面看见慕容祥站在玉风亭里东张西望,觉得浑身不自在,立刻转身,但逃跑已然不及。慕容祥笑呵呵地打招呼:“婉妹,怎么也不说句话就要走啊!

慕容婉秋只好转过身,勉强一笑:“什么风把三哥吹来啦?”

“是爹让我来的。”说话间慕容祥已经走近,“爹已经安排好了,让咱们俩下月成亲。”

慕容婉秋怫然作色:“咱们是兄妹,怎么能成亲?”

“咱们又不是亲兄妹,为什么不可以?”

“可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慕容婉秋见他一副不解世故的表情,觉得气闷,“义父有义父的打算,那你心里怎么想?你真要娶我吗?”

慕容祥被说得迷迷糊糊。他对凌云山庄的权力始终不感兴趣,也从未干涉过凌云山庄的事务,自然不会了解慕容谡的用意和慕容婉秋的无奈。他把慕容婉秋当作妹妹,欣赏她的美丽与才华,钦佩她的胆略与智慧。因此这件事带给他的更多是惊讶与兴奋,而不是排斥。何况他也没有理由,没有胆量拒绝那个威严霸道的父亲。“谁敢不服从爹的命令?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你怎么不明白?”慕容婉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喊:“你如果还顾念兄妹之情,就不要答应义父,懂吗?”

慕容祥摇了摇头:“我不懂。你如果不想嫁给我,直接跟爹说就行了。爹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听你的。”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慕容婉秋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再多的迟疑只会将自己陷入到更多痛苦里。与生俱来的自尊,追爱梦情的天性,迫使她不得不早下决断。而眼下快刀斩乱麻的最佳办法就是彻底断绝慕容祥的天真念头,借此表明心意:“你今天玩弄这个,明天玩弄那个,懂得什么是真爱吗?你根本不懂!我不会拿幸福开玩笑,更不会拿婚姻做筹码,你休想得到我!”说完她扭头便走,只留下慕容祥可怜巴巴地杵在那里。

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快飞进了慕容谡的耳朵里。与此同时,另一个更糟的消息传来——慕容祥回到逍遥园后身中剧毒,性命堪忧。慕容谡神情凶恶,怒气冲天地闯到水月阁。慕容婉秋诧异的惊问:“义父,您怎么来了?”

慕容谡单刀直入:“是不是你派人给祥儿下得毒?”

“怎么可能?”这个消息对慕容婉秋来说简直比五雷轰顶更加可怕。想必慕容谡已经知道今天清早她与慕容祥的那番对话。对承担公然违逆庄主命令的后果,她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慕容祥在关键时候竟然会身中剧毒。从慕容谡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目光里,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被烈焰焚身的宿命。惊慌、委屈、愤怒……如潮水般向她逼近。

“你不愿嫁给祥儿,杀他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望着那凶恶愤怒的神情,慕容婉秋感到脊柱凉飕飕地直冒冷气。她举起右手发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慕容婉秋如果派人下毒谋害三哥,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或许是坚定而明澈的眼神震撼了慕容谡,或许是父女天性使他不愿接受冷酷的现实,屋内良久才重新响起低沉的声音:“我暂且信你。这几天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庄里,别到处乱跑。”

慕容谡离开了,带起的劲风却让水月阁寒意阵阵。慕容婉秋久久地盯着门口。从心底最深处冒出的凉气已经迅速笼罩全身,让她如坠万丈寒潭。她实在不敢相信,连自认为坚强的意志此时也被冻得僵硬。满嘴的苦涩和满心的辛酸让她浑身颤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竟让这原本脆弱的心再次蒙受寒霜的袭击。

可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姐,别伤心了,庄主不是没有怪罪您吗?”

“他已经开始限制我的行动了,不是吗?”慕容婉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